方圆连忙把人嘴捂住了。
完蛋了,他的内心一片凄风苦雨,愁云惨淡。
就刚才这个突发情况,该不会到时候节目组整个约会能剪出来的分量就是一个预告片吧?打咩啊!!
而且柏生为什么会喝醉?他以前不是号称千杯不倒吗?这也太奇怪了!
随着柏生被物理闭嘴,整个室内瞬间寂静,众人面面相觑,各自的脚底已经准备开始筹建阿房宫了。
这个时候,他们在注意到游离在人群之外的闻鹤和白手套。
闻鹤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们,眼瞳如墨般黑:“…………”
众人:“!”
完了。
好像生气了!
“谁来解释一下,”闻鹤淡淡道:“为什么这里这么多人。”
明明他尚且算是小辈,柏母却打了个哆嗦,怼了一下丈夫的肋骨,柏父愣了一下,开始面不改色地瞎扯淡:“好巧啊,我们今天正好来这里家庭聚餐。”
“聚餐?”闻鹤英挺的眉毛略挑,“三个人?”
“其实,”柏冉灵机一动,立刻钻了个BUG,“刚刚大哥明明还在的,只是现在突然就消失了,哎呀,好奇怪啊,明明刚才还坐在这……”
毕竟她大哥闪现已经是常态,闻鹤必然不能求证柏青松到底在不在,就算发现不对,也不能质疑。
她总不能承认是父母担心柏生欺负别人所以过来看看吧!结果这担心还真是对的!
闻鹤果然也想到了这一层,神色又沉了些,但他还是没有多追究,而是转向了闻母。
“妈,”他瘫着脸问:“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闻母先下手为强,“我们也是来聚……”
闻鹤:“说谎。”
闻父:“咳,闻鹤,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闻鹤:“那你来回答。”
闻父:“…………”
二老对视两眼,决定把锅丢给生死不知的闻萧,“他非要来,我们也没有办法。”
其实他们就是担心大儿子人生第一次约会出岔子,所以前来观视……而已。
闻鹤在小本本里记下了。
最后,他转过头,看向白手套、管家、方圆,还有那位被迫见识过多大场面的摄影师,嘴唇翁动几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闻鹤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和人交往时把事情搞砸,不是因为自己的嘴,而是因为别人的感觉。
有一些难过。
管家一没看好,柏生又开始冲出来打拳,“一个大西瓜,中间切两半……”
“好了!!”方圆真是受不了他了,不是说好了酒品比人品好吗,“你不要再乱动了!!”
柏生还在艰难前行:“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管家瘫着脸往他手上塞了个果盘,他终于不动了,开始安安静静坐下来往嘴里塞西瓜吃。
现在看起来又很乖了。
闻鹤俯下身问他,“你醉了吗?”
柏生老实巴交:“我醉了。”
闻鹤再问:“难受?”
柏生回味了一下刚才揍闻萧的感觉,然后迟钝地说:“爽!”
闻父和柏父脸都紫了:“…………”
闻鹤站起身,环顾四周,众人的视线都聚在他身上,闻鹤仍是平静地问那个摄影师,“节目组怎么说?”
摄影师把临到喉头的“staff”吞回去,心惊胆战地复述节目组的指示,“她们说,尽量拍点能播的……”
众人:“……”
什么叫拍点能播的。
节目组已经惨到了这个地步吗。
寂静当中,柏生吃完果盘,把盘一放,又开始了:“我想出去散散步。”
闻鹤:“嗯?”
“这里太热了。”柏生振振有词:“我吃饱了,我要出门了。”
闻鹤:“好。”
他最后将视线投向后头不敢说话.jpg的众人,对视三秒后,柏冉带着柏家圆润地离开了,“大哥,你去哪里了大哥?你在通风管道里吗?大哥你说句话啊!”
五秒后,闻母也开始了:“嘶,我突然想起来家里开水壶的插头忘记插了,赶紧回去……”
最后,方圆那强大的母性让他在闻鹤的凝视下足足坚持了十五秒,“我去看看节目组准备怎么剪……”
一行人瞬间作鸟兽散,只有敬业的摄影师,不得不继续跟在二人身后。
闻鹤跟着柏生的脚步,走出了门外。
临走时,还不忘将衣角上那点水迹抹掉,整理了一下自己纹丝不动的衣领。
不管怎样。
造型还是要保持。
-
柏生一路出了酒店,又走到了来时的路上。
时间渐晚,周围的建筑纷纷亮起灯火,水面被照的透亮一片,远处偶尔有烟花在半空中绽放,火星燃烧引线的炸响,红绿紫蓝,把人注视它的瞳孔不由分说染成异色。
这条道路上只有零星几个人,都在步伐匆匆地行走,只有柏生,还在前头歪七扭八地走獭步。
他喝醉后的行走方式比较独特,就,你不能说他没有在走直线,他的确走了,但每一步的脚都能落在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位置,一时半会儿远着看,就特别像新开业酒店重金购置的那种迎风摇摆气球人,搞笑中带着一丝蠢萌。
闻鹤看他贴着栅栏走,心头一紧,上去谨慎地牵住了他的衣袖,“慢慢来。”
柏生是真喝的有点迷糊了。
他上辈子滴酒不沾,这辈子想说穿书了,那这个角色的设定就该是酒量很好,所以他刚刚那么豪迈地把白兰地当酒精饮料喝,多少有点暴发户般的豪横——反正我不会醉!
但柏生忘了,但凡他有一点继承到原书的设定,他的真人CS和保龄球赛事都不会变成描边大师。
很惨。
他现在有点飘飘然,走路像踩在云端,“哦……”
喝醉了的柏生眼神有点迷茫,在闻鹤不抱希望地伸出自己的手时,一把揽住了他的臂弯:“借我,扶一下。”
闻鹤见状,放慢了速度。
两个人,一醉一清醒,以极舒适的速度在长长的桥道上行走着。
夜风拂面,稍微带走了一些脸颊上蒸腾的热度,流水声潺潺,远方传来遥遥热闹的人声,闻鹤听着身边慢吞吞在数地砖的声音,抿起了唇。
“其实……”他有些艰涩的开口,“我也不明白自己有时在想什么。”
柏生甚至连头都没抬,看上去对他的话并不很感兴趣:“唔?”
“……从那次,我看到你在阳光下的那一幕,可能就开始变了吧。”闻鹤很少有这么说话的时刻,每说一句话都要斟酌好久,在唇齿间推敲好多次,如何合适,如何得体,过了十八道关卡,最后才能出口,“我开始改变想法。我突然莫名地想去剧组多视察——但后来发现,其实只是想多看看你。”
柏生还是没什么反应,模糊的应了声“嗯”,权当表示自己已经听见了。
“不管是,拍摄时的样子,还是平常的样子。”那磨嘴的话语好像稍微变温顺了一些,闻鹤垂着眼道:“每次看到你,我总是很开心,虽然你好像不太开心。”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细亮的小孩打闹声,夜风吹着甲板上的灯笼,在身旁的水面都能投下波光,月亮出来了,像波光里摇曳的小白船。
柏生有点困的打了个哈欠,眼角有点湿润。
闻鹤看着他困乎乎的样子,忍不住微笑起来。
……虽然这样的想法有些自私,但现在看来,柏生醉了也挺好的。
这样,他才能继续烦恼地吐露出自己的心中所想。
“后来,我发现,你不开心,我好像也会不开心。”闻鹤说,“但我不知道该怎么样让一个人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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