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边唇角勾起,笑容那叫一个邪气:“这小白脸就是要扔出去给人啃吧?看家狗有了东西咬,自然不会追少爷你啊。”
“就这花生仁大的脑子,还敢亮出来丢人现眼,”相子安冷嗤一声,“你再说,信不信我几句话,就能说服少爷不带你?”
秦艽啧了一声:“算了,老子有规矩,不打老弱妇孺。”
相子安打开牢门出来,哼了一声:“在下也不欺负傻缺智障。”
“你个没用的小白脸说谁呢?”
“哟,自己就对号入座了,也没是蠢到底嘛。”
“你——”
“怎样,很帅气很迷人是不是?”
叶白汀淡定的分开两人,从中间穿过去:“调情,可以在办完事后。”
“谁跟他有情了!”
“这种傻子扔给狗狗都不要!”
“汪!”
“哦,抱歉,在下不该这样说,侮辱你了。”
进行‘友好和谐’的感情交流后,三人一狗排成一排,大摇大摆的往里走。
这个点是诏狱最安静的时候,轮值巡查的锦衣卫不会来,狱卒们也找个地方偷懒休息,只要不闹出大动静,快去快回,还真能钻个空子。
越往里走,烛光越暗,每个牢房都没空着,都关着人,不过囚犯和囚犯不一样,有的看到他们,会吹个悠长的口哨,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还问一声:兄弟玩什么,带我一个?
有的就不那么活泼了,好像没看到他们路过,眼皮撩都不撩一下,好像并不感兴趣。
也有一些眼神阴森,想要看到他们倒霉……或者想自己出来,促使他们倒霉。
叶白汀三人全无波澜,一步一步往里走。
“一三四……五十七?”秦艽停住,“下面一个应该是一三五啊,咱们是不是得拐弯?”
不用叶白汀回答,相子安就率先拐向了左边:“不是在下挑剔,进来这么久,还没搞清楚牢中地图,蠢死你算了。”
秦艽:……
“小白脸,你最好别有求老子的时候!”
狗子拉着小车车,头歪向叶白汀:“呜汪?”
叶白汀揉了把它的头:“乖,别跟他们学。”
如此拐了几道弯,慢慢的看到了空牢,几乎要到诏狱最深处,终于找到了目的地。
这里连壁盏上灯烛都少了,幽暗阴森,气味晦滞,似乎连狱卒们都不愿意进来,冷清又没有人味。
“贵客光临,蓬荜生辉啊。”
随着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前面牢房突然出现响动,左右邻居迅速集往中间,烛光大起,四人站立拱卫之下,坐在最中间的那一个,不是柴朋义是谁?
原来两边牢侧的木栏早被他们做了手脚,可以自由来去,都不用开门的。
哟,这逼装的,相子安刷一下打开了扇子,站姿更优雅,气度更君子。
秦艽嗤笑一声,都没上前,从头发里摸出那根细丝,手腕一甩,细丝直接插进面前牢房的锁眼,‘咔嗒’一声,开了,连锁带链子滑到了地上。
“哗啦啦——”
安静牢房,铁链掉在地上的声音无比巨大,重重的,像砸在人心上。
叶白汀很满意,朝秦艽伸出大拇指,暗意:不错,加肉。
秦艽胸脯就挺得更高了,大摇大摆的上前,推开牢门就走了进去,及至中间才停,脸往侧里一转,直接半跪在地,露出膝盖,拍拍大腿,朝叶白汀抬了抬下巴。
叶白汀:……
这是让他坐上去?
加块肉而已……不用这么拼吧?
秦艽目光鼓励——少爷来吧,老子体力杠杠,好使,随便坐,给肉就行!
相子安扇子遮唇,也觉得非常可:“对方都这排面了,我辈岂能认输?难得傻大个聪明一回,少爷尽可随意。”
被当椅子坐的人都没意见,叶白汀觉得自己不能太矫情,脚尖一动,就要往前走。
结果狗子比他还快,放下嘴里叼的绳,嗖一下蹿进牢房里——当场来了个跨栏表演。
它是冠军,秦艽曲着的腿就是那个栏,摆出来就是为了给它踩的!
它不但跨了栏,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到了柴朋义背后,把他的被子叨出来,拽过来,放到秦艽这边的地上,四爪按上去,刨了刨拱了拱团了团,玩满意了,转头冲叶白汀叫:“汪!”
叶白汀:……
你这是,为我搭了个王座?
狗子汪声催促叶白汀,还朝秦艽翻了个白眼。
秦艽:……娘的,输了。
这个被子‘王座’显然比秦艽的腿舒服,用的还是对方的被子,挺干净,牢里能有这样的物件,不知费了多大力气,用这个,好像更有踩脸效果?
叶白汀看得很清楚,被子是被面朝上的,狗子活干的可精致了。
他走过去,在被子上盘腿坐下。
秦艽站起来,走到他左侧站定,相子安随后而来,站在他右侧,狗子趴在他脚边,满面严肃,虎视眈眈的看向对面——
少爷精致贵气,左右臣属威武的威武,优雅的优雅,再加个忠心狗子,这画面,岂止是好看?这是诏狱里能看到的东西么!
柴朋义身侧四人:娘的,输了。
叶白汀双手搭在膝前,微笑矜持,慢条斯理:“我来了,你这里的确蓬荜生辉,不过我不介意,暂且将就吧。”
怎么着,我这新被子还委屈你了是吧?
柴朋义眯了眼:“吾以为,小友应约前来,便是有了诚心合作。”
“我以为,诚心和态度是两码事——”叶白汀下巴微抬,眸底似有月华流淌,“你要的,是能合作的人,不是跪舔你的人吧?”
柴朋义没说话。
“哟,我猜错了?那可真是抱歉,”叶白汀嘴里说着抱歉,面上傲慢一点未减,“我呢,从前就是个娇少爷,傲气,不跟任何人低头,你想让我听命于你,总得展示点本事——你那计划,水路旱路,药别人还是药自己,刀剑武器,帮手几何,划下道来吧。”
“少年人,总是心太急。”
听他这么说话,柴朋义反而放松下来,意味深长的笑了下,又看了看站在自己左右的人,那意思——
本官都能招揽这么多帮手了,还不能说明一二?这不叫本事,什么叫本事?
都不用叶白汀说话,相子安摇扇子的姿势就带上了嘲讽,秦艽不屑的哼了一声,连狗子都呲出牙齿叫:“汪!”
柴朋义:……
他一个眼色,站在左边的汉子就往前一步,不知从哪抄来块板砖,上来就拍脑门,气势汹汹:“老子曾是武将,阵前杀敌盈百!”
“啪”一声,板砖就碎了,干脆利落,就是光线不明显,看不到他头上起包了没有。
就这?
秦艽用鼻子哼了一声,随手一抓一捻,把溅过来的板砖碎片捏成渣又搓成小泥丸,一个观音弹指,直接切中对方膝盖,让他来了个王八翻面——
“想杀老子的人何止百数?可惜连老子的小指头都碰不到,你,不行。”
站在柴朋义右边,气质比较斯文的人感觉不行,站了出来:“本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人才相得,文章看得,但有问题,无所不能答——”
相子安扇子刷一声收起:“这么懂,在下便来讨教讨教,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这人:……
相子安扇柄一下下轻点掌心:“你家主子缺的是知天文地理,懂星相算数的人么?”他斜眼觑了下柴朋义,“他明显要的是会拍马屁的人。”
“没师爷的本事,还是别抢师爷的碗了,这饭不是谁都能吃的。”
相子安说完,还笑眯眯提醒:“哦还有,奉劝你一句,如果你的主子只喜欢听马屁——还是尽快换一个吧,没前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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