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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一张卡，他揣着去了陆明许的大学。
他去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天空飘着绵密的细雨，陆清允没有学生证，不能进校园，他就在大门口给陆明许打了个电话。
陆明许刚开始没接。
他又打了一个，这次陆明许接了，只是语气很不好。
“有事吗？”
陆清允：“我在你学校东门口，不忙的话，出来一趟吧。”
陆明许瞬间火了：“我不是让你别来找我吗！被人看到我们两个在一起你要怎么办？”
陆清允：“不会看到的，我戴了口罩……”
“有什么事你就在电话里说吧！”
陆清允的眼睛微微的红了红：“就见一面不行吗？不会耽误你什么时间的，五分钟我就走。”
陆明许咬牙切齿：“陆清允，你能不能长点脑子？你知道不知道，上周我去给爹妈扫墓，爸妈的墓地都被那群人画了一堆涂鸦，你是想让人知道你还有个弟弟，然后让我也不得安生吗？”
陆清允：“我……”
陆明许：“如果我上次的话说的不清楚，那我就再和你说一遍，我没有你这种哥哥，以后不要再联系我，还有，我找到工作了，也申请了学校的助学贷款，以后不需要你的生活费了，就这样。”
电话被挂断了。
陆清允的脸色苍白的站在原地，一滴雨珠正好落在他的眼皮上，混着眼泪一起滚了下来。
愣愣的站在门口许久许久，他才抬脚往门卫那边走去：“不好意思，叔叔，我有样东西，能帮我转交给学生吗？对，学号是……麻烦了，谢谢。”
……
九月末，陆清允的病情突然急剧恶化，病来如山倒，他连着发了一周左右的低烧，暴瘦的不成人样。
期间没有一个人给他打过电话，他躺在床上，满脑子想的都是，他不能死在孟云谏的公寓里，太晦气了，以后卖都卖不掉。
虽然距离林枫意自杀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但是现在时不时还是能在网上看到他的名字。
林枫意的家属对陆清允的赔偿款很不满意。
【一个在娱乐圈赚了那么多钱的人就赔了四十万！？真他妈恶心死我了！】
【生理性反胃了。】
【这种人为什么还活着啊？他到底什么时候死！】
【……】
网友时不时就冲去陆清允的微博底下一通骂，哪怕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更新过微博了。
……
孟云谏这天刚收工，就看到热搜上挂着陆清允的名字。
这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不安生？
孟云谏很是不高兴：“又出什么事了？”
文靖：“还不是林枫意父母，接受采访的时候说什么陆先生就赔了40万，也没好好和他们道歉过，陆先生都已经当着全国人的面下跪了，他们还想怎么道歉啊。”
孟云谏皱眉，接过手机看了一眼不堪入目的评论，不耐烦道：“以陆清允的名义，给他们转两百万过去，让他们以后不要再给我闹事了。”
他实在是不想再看到陆清允这三个字了。
婚都离了，他也该有新生活了。
……
十月的第一天，陆清允在公寓里第一次吐了血。
第19章 病痛
他知道自己病情恶化的很快，但却没有想过，也就两个月而已，居然就到了这个地步。
白天的时候陆清允总是很豁达，他会静下心提前为自己的后事做准备，跑去为自己挑墓地，给自己挑骨灰盒。可到了晚上，他对死亡还是会生出一些难以压抑的恐惧出来。
父母离世时，他年纪还很小，却记得父母盖在白布下的残缺的身体还有那些止不住的鲜血……
不过他得的是癌症，应该不会那么血腥，尚且还能有几分体面。
陆清允有时候也会想去医院看看，万一他还有救，死了岂不是太可惜。
所以他挑了个不错的天，跑去了另外一家医院做了一次详细的检查。
两天后拿了报告，胃癌已经恶化到了中晚期。
医生让他赶紧住院，能手术就尽快手术。
又问他有没有家属，让他们也赶紧来医院一趟。
陆清允：“我有个弟弟，在上大学，比较忙。”
医生：“就是再忙，也得来医院！你这病不能再拖了。”
陆清允捏着手机去走廊给陆明许打电话，他想陆明许还不知道他生病的事，要是知道了，兴许真的会来医院看看他。
他生病后，总想身边有人陪陪他，他就明许那么一个弟弟，陆清允很想他在。
陆明许的电话总是很难打通，足足十来分钟，陆明许才不耐烦的接了：“陆清允，我上回说的话你没听懂是不是？”
陆清允蹲在安全通道里，低头揪着自己的鞋带，那一句“我得了胃癌，你能来医院看看哥吗”，最终还是被他咽了回去。
“钱拿到了吗？”
陆明许：“拿到了，不过我不需要，你给我个卡号，我一会儿就给你转回去。”
陆清允：“你拿着吧，你还在上大学，还交了女朋友，需要花钱的地方肯定很多，别总想着出去打工赚钱，大学生还是以学业为重，再去买几身衣服，别让人家姑娘觉得你寒酸。”
陆明许：“我的事不用你插手，你还有事吗？”
他显然已经没有了耐心。
陆清允揪着自己的鞋带：“我和孟云谏离婚了，你知道吗？”
“网上闹翻天了，谁不知道。”
陆清允尴尬的笑了笑，慢吞吞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下发麻的脚：“我现在在医院。”
陆明许没有说话。
陆清允：“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来做检查。”
对面还是很安静。
陆清允笑：“医生说检查的结果好像有点不太好……”
“你说完了没有？”
陆明许终于开了口，不过却是打断陆清允的话：“我还要去上课，没有那么多时间听你在这里废话，生病了就去吃药，我又不是医生。”
陆清允脸色泛白，良久之后，才艰涩道：“嗯，那你去上课吧，好好照顾自己。”
电话立马就被挂断了。
陆清允轻轻的靠在了墙壁上，闭上了眼睛，自嘲似的笑了笑。
他真真切切意识到一个事实，这个世界上也许没有人希望他活着。
那些辱骂他的人，包括他弟弟，包括孟云谏……他们都巴不得自己早点死。
抽了两根烟再出去时，护士正在到处找他，“你怎么在这里啊，沈医生叫你赶紧过去呢。”
沈医生就是给陆清允看病的那个医生，见到陆清允从外面回来，立马就拧眉说：“你现在能住院吗？能住最好现在就住院！”
陆清允：“……好，我去办住院手术。”
“你弟弟还没有来？”
陆清允：“……嗯，他在外地上大学，赶过来需要点时间。”
医生点点头：“那你快点去吧，先去办住院手续。”
“谢谢医生。”
陆清允离开诊室就跑回了家，他现在哪还有那么多的钱看病，唯一剩下的那点，他还得留着安排自己的身后事。
这一年的年底，陆清允终于把自己的墓地选好了，是块不错的地，销售员一直和他说，这地方风水好，再多交一万块，还包丧葬一条龙服务。
之前预定的那家人病突然好了，就给退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陆清允差点笑死。
准备去交钱的那天，陆清允忽然接到了陆明许的电话，他这个弟弟之前一直不肯联系自己，如今忽然主动联系他，陆清允简直是受宠若惊。
“明许，怎么了？”
陆明许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有些为难：“……能借我笔钱吗？”
陆清允：“我不是刚给你十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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