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满福一帮人气势汹汹地来了, 韩家众人一看事情不妙,有人火速去喊人。
不多一会儿,棚子周围呼啦啦聚了一大群人。
李姓社员得知消息后也急忙赶来, 聚得跟开大会一样齐。
韩家人一脸担忧地看着韩兑, 陈月香心里也起急。今天这是把李满福惹急了,平常他可不会这样当面找事儿。
李满福耐着性子,用平静的语调问道:“韩兑,咱们昨天开会不是说好了吗?我让你带人把池塘清理了, 你怎么能把池塘填了呢?”
刘卫国也跟着强调道:“是啊,小韩,你这不是故意跟上级对着干吗?你这样子, 以后队长还怎么放心把工作交给你?”
韩兑微微一笑, 不慌不忙地说道:“你们说池塘的事啊, 我今天仔细看了一下地形, 又充分听取了广大群众的意见, 觉得清理池塘还不如填塘好。我的依据有三点:一, 咱们村三面环河, 周围有很多湖泊池塘, 水资源丰富,那几口池塘不清理也影响不大;二呢, 是咱们田地少,随着人口的增加, 宅基地也不够用, 把池塘填了, 不是能多出块地嘛;三嘛, ”
李满福打断韩兑的话:“韩兑, 我不管你什么理由, 但你首先得明白,做为队委的一员,你得听我这个队长的话,同样的,做为队长我也听大队和公社的话。一切行动听从指挥,这是工作原则问题。”
韩兑据理力争:“队长,上级的话我们是要听。可是群众的意见就能忽视吗?这不符合咱们领袖的最高指示呀。领袖说,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智慧是无穷的。我们干部从群众来,也要到群众中去。如果不听取他们的意见,那岂不是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众人频频点头,这话说得有道理。
李满福:“……”
刘卫国也是无言以对,这嘴真能说,果然是思想不对头,文化越多越反动。
李满福思索片刻,接着慢慢说道:“韩兑你说得也有道理,人民群众的话是要听。但是呢,咱们也得有选择性的听。这样吧,已经在填的那口池塘就算了,剩下的要加快速度清理。”反正池塘多的是,不差这一口。
韩兑点点头:“好的队长,咱们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李满福见韩兑这么配合,不由得有些惊讶。
李前进可不相信韩兑的话,他说道:“那行,下午我也来帮着你。”我监督着你,看你敢糊弄我?
韩兑一脸感激地看着李前进:“前进同志,你真是太有觉悟了,我们这儿正缺人手。”看我下午不整死你?
李前进一看到韩兑的笑容,就觉得背后凉凉的。
韩兑觉得这些人兴师问罪完了,也该离开了吧。
他委婉地赶人:“你们吃完饭了吗?没吃的话进来吃点?我们还没吃完呢。”说完话就赶紧走呗。
李满福本来憋了一肚子的气,想狠狠教训韩兑,但没想到对方就这么顺从了,感觉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李波浪大声喊道:“韩兑,这门上挂的牌子是咋回事啊?”
李满福等人这才注意到那块“韩李村根红木雕厂”的木牌。
韩兑云淡风轻地解释道:“哦,这块牌子是我刚挂上去的。上午我们挖土填塘时,挖出了不少树根。大家的觉悟都比较高,一致认为要上交集体。我一想,这些树根要是当柴火卖,值不了几个钱。我苦思冥想、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就是把这些树根雕成咱们贫下中农的艺术品,所以取名为根红,就是根正苗红的意思。这些艺术品拿到城里支援给工人阶级的兄弟姐妹们,他们一看到根雕就会想起,农业才是咱们国家的根,也能时时感受到我们贫下中农对他们的深厚感情。你们说我这个想法是不是很好?”
韩刚韩铁扯着嗓子应和:“小锐,你说得很好。我们支持你。”
众人:“……”
韩兑面不改色地把韩大根赵永进等人拉出来,一一向众人介绍:“韩大根同志,他这人兢兢业业钻研根雕艺术,一颗红心,一双铁手,雕出了属于人民的根雕艺术。我三顾茅庐,他才答应出山,现任木雕厂的技术员和技术总顾问。”
韩大根低着头看着脚面,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韩兑继续隆重介绍:“赵永进同志,知识青年,来咱们广阔天地炼红心。他性格开朗,与人民群众打成一片。我任命为他销售经理。”
“周游同志,演技好进步快,是咱韩李村的人民艺术家。负责对外宣传外加销售;江云飞同志,胆大心细重信誉,现任后勤经理。”
“再说一下我本人,本队土著,三代贫农,根正苗红,大家都知道。我上任前的演讲里说过,我要一边抓革命一边促生产,带领大家沿着社会主义道路,大胆往前走。做为队委的一员,我主动挑起这副重担,担任木雕厂的厂长一职。我以后一定会尽职尽责、克勤克俭,希望大家多多帮助我,多多监督我。谢谢。”
说完,他还向众人鞠了一躬。
刘卫国和李满福相视一眼,一时无言以对。
张会计和何七也是无奈地对视一笑。
李前进:“……”就你能说?大爷的,这嘴是连上柴油机了吗?叭叭个不停。
韩刚第一个支持弟弟,用力地鼓起掌来:“小锐,说得好,说得棒。”
韩铁也不敢示弱用力鼓掌:“说得呱呱叫。”
其他的韩姓社员赶紧跟上,用力地鼓起掌来。
李家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们表演。
李满福冷冷地说道:“韩兑,你说办厂就办厂,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韩兑一脸惊讶:“队长,这么好的事,你竟然会不同意吗?你难道不希望我们八队早点建设成为社会主义新农村?难道不希望咱们全体社员走向共同富裕?”
李满福严肃地说:“社会主义新农村不是你这么建设的,共同富裕也不是这么搞的。”
韩兑真心地请教:“那你说,要怎么建设,怎么搞?”你行你上啊。
李满福一时语塞,但他很快就说道:“这是一个很大的议题,哪能一句两句就说清楚?”
韩兑两手一摊:“可能我经验少吧,我只知道,‘斗争炼意志,实践出真知’。一件事,如果一直想不透彻,还不如边做边想,而且要跟大家一起想,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人民才是真正的英雄。所以,我要跟大伙一起,在实践中寻找出路和办法。”
李前进不耐烦地嚷道:“你可拉倒吧,你想来想去就想这么个破方法,还根雕厂,你咋不把土坷垃给雕出来?”
韩兑看着李前进,真诚地询问:“那么前进同志,你帮大家想出个不破的方法呗?”
李前进被噎得哑口无言。他哪有什么办法。
韩兑一脸严肃地说道:“有位无产阶级革命家说过,没有解决方法的批评就是一种别有用心的否定和打压,这是人类灵魂中肮脏的一面。前进同志,你要引以为戒啊。”
刘卫国疑惑地问道:“小韩,这位革命家是谁啊?”他怎么没听说过?
韩兑惊讶地反问道:“天哪,不会吧?你连这位革命家都不知道?”
刘卫国赶紧补充:“哦哦,我想起来了,有点印象。”
韩兑满意地笑了,其实他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他以前就这么应付别人带有冒犯性的大惊小怪。
刘卫国接着说木雕厂的问题:“小韩,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是到底年轻,不知分寸。我怕你这个木雕厂会被人扣上走资本主义路线的帽子,所以,还是关了吧。”
韩兑一脸悲壮地说道:“俗话说,干部不带头,思想太保守。人民当家既作主,我要大胆往前走。牺牲我一个,幸福千万人。”
李满福敷衍道:“就按卫国说的办,先把厂子关了,以后再说。”
韩兑义正词严地祭出领袖诗词:“‘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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