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之煜没松手,半靠着医院墙壁,从怀里摸出一根烟糖叼着,嘎嘣一声,咬下来一截。
唐晏风:“给我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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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妈妈确实是苏醒了,不过还要经历恢复记忆、情绪、行动和身体代谢调整等等的长时间恢复期,这是个很漫长的过程,但也是算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两个人调整好精神状态,进去陪人聊天。唐晏风拿出一本小册子,事无巨细地说着席之煜的事,架势像在做月度总结;席之煜也偶尔插两句话,适时美化一下自己。
唐晏风:“他之前获得了网络安全技术竞赛的奖项,您不用再发愁他的学历问题,建议是将来更多把资源放在自由发展上,当然,文化课成绩不能低,不然太丢人了……”
席之煜:“我已经涨了很多分了。”
唐晏风扶了扶眼镜,冷笑:“就这?”
席之煜:“……你不能拿自己的标准衡量别人。”
唐晏风:“为什么不行?”
席之煜:“‘每当你要批评别人,要记住,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么好的条件*’,听过吗?”
唐晏风有些意外:“我最近对你的全面培养真是卓有成效……居然都会拿这种话来怼我了。”
“我承认我的错误,我不该这么跟你比,”唐晏风认真道歉,然后说,“那如果我给你创造跟我一样的条件呢?”
席之煜:“……谢谢,但大可不必。”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斗嘴,而席妈妈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两个人,脸上的笑意没有断过。
她还没恢复到能说话的阶段,但一双棕色的圆眼睛盈盈动人,仿佛就会说话。
最后又是医生把他们轰走了:“病人还需要休息,你们没有事做吗?”
还有很多方案需要制定的唐晏风:“……”
还有很多题需要刷的席之煜:“……”
席妈妈还要在医院复健,认真告别后,两人一起回去。
唐晏风:“你是怎么打算的?”
席之煜明白他在说什么:“她喜欢花,我会帮她开一家花店。她也不愿意看我因为她放弃什么,之前就是这样。”
曾经席之煜逃课去打工,席妈妈知道了之后含着泪,一语不发地给他手里塞钱,从那以后,席之煜就只敢假期去打工了。
唐晏风:“你放心?”
席之煜:“我会在上大学之前解决隐患。”
“不错,”唐晏风笑了起来,“我也是这么想的。”
到了假期,唐晏风被接走,由专人来负责术前准备工作。
先心手术是个不小的手术,不管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需要做好准备,想好每种结果的最佳应对。
余潼潼和柯少今过来探望,先是对屋子里的高精尖设备感叹了一番,又叹气:“本来还想趁这个假期一起去玩呢。”
唐晏风挑眉:“哦?柯少今,你的成绩怎么样了?”他话是问的柯少今,眼睛却看的是余潼潼。
“放心吧!”余潼潼说,“我现在天天找他补课,测试分数也在进步。”
柯少今脸有些红,但也点了点头。
柯少今:“之前测的身体素质结果优,可以在田径方面着重发展……”
余潼潼一拍他:“教练明明说的是非常不错,未来可期,我都听到了。”
“我只想尽我最大的努力,”柯少今说,“证明我的人生并不是只有一条单程线。”
唐晏风点头:“很好,看来我合同签对了。”
唐晏风的父母对这场手术也非常关注。两个人特地抽出时间来看唐晏风,双双送上了“希望没有后遗症”的祝愿。
唐晏风看着这对精英夫妻,叹气:“你们知道吗,你们的情商真的很低。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了。”
唐父皱眉:“你……”
唐母又把人压下去,笑笑:“晏风,你还是不懂。等你长到妈妈这个年纪,你就会明白,很多时候情商并不重要。”
“你们认为,重要的是钱,是资本,对吗?”唐晏风问,“有了资本,谁都可以对你们阿谀奉承?”
唐父斥责:“你别觉得不服气,事实如此。”
唐晏风:“很抱歉,站在你们面前的我就不是。”
“连你们的孩子都不喜欢你们,你们居然还幻想全天下对你们谄媚讨好?”
“恕我直言,”唐晏风轻笑,点点太阳穴,“你们这儿没病吧?”
两个精英人士受不了这种犀利的、针对性的言辞,面上挂不住,拿着自己的包就要走。
“慢着。”
夫妻俩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他们端详着已经成年的大孩子——小时候只觉得他脆弱易碎,浑身带着他们不喜欢的病弱气息,转眼十几年间,这个一早被放弃、没被他们参与多少成长的孩子已经变成这种气势凛冽,足以让他们重视忌惮的人了。
唐曦宁的容貌偏向俊秀的话,唐晏风的容貌则是咄咄逼人的俊美,面对他,连久经商场的唐父唐母都能感受到压迫感。
“还有事?如果你能说点好话……”
唐晏风:“我还要问你们,我跟唐曦宁都有心脏方面的问题,是不知道追溯几代的基因巧合吗?”
两人谁都没说话。
唐晏风的表情冷了下来:“我明白了,你们可真是把算计浸在骨髓里的彻头彻尾的商人。不管是你们,还是你们两位的家族,都令我惊叹。”
“再也不见,以后也别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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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每当你想要批评别人……”:出自《了不起的盖茨比》
最后部分解释一下,这两位是联姻,心脏方面的问题被各自家族掩盖了,于是婚检本应该显示的问题被瞒下来了,以至于诞生孩子的不幸
来个小剧场吧:
心理医生:救命啊,这术前心理准备怎么还是我啊
唐晏风:加钱
心理医生:得嘞,怎么准备都行
第43章 学神的交易(25)
随着时间愈发临近手术,席之煜也往唐晏风这边跑得越勤。
他黑衣黑裤,发丝微乱,浑身透着桀骜不羁的气质,但骨节分明的手上却拎着一个包着猫头套的保温桶。
一路上很多人都对他投来目光,但他一个都没注意到。
“来了?”唐晏风问。
换上柔软家居服的唐晏风皮肤白皙,几乎要与洁白的衣服、洁白的墙壁融为一体,但他乌黑微长的发丝轻搭在脖后,黑与白的相互映衬间把人显得更为夺目。
席之煜把饭菜摆好,递双筷子给唐晏风,看着人姿态优雅地一口一口吃饭,有种投喂的错觉。
这也是他热衷于带唐晏风吃饭的原因。
席之煜说:“还有三天,对吧。”
唐晏风自然明白他说的是手术日期:“对,医生说我的身体状态比预想中好得多,干脆提前了时间。”
他语气淡淡:“是你的功劳。”
唐晏风的夸奖和感谢一向都很浅淡,不像是余潼潼努力想要把夸奖传达到所有听到的人心底的样子,往往是个平和安静的环境,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出能慰藉别人的话。
席之煜:“不客气。你生病比我生病还让我难受。”
唐晏风笑:“我看你是越来越狡猾了。”
席之煜给大部分人的印象都会包括寡言的标签,但没有除了唐晏风的其他人见过他其实很会说话的样子。
有人喜欢用最多的语言来表达自己,也有人喜欢用最精炼的、心底的语言来表达自己。
唐晏风在吃饭,席之煜在看唐晏风。
这个曾经施施然闯入生命中的不速之客,已经变成了如骨血般不可分割的存在了。
这个手术牵涉到人体中最重要的器官之一,任何零星半点的疏忽,就可能为唐晏风留下无法想象的后遗症……甚至于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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