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厌恶他,为什么要生下他?
皮带抽在他脸上,彻底抽碎明哲心中最后一丝期望。
一个小黑影躲躲藏藏地飞到明哲面前,在见到他脸上的血后,张牙舞爪地挥舞起美工刀。
视线落在小泥人身上,明哲瞳孔逐渐聚焦。
原本已经跌到负30的活力值,忽然以及快的速度回升。
他挣扎着伸出手,按住小超人的小披风。
房间里很吵闹,只有楚时辞能听到明哲的说话声。
“餐桌上那把水果刀,上面有他们三个的指纹。哥,救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皮带抽得闷哼一声,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楚时辞愣了愣,很快明白明哲的意思。
他把美工刀扔到一边,猛地从地面飞起来。
吵闹的声音瞬间消失,室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三个大人怔怔地看着漂浮在半空的橡皮泥小人,刘叔震惊地揉揉眼睛,一时反应不过来。
下一秒,小泥人抱着水果刀冲向三人。
他飞行速度很快,水果刀一下下捅进他们的身体。
他们想抓他也抓不住,想逃跑也会被拦下。
不过一分钟,刘叔身上就出现五六个血窟窿。
楚时辞抱着染血的刀,眼中满是怒火。
明哲这两年受过的苦,都要他们还回来。
等客厅彻底乱做一团时,明哲挣扎着爬过去,从掉在地上的书包里,拿出他的手机。
报警电话打出去没几秒,话筒里就传出接线员的声音。
明哲缩在餐桌下,无助地哽咽道:“警察姐姐,救救我。爸妈和叔叔他们……他们在拿刀互捅,好可怕!”
发现对面是个正在哭泣的小孩,女接线员声音变得更加柔和,试图隔着话筒安慰他。
明哲擦擦眼前的血,看着尖叫逃窜的三人,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我不知道,我害怕!他们跟之前一样,一直打我。打了没一会,就开始互相打。姐姐,姐姐我害怕!他们变得好奇怪,一直在说什么有鬼。到处乱抓!还拿刀互相捅!”
他顿了顿,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又在接线员的安抚下,勉强恢复镇定。
那双浅褐色的眸子,与倒在地上的刘叔对视。
“他们是疯了么?我听姐姐的话,警察叔叔你们一定要快点过来,明哲不怕。”
…………
z市是中小型城市,治安良好。除了偶尔有些抢劫案盗窃案,这里几乎没出现过什么大案。
昨晚一个12岁男孩报警求助,在电话里,男孩声音虚弱,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他吓坏了,一直惊恐哭泣,显得无助又可怜。
当地警方迅速出警,他们破门而入时,都被客厅里的场景震惊得愣住。
墙上地上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迹,一个中年女人边惊声尖叫,边胡乱挥舞水果刀。
两个男人倒在地上,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叫嚷,身上鲜血淋漓,看不到一块好肉。
一见到警察,他们便扑过去,像撞了邪般,大喊着有鬼。
报警求助的男孩缩在餐桌下,紧紧地握着老旧的手机。
直到几个女警过来安抚,他才敢爬出去。
水果刀上只有现场几人的指纹,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的痕迹。
报警的小孩叫明哲,他被打得遍体鳞伤。连走路都是问题,根本没有伤人的能力。
他全程与接线员保持通话,不存在爆发出第二人格的可能。
三个大人是他的父母和邻居刘叔,他们坚称看见了会飞的橡皮泥小人。就是那个小泥人,抱着水果刀把他们捅成这样。
警察在现场找到了染血的小人,是明哲自己捏的小玩具。
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橡皮泥玩偶,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三人身上伤口切入的力度很轻,深浅程度与成年人的力量不符,但橡皮泥杀人更不现实。
那小玩具都被拆分检查过了,原材料只有牙签和橡皮泥。
最后明哲父母和刘叔身体基本恢复,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明哲在女警的陪同下,和父母告别。
他爸妈拼命叫嚷,“我们没有疯!橡皮泥飞了,我们三个都看到了!小哲,小哲你也看到了,对么!”
楚时辞捅人的时候针对刘叔,刘叔疯得更加严重,看见麻雀飞过都要惊声尖叫。
明哲吓得缩缩脖子,躲在女警身后摇头:“爸爸妈妈,你们好好治疗,一定要听医生的话。”
父母双双进入精神病院,爷爷去世,奶奶出院后,开始照顾明哲。
明哲父母已经还清房贷,他们在z市有两套房产和一些存款,明哲省吃俭用,一年花不了几个钱,足够他活到成年。
结案后,警察将橡皮泥小人还给明哲。
等离开警察的视线范围,刚刚还一动不动的橡皮泥小人,忽然活过来。
明哲摸摸小人的脑袋,抿抿唇轻声道:“辛苦你了,哥。”
…………
明哲搬到刘叔家隔壁的房子。
这是他父母的房产,他跟奶奶一起住在这。
在城市另一端的房子,地理条件比这边要好很多,但距离明哲的学校太远。
在楚时辞的建议下,明哲把那套房子租了出去。
明哲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奶奶是个和善的老人,对小孙子十分疼爱。
明哲被虐待的事情,她长期住院,并不知情。
她在农村待了一辈子,懂的不多。觉得明哲学习好,懂事还有出息。
明哲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房子出租的事情很顺利,明哲有了一笔还算稳定的收入来源。
距离明哲父母入院,已经过了两周。
明哲被打得很惨,直到现在,身上还有浅浅的淤青。
额头左侧,靠近发际线的位置,留有长度三厘米左右的伤疤。如果不做除疤手术,估计要陪伴他一生。
按照伤情来看,刘叔和他父母就算不进精神病院,也要因故意伤害罪入狱。
这段时间,楚时辞一直在观察男主的状态。
明哲似乎变得更没安全感了。
他给楚时辞做了一个小衣服,串上绳子,做成吊坠。
明哲去哪,楚时辞就要跟着去哪。
连洗澡都要带进浴室,放在置物台上,确保楚时辞每时每刻都处于他视野之内。
明哲请了病假,最近一直没上学。
连着几个周六,都没有去网吧看他小群。
楚时辞教会他如何缴纳各项费用后,他就闷在房子里,哪都不去。
天天死守着楚时辞,经常盯着他出神。活力值上蹿下跳,在10到30之间疯狂波动。
星期一的晚上,奶奶照例出去跳广场舞。
明哲坐在书桌前,摆弄他的小超人。
楚时辞按住他的手,担忧地问:“小哲,你最近怎么?有什么心事,可以和我说。”
明哲没吭声,稚嫩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你已经两天没说话了,我很担心。”
似乎是为了让他安心,明哲嗯了一声。
楚时辞尝试换位思考,“是之前的事,给你留下了心理阴影么?”
他飞到明哲面前,轻轻蹭着他的脸颊,“没事的明哲,他们都入院了,没个十几年出不来。你现在还小,已经申请政府补贴,钱的问题也不用发愁。以后不会有人打你,你安全了小哲。”
明哲沉默地摇摇头,继续低头摆弄橡皮泥。
楚时辞得不到回应,开始在他面前乱飞,边飞边喊小哲。
他想靠噪音,把明哲弄烦。
生气也好,烦躁也罢,总比毫无情感波动好得多。
但面对他时,明哲永远不会感到厌烦。
楚时辞骚扰他二十多分钟,明哲依旧安静地看着他。
等他飞累了,明哲伸手将他接住,放在唇边轻轻亲了亲。
楚时辞往后缩了缩,“你别亲,我上回沾了好多血,虽然警察把我清理干净了,但我身上肯定有细菌。”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明哲的神经,他眼圈逐渐泛红,“哥哥,我是不是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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