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延停没再说话,只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低头不语的郁白含。
跨过一道小庭院,前面就是佛堂。
庭院环境清幽,燃着袅袅细香。佛堂一侧是茶室,司老爷子和老夫人正坐在里面喝茶。
透过两扇古色古香的红漆木门看进去,像是封建的高门大户。
司延停将他们带进去,和座上的两人道,“父亲,母亲,陆先生和…小含到了。”
和大多数商战豪门小说里的描述一样。老爷子司云献面容严肃,两鬓斑白,眼底透着精光;老夫人袁萦垂着眼角,颧骨高耸,一副当家主母的做派。
“人到了?”司云献扫过郁白含和陆焕,视线在陆焕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先敬个茶吧。”
郁白含:……
这离谱小说里“回门”还混搭了敬茶?
茶具早在一旁备好。
司延停没有走,在一旁不声不响地看着。
郁白含微微吸了口气,端了茶正要上前,袁萦忽然朝着面前的水泥地抬了抬下巴,“规矩全忘了?跪下。”
“………”?
封建余孽给爷爬。
郁白含正想要不就不装了,直接他妈乓乓两拳!一拳一个。
旁边陆焕突然淡淡开口,“他就不跪了。”
座上,两道犀利的目光投向陆焕。
陆焕伸手搭在郁白含背后,像是撑腰,语调中透着股不容拒绝的味道,“我昨晚累着他膝盖了,跪不了。”
“……”
本就安静的茶室更加安静。
座上传来克制的呼吸声,一旁司延停的视线透过镜片若有似无地打量。
郁白含的理智被陆焕这骚借口猛地拉回来!他低头轻声,茶言茶语,“没事,就疼那么一下。”
陆焕接过他递来的话头,“你从小娇养,哪吃过这种苦?”
“行了!”座上的司云献皱了皱眉,压着烦躁开口,“就站着敬吧。”
敬茶以最快的方式走了个过场,司云献和袁萦眼不见心不烦地摆摆手让他们离开。
仿佛再多听陆焕说一句话都要折寿。
·
司延停也和郁白含两人一同离开茶室。
从佛堂走回客厅,还是来时的那条路。郁白含看向前方司延停的背影,总觉得这疯批现在安静过了头。
就像处在放大招之前的冷却时间。
进了客厅,走廊另一头是卫生间。郁白含正要习惯性地去叫陆焕,话头突然一顿,随即暗示般地捏了陆焕一下。
陆焕扭头看向他。
郁白含已经对着前面的身影开口,“哥哥。”
前方司延停转过来,郁白含小声说,“我想去趟洗手间。”
好险,刚刚差点把冤种老攻放在了疯批哥前面。
司延停似乎对他这个行为很满意,神色微松,“去吧。”
话落就听陆焕道,“我陪你。”
眼镜边反射出一道冷锐的光线,司延停慢声打量,“陆先生是不是把人看得太紧?”
陆焕牵起郁白含的手低眼摩挲了一下指骨,相当五迷三道,“没办法,一看不到人我就心慌意乱。”
“……”
两人在司延停的注视下一起去了卫生间。
客厅旁的是公用卫生间,司家雇了很多佣人,因此卫生间空间也挺大。
一眼望去里面没人,郁白含赶紧窸窸窣窣松了领口。陆焕低头看着他的操作,“你在干什么?”
“制造我们浪漫与激情的烙印。”
才说了跪一晚上,他要赶紧补全bug。
郁白含说着又翻了个面,把后颈对向陆焕,招呼道,“快点,你往这儿揪几个。”
“……”
陆焕就翻开他的衣领,往细白的脖颈上揪了几个大大小小的红印。
补完bug之后,郁白含重新扣好领口。他和陆焕一前一后刚出卫生间,就看司巍站在客厅朝他们看来,像是在等候。
见他们出来,司巍走向陆焕,“离午饭还有一会儿,我这儿刚好有个新项目,陆总要不要看看?”
陆焕眉心微压,看着司巍没应声。
司巍又对郁白含道,“小含就在客厅待着,三哥和陆总去谈个工作。”
懂事的弟弟怎么能不听哥哥的话呢?
郁白含就乖顺地说,“好。”
让我看看你们又要作什么妖。
…
陆焕被司巍叫走了。
樊霖也不知道被支去了哪儿。
郁白含在客厅坐了没一会儿,消失了十几分钟的司延停就回来了。
没有陆焕在场,那副兄友弟恭的假面褪去了一半。
司延停站在郁白含跟前,声音依旧是职业习惯下的温和缓慢,话语却变得和那几条短信一样简短,“跟我来。”
郁白含跟着他从楼梯上了二楼,拐过走廊到了一处无人的转角。
转角背后是一面窗,四周墙面雪白,延伸出去的一小方空间里摆了铺着白布的桌面和画板。人往里一站,就仿佛是被框在了窗框或者画布之上。
这诡异的神经病风格,是司延停的地盘准没错了。
郁白含正不动声色打量着,司延停突然抬手按在了他领口上,没等郁白含作出反应,手指就灵活地一动。
领口解开,露出下方一片深深浅浅的红印来。
郁白含:……
呵呵,他说什么来着。
司延停视线在那片红印子上停留了会儿,这才徐徐收回目光,“看来的确是一晚上。”
果然是怀疑他在茶室里有异样。
司白含低眼拢了下衣领,又听司延停说,“趁你这次回来,有东西要当面交给你。”
他说着从裤兜里摸出一枚小型u盘。
“新研发的,可以破解最高权限防火墙。”司延停说,“找机会把它接入陆焕的私人电脑,剩下的事我会交给别人做。”
郁白含盯着那枚u盘。
新研发的,肯定不止六位数。
把它带回去丢给秦伦反向破解,陆焕的回门礼也不算白送。
“好。”他应了一声。
正要接过,对面的手忽然又一收。
司延停一手扳起郁白含的脸,视线沿着他秀气的眉眼和苍白的皮肤细致描摹着。脸还是这张脸,却又有哪里不一样。
“不急,在这之前,我要先确认一件事。”
扳在他脸上的手松开了,紧接着,郁白含眼前一暗。
一条绸带将他的眼睛蒙了起来。
郁白含:?
这是什么剧情?
他和陆焕都还没这么玩儿过呢?
那双手就在他背后推了一下,推着他往前走去。
·
穿过长长的走廊上了楼梯。
郁白含一路上都在担心自己是不是露馅儿了。
直到踏上最后一级楼梯,司延停才没再推着他往前走。郁白含正要开口,突然发现自己手有点抖。
先是指尖,而后到单薄的背脊都在轻颤。
与此同时,一直没开口的司延停出声了,“这是哪里,说说?”
“……”
难怪把他眼睛蒙着。
跟他玩wuli信赖母鸡几的游戏呢?
郁白含飞快地冷静下来,在脑中分析。
司延停带他来,说明这是“司白含”闭着眼睛都能找到的地方;他现在莫名开始手抖,司延停好像也不奇怪。
郁白含突然想起自己这副被“世界设定”调整过的身体:手抖成这样,应该是害怕。
刻进世界设定里的害怕。
那只能说明……
前面,是司延停用来给“他”催眠的地方。
顿了两秒,郁白含轻声开口,“是哥哥的诊疗室。”
你违法犯罪的第一现场。
绸带松开,眼前恢复了明亮。郁白含看向楼道前方正对着的白色大门,门上还开了小半块玻璃窗。
他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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