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深问:“白冲之是否参加?”
“他自然要参加,就是他领的头,他们白家出来的妖孽,自然该由他来领头处置。我早就说了,他如此猖狂,当日还削我耳朵,将来早晚有一日,要他至亲之人,亲手将他挫骨扬灰!”
林云深听了,却吁了一口气,看向林音音道:“有白天师在,应该不会有事。”
卢元鹤冷笑:“有时候觉得你天真幼稚,你偏偏有九曲心肠,有时候觉得你聪慧伶俐,你又偏偏有许多蠢笨的样子出来。你想,四大玄门的人多多少少会给白天师一点面子,手下留情,自然会往轻里判。可是反过来呢?”
林云深一惊。
反过来,白冲之作为朝廷天师,玄门高人,为了显示自己的秉公执法,毫不徇私,要往重里判。
这就是人情世道。
卢元鹤说:“所以,咱们只能等结果,你们若担心他,就替他拜拜神佛,留他个全尸。”
“卢公子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么?”旁边的巫行道皱着眉头:“事到如今,该想想办法。”
“除了白天师,四大门主当中,韩门主应该会站在这一边,他路上就放了我们,何况他与修兄有姻亲的关系,看在白小姐的份上,他也不会下杀手。”
旁边的卢元鹤一听正要说话,林云深道:“闭嘴。”
林音音又说:“北川李氏的门主李秀,听说十分仁善,他们家是积善派出身,至少会维持中立。至于西州卢氏……”林音音说着看向卢元鹤,卢元鹤一脸不满地说:“我爹刚正不阿,不偏不坦。”
“剩下的坞城陈氏……”
“他靠不住,”巫行道忽然发话。林云深点头:“最要防备的就是他。我们如今落到这个地步,或许就是他搞的鬼。”
林云深皱着眉头说:“我们从夜郎城一路往西,要来坞城,行踪一向保密,连韩秦川夫妇都没有泄露给他们,知道的不过是咱们几个。四大玄门的高手先前都在西州参加朝仙会,咱们才到坞城两三日,他们便追到了这里,这数百里路,总不是飞过来的吧。”
“你是说,他们肯定在西州的时候,就知道我们要来这里?是有人告诉他们,知道咱们要往坞城来?依照白公子的道行,不可能被人跟踪都不知道。那就是咱们这帮人当中有人泄密……反正肯定不是我!”卢元鹤说着,就打量起林音音和巫行道来。
林云深眉头紧锁,忽然灵机一动:“难道他也有五鬼灵花?”
五鬼灵花,是阴山术独有的,他会,白隐会,除此之外,便应该没有人会了。
“你忘了,陈秋灵的哥哥陈明月,当年也是修阴山术而死。陈秋灵耳濡目染,未必没有偷学个一星半点。这五鬼灵花并不需要太高的灵力,只是方法阴邪,正派之人不肯触碰,只要有独门法诀,想要调用五鬼灵花,不是难事。”
“他倒是真会。”巫行道突然说。
他们都是一愣,看向巫行道。
“当年我在陈家,曾教了陈二公子一种刺探消息的法术,不过不是五鬼灵花,而是纸鸟。”
“你们总说这一切都有可能是陈秋灵在搞鬼,我却不明白,这陈门主无冤无仇的,为何要针对你们?这陈家一向独居坞城,很少和外人往来,别说你们,就是其他三门,也跟他们家不熟。他为何要处心积虑地对付你们?”
“是啊,陈秋灵为何这么做,他和这杨柳一,到底有什么关系?”林云深问:“这个陈秋灵,当真不认识杨柳一么?”
巫行道面色阴沉,摇头:“不认识。杨柳一……他是夺舍之人。”
“什么?!”
众人都十分惊骇,巫行道却面色无波,道:“也不算是夺舍……你可知道除了夺舍,还有一种重生方法,是我们黑巫术的一种,就是找到一个同年同月同日同时死的人,重生到他身上。只是这种重生,寿命减半,且会一生受病痛折磨,法子也很诡异,中原人知道的很少。”
“你重生的人,是谁?”
“陈明月。”
第47章 坞城篇:星月
十一年前,秋。
坞城陈家。
陈氏门主陈正德从屋里出来,只见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为首的是两个相貌一样的俊美青年,一个白衣金边,一个蓝衣红里,却都是风姿卓然。
“爹,这次的朝仙会,能不能让我跟着?”蓝衣服的那个青年道:“我听说朝仙会非常热闹,大哥都跟着去了好几年了,我却一次都没去过。”
陈老门主道:“去去去,整日里不好好读书,非要跟着凑热闹,我告诉你,这次从西州回来,若是我上个月给你的那两本你还背不熟,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既然星河要去,今年带他去也无妨,反正到了那里也过是吃吃饭见见人,我去了也是没意思,倒不如留在家里与我那些朋友研习道术。”
“明月,你平日里结交那些朋友我也是没有意见的,只是不能误了正事。我的身体一年比一年差,你要接任门主之位也就是这两年的事了,还不多和其他门派多多走动,将来你如何立足于玄门呢。而且我听说你目前结交的好友里头,有一个西南来的,这种人虽然不算是魔道,可到底也不是正经玄门。你如果只是普通子弟也就罢了,你将来可是四大门主之一,万不能在口头上落人话柄,知道了么?”
那陈明月低头道:“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就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陈正德说着便到前头去了。陈明月他回头道:“星河,我这一去,大概要一个月才能回来,巫兄在家里住着,你可要当贵客好好招待,不要怠慢了。”
陈星河脸色不悦:“巫兄又是哪个?”
“西南来的,巫行道,他刚从皇宫回来,要在咱们坞城住一段时间,我留他到冬日赏梅,你好好招待。我知道你脾气坏,也不指望你好好招待,你别去招惹他就行。”
“一会要我好好招待,一会又不要我好好招待,陈大公子真是难伺候。”
陈明月看着陈星河走远:“你……唉。”
陈星河一路往自己住处走,一边走一边问身边的小厮:“那个巫行道,是什么来头?”
“二公子近来少往大公子那里去,不知道这个巫行道,家里可都已经传开了。”
“传开了什么?”
“他们都说这巫行道和大公子不清不楚的……”
“放肆!”陈星河颇有些恼怒:“这种话也敢说,仔细我扒了你们的皮!”
“不是小的乱说,也是从大公子院子里传出来的。说大公子虽然一向好客,但从未如此细心妥帖地招待人,两人形影不离的,再加上宫廷里刚出了太子无鸾和东宫谋士的事儿,大家伙难免会多想一点。”
陈星河回去便睡了两个多时辰,醒来的时候,陈正德他们已经出发了。小厮说:“二公子送都不去送,门主发了好大的火,多亏大公子拦住了。”
“他就会做样子给爹看,没有我的不知礼数,怎么显出他的大公子风采。”陈星河打了个哈欠下了床,走到窗边,却看外头秋风萧瑟,好像是要变天。他吃了点东西,忽然想起巫行道的事,便叫了下人过来:“去,去大哥院子里,把那个巫行道给我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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