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很合慧端的习性。林云深说:“如此也好。我看那韩聪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不求他真心,但求他恭敬待你。他若不好,你写信告诉我们,我们替你出气。”
慧端苦涩笑道:“你不会笑我吧。当初听说你死了,我……如今还口口声声说要守节……”
林云深道:“我与你的情分,不必说这样的话。”他低下头,说:“倒是苦了你了。”
“秦川要我告诉你说,那个孙婆婆前几年便去世了。她晚年过的很好,秦川单独给了她一个院落住,还找了两个丫头伺候她。”
林云深点头,苦笑说:“他这人就是这样。当初我问他孙婆婆怎么样了,他只说他不管孙婆婆的死活,我还骂过他呢。”
“他心里想的多,嘴上说的少。这些年他也对我很好。”
慧端说着,低头又落下泪来。
安乐长的白白胖胖,很是可爱。小小年纪,也不懂离愁别苦,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林云深抱在怀里,简直爱不释手。
“可曾取了名字了?”
“秦川说,你取的乳名就很好,当做大名叫了。就叫安乐。”
“韩安乐,”林云深念了一声,说:“我与你爹从小就想过安乐生活,可惜我跟他命都不好,早早地没了父母,一世诸多坎坷。你这孩子的命,可千万要比我们两个好才是。希望你跟你娘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叔叔和舅舅也会常来看你。”
和林云深不同,白隐竟然不是很喜欢小孩子。
“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抱,又爱哭闹,我不喜欢。”
“你这人真是没爱心,”林云深说:“多可爱啊,我要是能生也生一个。”
白隐就想他如果和林云深能生孩子,生出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定然是男的极俊秀,女的极美貌。
他想一想,竟然也觉得孩子可爱了,嘴里却说:“我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孩子了。”
“你有孩子,谁?”
“你啊。”白隐说:“你不就是个一直长不大的孩子。”
“白隐,你可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
“我只知道举案齐眉,琴瑟和鸣,不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
林云深脸上热热的,说:“你看看你现在,谁会相信堂堂白大公子竟然是这个样子。”
马车沿着长街缓缓行驶,林云深挑着帘子,看着慧端抱着安乐在门口目送他们。等到放下帘子的时候,竟然鼻子发酸,想要哭。
白隐问:“刚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我突然觉得秦川可怜,”林云深说:“你看我们这么好,单独他一个人去了。”
白隐便将他抱在怀里,林云深推说:“你别碰我,不然我更愧疚。”
白隐黑脸,问说:“难道为了缅怀百里兄,我们两个就一直这样?”
林云深瞪着他说:“你真是没良心,你姐夫刚死了,你还有心情想这些。”
白隐说:“我比谁都不希望百里兄死,因为我不想你心里总有他。”
林云深很吃惊地看着白隐。白隐低头,说:“我想你心中只有我,没有韩百里。”
“你怎么什么人的醋都要吃,以前是刘清台,如今又是秦川。”
“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个刘清台。”白隐说:“就只有这两个吧,还有别人么?”
林云深想了想:“还有慧端与安乐。”
“还有么?”
“好像没有了……白鹇和卢元鹤也要算上么?”
白隐说:“以后这些人,恐怕你都见不多了。时间久了,情分自然淡下来。”
“为什么见不多?”
“我打算带你出去,遍游天下。”白隐道:“这不是你一直以来想做的事么?以前在莲浦的时候,没能带着你一起去,一直是我心里的遗憾。我看过很多风景,吃过很多美食,遇过许多趣事,结识了很多有意思的人,但都想如果你在我身边,我心里会更喜悦。”
林云深说:“那你得带多多的钱,我现在没有什么法力,我可不要跟着你到处捉妖打怪那么辛苦,我要好吃好喝,游山玩水。”
白隐点头,说:“好。”
但事实上,林云深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好,可他跟白隐出去游玩之后,依然干斩妖除魔,扶弱锄强的事。林云深最爱行侠仗义,以前他是按着自己的心思来行侠仗义,虽然一片好心,但办坏事。如今有白隐看着,靠谱了许多,竟做了很多好事。
白隐依然在为林云深做功德,但是他没有说。他希望广做善事,为林云深求一个好结果。
不过他也的确看过许多山水,更多的时候,他们两个骑着小白,逍遥人间,到过塞北,下过江南,看过江海湖泊,听过大漠雁鸣。
每年韩秦川忌日的时候他们会去长洲一趟,看看慧端母女。安乐越长越可爱,已经会糯糯地喊叔叔和舅舅。
白隐觉得小孩子果然很可爱。
从长洲回来,就会回莲浦一次。白隐是个正经的儒生儿郎,还是重孝道的。只是白正英对林云深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不过儿子倔强,他也没有办法。当初白隐闯下的祸事,都归结到了陈秋灵和那剑灵的头上,白隐因此无罪,这几年广做善事,名声已经大有好转。他如今也断了阴山术,改修玄门正法,因为正邪法术都懂,因此法术更见精进,名声渐起,玄门中人对他都有了敬重的意思。
白隐虽未入朝堂,可也总算没有给白家丢人。白正英因此对他们的态度缓和了许多。尤其几年过去,也不知道这林云深是被什么给滋润了,竟越发风流美貌,清艳绝伦,这本来也没有什么,毕竟再好看也是个男子,可是白正英心里却渐渐觉得,儿子被这么一个人迷得神魂颠倒,倒也不是说不过去。
林云深啊林云深,真是生来的妖孽。
白隐交代说:“你要跟着我叫父亲。”
林云深臊的脸通红:“我才不叫,我叫不出来。我怕把你爹叫的晕过去。”
“父亲今日跟我说,说你性子稳重了不少,这样很好。叫我告诉你,以后在外头不许莽撞行事,不要给白家抹黑,这便是承认你的意思了。”
林云深惊讶地说:“怪不得他刚居然跟我说,叫我今年中秋一定拖你回来。”
又是一年春天,正清堂海棠花盛开。卢元鹤从西州来,要见林云深。
“听说他们回来了。”
白鹇说:“你来的不巧,师叔他们刚走了。”
“去哪儿了?”
白鹇说:“不知道。”
卢元鹤挑着眉毛,桃花眼带了几分挑衅:“长辈问话,就要如实回答。”
白鹇道:“真不知道。不过林师叔临走时候交代了,说你若来莲浦,叫我好生招待。”
“既然他们都不在,你又在家里憋着做什么呢,跟我走,他们能四处走,咱们也可以啊,说不定还能碰到他们呢。”
他不过是调戏一番,没想到白鹇听了,竟认真思索了一会,说:“你等我收拾一下。”
白鹇惊真跟着卢元鹤出门去了。白鹇立志要做他师叔那样的高人,他们也都说他很像年轻时候的白隐。他不觉得。他觉得自己跟师叔是没法比的,倒是这个卢公子,他觉得很像林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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