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司谨低头一看,瘦瘦两条腿上沾的全是它自己的尿,湿漉漉骚唧唧,寒风一吹,本就瘦巴巴的小猫崽怕是更难熬了。
宋司谨急忙伸手去撕自己的衣摆,结果没撕动,这衣服质量贼好了。
段灵耀被他逗笑,拔出匕首,割掉了自己的衣摆,那衣裳火红明亮,绣着精美的暗纹,一看就造价不菲,单割下来的这块衣摆,都不知要多少金银才能买下。
“谨哥哥要做什么?”
“把衣服包到它身上吧,不然会冻坏的。”
于是打开小竹笼,要把衣摆往瘦瘦身上包,结果别看瘦瘦长得又瘦又小,叫声也细里细气,蹦跶起来却极其敏捷,一个没注意,它便蹭得蹿出了去,小爪子勾着树皮爬到了高处。
“喵!喵!喵喵!喵——”
爬到高处的小猫崽成功把自己吓到,虽然会上,但不会下,还有点恐高。
宋司谨着急地掀起衣裳要接它:“瘦瘦,往这边跳。”
“让开,我来!”
段灵耀骂了句小畜生,撸着袖子三两下爬到树上,揪着瘦瘦后颈皮把他带了下来。
他纵身一跃,少年人的身姿利落又潇洒,似遥燕翻飞般意气风发,跳到地上的时候,段灵耀得意地递给宋司谨一个眼神,远空的星子落在他眼中,明亮而璀璨。
“怎么样谨哥哥,有没有更喜欢人家一点?”
也许这一刻是宋司谨想起了楚云羲话的缘故,也许是这一刻段灵耀抓着猫儿当真很可爱的缘故……宋司谨抬起脸,直视他,竟轻松做到了云羲提点他的事。
“灵耀,你真好。”
宋司谨哪里能知道自己的双眼有多澄澈,这般看人的时候,又有多真诚。
可段灵耀是知道的,他看到了。
那双眉目中满是不设防的温柔,是很轻易便能刺痛伤害的软弱,宋司谨提着兔子灯,氤氲的暖光弥漫游移,照亮了千百种无法言喻的美好。
段灵耀一下红了脸卡了壳,唇瓣嗫嚅着说不出话,脸越来越红,像违背天性于冬日怒放的扶桑花,热烈明艳,又带着点羞涩。
瘦瘦被揪的不舒服,伸爪挠了一下。
段灵耀惊呼一声顺畅起来,他用衣摆把瘦瘦包了个严严实实,再关回笼子,拎着笼子,伸手,递给宋司谨。
少年扭了扭脸,看灯看地看星星,就是不敢看宋司谨。
可他压不住唇角翘起的弧度,也藏不住眼角眉梢的喜悦:“这还差不多。”
作者有话说:
咕掐指一算,第四段不是下一章就是下下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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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原著中没有楚云羲的出现, 宋司谨放心不下,便总想找机会再见楚云溪一面。
段灵耀十分不乐意,他会找时间陪宋司谨出门逛街散心, 但宋司谨想往白鹿书院的方向走时, 他就拽着人的手把人拖走。
宋司谨拗不过他, 好说歹说,总算让段灵耀同意在会试前送一送楚云羲。
考试环境多艰苦, 天寒地冻还漏风。楚云羲的家境同样贫寒,虽然到京城求学,但向来节俭。宋司谨猜他买不起太好的衣裳,便帮他买了些上好的成衣送过去。
考场不允许考生穿夹棉的厚衣, 只能穿单层的衣服, 这样一来衣服布料必须要厚实柔软才保暖。
见到楚云羲的时候,他一把拉过宋司谨的手, 惊魂未定地说:“你听说没,元宵节诗会失火了!死了两个人, 毁容四个人,还有好些受惊生病不能来考试。”
大部分时间,宋司谨都在国公府内自己玩自己的, 鲜少有人会特意与他讲外界的东西, 因此他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幸好你没去。”宋司谨喃喃道。
“是啊,本以为去找你崴了脚是件倒霉事,没想到祸兮福相依, 倒叫我避开了一件更大的祸事。”
段灵耀:“咳咳。”
楚云羲干笑了两声, 松开宋司谨的手。
宋司谨送楚云羲进考场, 又在考试完后接他出来, 一切都很顺利。
出来的时候, 楚云羲有些憔悴,但精神很好,他笑着说感觉自己没问题,宋司谨由衷为他开心。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难道原著里没有楚云羲,是因为他参加了元宵节诗会?
他试图逆推延顺事物发展的逻辑,可惜这个小脑瓜推了一下就稀里糊涂的发乱,实在搞不清楚,宋司谨便不再多想了。
不管了,总之云羲没事就好。
距离会试结束到出榜要一个月的时间,宋司谨没理由再去见楚云羲,段灵耀便继续拘着他。
好在宋司谨听楚云羲的劝,多多哄着段灵耀,如今除了不能随便出门,也不能随便见外人外,没再受过太大的委屈。
春天到了,草木复苏,国公府的花园渐渐出现更多色彩。
瘦瘦被养的胖了点,正是活蹦乱跳的年纪,天天不是抓床帏便是扑虫子,段灵耀还是嫌他长得丑,每当瘦瘦跳上床,便要想方设法把它赶下去。
宋司谨不忍心,伸手护着瘦瘦:“我们就和它一块睡吧。”
“那不成,它还这么小,在旁边盯着多不合适!”
宋司谨闹了个大红脸,只好让段灵耀用食物把瘦瘦引出去,再一把关上门。
——
时间一晃到了四月,是海棠盛开的时节,也是花草繁荣的时节。
走在街上,伸手一抓,能抓到飘在空中的柳絮。
往路的两边看,柳树、杨树、银杏树绿意盎然,间或夹杂几棵枝头开满繁花的海棠,人们换上更轻薄修身的衣裳,鬓角簪花路过留香,一切都是那般生机勃勃。
这般的好时节对大岳人来说,还有另一个重要的意义——春闱揭榜,几家欢喜几家愁,考中的贡生除了高兴,还要准备马上到来的殿试。
而这些暂且与段灵耀无关,他的注意力全在另一件事上。
段灵耀来到自家最好的布庄内,检查喜服的进度。
没错,就是喜服,最正的大红色,最精美的布料,交给手艺最好的绣娘,做两件最般配的喜服。
“还要多久才能绣完?”
绣娘答道:“要到下个月了。”
“十九日之前可行?”
“妾身一定尽力。”
这两件喜服在段灵耀回京后便开始了制作,他要精益求精慢工出细活,几个月下来,总算到了收尾的阶段。
爱不释手地摸了几下,段灵耀准备回去,绣娘忽然叫住他:“小公爷,不知您可否听说过这样的传统?新郎亲手在嫁衣上缝线,缝的越多,证明新婚夫妇越恩爱,也就意味着将来两人越长久。”
段灵耀脚步停顿,饶有兴致地回头:“当真?”
绣娘笑道:“不敢欺瞒小公爷。”
本来听说小公爷要娶亲,绣娘只同情那位姓宋的未婚夫,但每隔一段时日,段灵耀便会过来亲眼看看两件喜服,眼中的喜爱与希冀不言而喻。
不知不觉间绣娘心思转变,她慢慢发现,原来再可怕再荒唐再没有心的人,也有动真情的时候。若是那位宋公子能与小公爷成就一段佳话,管住他别再祸害别家男儿,也是好事一桩。
绣娘由衷期盼两人恩爱长久。
段灵耀说:“拿针线来!”
对他而言,无论是绣花还是缝衣服,都是生平第一次干,那根细细小小的针操纵起来不比刀剑简单。
依照绣娘的指导,段灵耀在宋司谨的嫁衣上穿针引线,他凝神静气十分严肃,红艳艳的布料照的他的脸也微微发红,衬得他越发唇红齿白。
结果还是扎到了手,一滴鲜红血珠冒出来,飞快地被布料吸走。
段灵耀蹙眉,捏了捏刺痛的指尖:“弄脏了。”
绣娘连忙安慰:“这是吉兆,寓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若能叫另一位新郎一同过来缝线,寓意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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