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将锦盒小心的拿出去,仆役指头点点的功夫,几十两银子就花出去了,仿佛买这些东西,就是个过场。
刘掌柜虽不懂诗书,但对这些事情心中有数,知道是两位是在这待的开心,才有这份进项。
隔天,那位周公子又来了雍和斋。
昨日他回去连夜看完了那本游记,内中所补充的正是他一直疑惑的部分。
但因为这本书少有人看过,自己所知所见无人分享,周公子觉得十分无趣,今日一大早便又来了雍和斋。
宋明非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以想法见解与常人不甚相同,周公子与之交谈亦觉新颖有趣,一聊便是好几个时辰。
那日之后,周公子似是难得找到投缘之人,隔三差五都会来雍和斋一趟,或早或晚,不会待多久,但都会跟宋明非说上几句。
夏日雨多,有雨的时候码头生意做不成,林繁就在家里收拾这栋小破房子。
漏雨的地方,趁着偶尔放晴的时候,重新抹泥安瓦,林繁不是专业的人,但凑合凑合能挺过一阵就行,省的半夜滴滴答答,总要人看着接水的碗。
之前种的小青菜不知不觉已经长了几片叶子,但因为两人平常起早贪黑没时间收拾,拔了的草也重新萌发,把菜都挡住了。
雨天雍和斋人也少,这些日子宋明非忙里忙外,今日邱老板从外地回来,便放了宋明非早些下班。
宋明非回来的时候,就见林繁顶着蓑衣在地里薅草,快一米九的身高看起来特别笨拙。
“需要我一起么?”宋明非顶着伞站在地垄边。
“不用你,快完事了。”说着林繁把身旁的蓝色小蘑菇递给宋明非。
蘑菇很小,盖子中心是深蓝色越往外颜色越淡,看起来就像毒蘑菇: “这是什么蘑菇?能吃?”
“地里长的,不知道能不能吃,挺好看的,留给你看看。”林繁薅草动作不停,时不时还挑拣一些草,放在旁边的筐里。
“为什么把这些挑出来?”不需要他下地,宋明非也没走,而是拿着刚才的小蘑菇在旁边陪着。
“这是地里的野菜,我挑出来了,等待会你去打点水,咱俩摘一下,晚上我弄给你吃。”
说完,林繁立马加快薅草的速度,把最后一小块地处理干净。
“这是什么菜?怎么弄?”房檐下两人对筐而坐,宋明非葱白纤长的手此时拿着一根绿色的野菜,冲林繁问道。
“荠菜,春天吃根,有点甜,这个季节根老了,掐叶,这是蚂蚁菜……”林繁将荠菜掐头去尾留下嫩叶,又将其它菜给宋明非讲解了一遍。
小雨簌簌,筐里的菜摘了大半,林繁看着眼前人,不禁想起以前。
“要是两个月以前,我做梦也想不到,能和你在这摘菜,其实同学会之前,我都很久没听到你消息了,只知道你出国了。”
“嗯,父母一直想让我出去读书。”宋明非顿了顿回答。
两个人来到这里一个多月,很少提到以前的事,主要是他俩关系变差后,自己干的幼稚事实在没什么好聊的,剩下的十几年两人又毫无交集。
不过他现在依然想知道,宋明非当初为什么突然冷落他。
然而一声闷哼,打断了两个人的所有话题,林繁想知道的事也忘在了脑后。
有的人天生皮肤嫩,做了一个月的苦活,水泡起了几轮不见半点茧子,倒是野菜地里藏了多年的碎贝壳,让手指轻易见了血。
一个小伤口,宋明非不在意,打算继续摘菜,但林繁可不敢让宋明非继续,忙把筐拿到一边。
“你别干了,我自己来,你快去处理下吧。”
没有冰箱,不能常存鲜肉,这会家里只剩一些咸肉,林繁只能将咸肉泡了泡,用咸肉和馅。
面团在手中转动,薄薄的饼皮自手中滑出,林繁坐在炕头熟练的擀着皮,炕尾宋明非并不熟练的包着饺子。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宋明非在别的事上聪明伶俐一学就会,包饺子却是怎么都学不会。
包了三漏了俩,最后一个还是林繁手把手亲自给他捏上的。
好在林繁耐心也舍得材料,等宋明非霍霍十几个饺子后,终于能包出个像模像样的饺子了。
饺子好看与否,也就是在入锅前,等开水洗礼过后,都是一个样。
“明非,你把桌子下面的盆拿一个给我,我忘了拿。”林繁手上的笊篱装满了饺子,乳白色的汤汁滴滴答答的流,人不敢动只能喊宋明非。
宋明非正在屋外扒蒜,听见声音愣了一下,但似乎因为雨声没意识到是林繁在叫他,所以依旧在扒着蒜,直到屋里的喊声再起,宋明非才拿着盆赶去。
“这么叫你可以么?不习惯的话,我就不叫了。”饺子入盆,林繁也出来帮着扒蒜,顺便征求了一下宋明非。
如果是别人,林繁想叫就叫了,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宋明非总是很谨慎,导致现在还是全名全姓的叫,实在太过陌生了。
“我都可以,看你习惯。”
宋明非表情看不出什么,只是专心的扒着手中的蒜,林繁便顺着自己的心意叫了。
酱油香醋家稀碎的蒜末,宋明非胃不好,林繁也没有做有辣椒的蘸料,只做了蒜酱。
“明非,你尝尝,咸猪肉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饺子稍微晾凉,桌子都不用,林繁直接盛了一碗给宋明非,只是名字叫的十分刻意,好像是要让宋明非尽快适应。
宋明非由着林繁一遍遍的叫,自己端着碗出门,随后夹了一颗饺子放进嘴里。
芥菜饺子的颗颗饱满,咬开薄皮瞬间涌出汤汁,肉馅紧实鲜美,加上是亲手包的,更添了一份特殊的美味。
绵绵细雨下了几日,终于在这天晚上化为狂风骤雨,半夜风一阵狂风,直接将窗户吹开,林繁从梦中醒来起身关窗。
只是宋明非向来觉浅,平常有什么动静都是他起来查看,现在窗开了怎么宋明非却一动不动。
察觉到不对,林繁赶忙转身去摸了一下宋明非的额头,果然手心是一片冷汗。
“胃又疼了?”林繁轻声询问。
“没有。”能听出来,宋明非在努力控制着声音。
屋外亮光乍现,手下的人也跟着抖了一下,林繁意识到什么,便没再说话,只是侧躺在了宋明非对面,用被子轻轻盖住宋明非的眼睛,等雷声过去后才开口:“你怕打雷?天生的?”
被子下的宋明非摇了摇头,在林繁以为他不会解释时,宋明非开口。
“小时候我总一个人在家,有一次打雷,我正在看电视,电视在我面前炸了,然后起火了,留下了点阴影。”
“小时候?那时候你多大?”林繁的声音放的很低,听起来令人安心,可语气中还是能听出来,他带着些情绪。
“七八岁吧。”
林繁闻言不再询问,宋明非家中的情况他知道一些,父母都是事业型,根本没心思照顾孩子,离婚后才将孩子交给老人扶养。
高中三年家长会,全都是爷爷去开的,他父母一次都没出现过。
十六七岁的男孩女孩,正是不懂得分寸又尖锐的年纪,当他们对一个人产生敌意的时候,言语行为就会成为伤人的利器。
尤其宋明非不爱说话,又不会告状,虽然自己看不过去的时候也会帮一把,但高一的时候宋明非总体过的并不好,直到高二宋明非才好过一些。
“你干嘛?”身侧人突然凑近,在他身上拍了拍,宋明非愣住,下意识开口。
“我哄哄你,我看别人家小孩睡不着觉,都是这么哄的。”
“我不是小孩很久了。”
“男人至死是小孩。”
“少年。”宋明非纠正,随后开口:“不用担心,你睡吧。”
“知道了,我再给你唱个摇篮曲。”林繁嘴上应着,手上也不停。
林繁自然知道这些东西没用,他只是想逗宋明非说话,注意力分散了,说不定能缓解一些。
重新相处了的一个多月来,林繁也慢慢发现宋明非的另一面,一个没有被外壳伪装过宋明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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