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这样肆无忌惮地过了两天。
直到第三天的晚上,顾萧惟下意识想要搂紧身边的人,却发现床的另一边空了。
他侧耳倾听,洗手间里没有声音,洛屿去哪儿了?
顾萧惟起身,沿着墙壁慢慢走向门口,期间还路过了洛屿的懒人沙发,被沙发撞了一下,腿也不疼。
他还是第一次觉得洛屿喜欢的东西都挺好的,什么懒人沙发、靠垫、抱枕,那些看起来懒洋洋的东西其实温暖又治愈,比起自己中意的设计风格,太棱角分明了,反而容易受伤。
他沿着楼梯缓慢下到了二楼,隐隐听到一楼的客厅里有什么声音。
好像是在拆包裹。
“洛屿?”
坐在沙发上贴防撞条的洛屿抬起了头,“你怎么就醒了?我还以为你能一觉睡到天亮呢!”
“所以……现在是凌晨。”顾萧惟的声音降了下来,“是你求我说想要休息一下的。我让你休息了,你却不好好睡觉。”
洛屿张了张嘴,摸了摸后脑勺,无奈地小声说,“如果我说被你放过了我反而睡不着了呢?”
“什么?”顾萧惟侧了侧脸。
“没……没什么……就是之前买的快递到了。一直都没拆,这不正好想起来了吗?我就把它给拆了。”洛屿把剪刀放到了一边,生怕顾萧惟过来的时候会戳到他。
顾萧惟伸长了手,洛屿赶紧去扶他,走到沙发边的时候,顾萧惟弯下了腰,摸了摸,果然摸到了防撞条。
“我就瞎一周,你不用熬夜贴这个的。而且被撞到疼了,也比较符合那个钢琴家的生活状态。”
“那个钢琴家是孤家寡人吧?可是顾老师,你有我啊。我怎么舍得让你疼呢?”洛屿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开玩笑,但顾萧惟却知道他有多认真。
一边说,洛屿还是把茶几的另一边也贴好了防撞条。
不仅仅是茶几,连厨房的墙角,房间的转角,洛屿都贴上了防撞条。
他把多余的垃圾都给处理了,这才来到顾萧惟的身边。
对方就笔挺挺地坐在沙发上,洛屿走向哪里,他的头就偏向哪里。
“好啦,我都贴好了。走,回去睡个回笼觉。”洛屿拉起了他的手腕,轻轻晃了晃。”
“你困吗?我现在不困了。”顾萧惟说。
“那我……读书给你听?”
“我想睡你的懒人沙发。”
“我的懒人沙发?你不是总嫌弃它软塌塌不够立体有型吗?”
“现在喜欢了。”
现在他喜欢一切柔软的事物,包括洛屿在内,这是他最喜欢的。
“行,那我们去书房的飘窗。”
洛屿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顾萧惟上楼。
这还是第一次两人一起窝在飘窗上,顾萧惟睡在里面,洛屿睡在外面,明明很挤,却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洛屿靠坐在懒人沙发上,顾萧惟就枕在他的胸膛边,真的很温顺又充满依赖感。
洛屿的嗓音温润又清晰,听在耳边,顾萧惟的心脏会随着空气的震动而跟着轻颤。
他没有告诉洛屿,当洛屿不在的时候,他经常会窝在这个飘窗上午睡,用洛屿的姿态,享受着洛屿的日光和慵懒。他喜欢他触碰过的一切。
洛屿的手里捧着《逝物录》,那是由迪特·莎朗斯基的作品,翻译的文字有些诗意。
念着念着,洛屿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皮也越来越沉,他侧过脸,下巴慢慢靠向顾萧惟的头顶,最终枕了上去。他手上的书一点一点地滑落,正好盖在了顾萧惟的脸上。
顾萧惟把书放到了一边,将盖在两人身上的绒毯再向上拽了拽,他抬起洛屿刚才拿着书的手,放到了唇边,吻上了他的指节。因为看不见,嘴唇传来的触感让他知道心上人的手指很长,指节并不突兀,温暖而温和。
洛屿的呼吸逐渐拉长,顾萧惟小心地转过身来将他抱住,钻进他的怀里,听他胸腔里传来的呼吸与心跳的共振。
洛屿说得没有错,越是看不见了,某些感觉就会越清晰,比如自己真的很爱他。
顾萧惟越抱越紧,越紧就越是想要将自己钻进他的胸膛里,融入他的骨血里。
洛屿这一觉睡得很沉,一直睡到了中午。
正午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正好落在他的眼皮上,这才让他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一低头就看到了顾萧惟的发旋,被日光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这让洛屿忽然想起了夏蕴女儿养的那只小刺猬。小家伙平时总是把刺都竖起来,一有陌生人来做客就往小窝里钻,留下粉色的柔软小屁股和两只小短腿。
外人想要碰一碰它,那些刺就会下意识立起来,但小姑娘的手摸上去,它温驯得要命。
看看现在顾萧惟泛着淡粉色的耳廓,还有死死窝在自己怀里的样子,洛屿真心觉得这就是他的小刺猬。
“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顾萧惟闷闷的声音传来。
明明己经醒了,却一点没有从洛屿怀里出来的意思。
“哦,我在想什么?”
“你觉得我可爱。还想摸我的头。”
洛屿一听,笑开了花,抱紧了顾萧惟用力在他的头顶亲了好几下。
“我的顾同学,你怎么这么可爱!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洛屿发现,看不见的顾萧惟不仅一点没有让他觉得生活不方便,还觉得总想陪在他的身边,比平时要更放不下他。
当七天之后,阿岩来给顾萧惟送活动要穿衣服时,一进别墅客厅,愣住了。
“你们这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有了孩子吗?怎么到处都是防撞垫啊?”
顾萧惟就坐在沙发上,听见阿岩这么说,就站了起来,还故意用自己的膝盖撞了一下茶几的一角,算是像阿岩演示一下防撞垫的作用。
阿岩看了之后,酸了,“这是洛哥为了你贴的吧?也就几天而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瞎一辈子呢。”
洛屿笑着从冰箱里给阿岩拿了一瓶果汁,“也不能这么说,撞一下可疼了。”
而且有时候他们在沙发上打闹得过分了,摔下来的时候也不用担心会嗑疼后脑勺。
毕竟之前就发生过洛屿陪着顾萧惟对戏,结果顾萧惟忽然动情了,洛屿一个没稳住后脑勺砸茶几上,起了个大鼓包,为此洛屿还坚持了一个小时的冷战,尽管顾萧惟好像都没感觉到那是非常正式的冷战。
阿岩笑了笑,“看起来,顾老师这些天被洛哥照顾得很好啊。来吧,下午有个访谈,我来帮你把纱布摘掉。”
谁知道阿岩的手刚伸过去,顾萧惟就向后一退,避开了,“不要。”
阿岩露出了委屈的表情,“顾老师,你变了!一周不见你就变得嫌弃我了!”
“我想……”
顾萧惟的“我想洛屿给我摘”还没说完,洛屿就己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我来,我来。怎么能让他第一眼见到的人不是我呢?”
洛屿就坐在茶几上,和顾萧惟面对面,他的手绕到顾萧惟的脑后,缓缓地把纱布揭开。
在纱布即将完全脱离的时候,洛屿低下头侧过脸,隔着纱布又吻了一下他的眼睛。
光线照了进来,顾萧惟的眼皮颤动,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
他如愿以偿地第一眼就看见了洛屿,对方穿着和自己同款的家居服,温柔地笑着,手在他的眼睛前晃了晃,“顾萧惟,你怎么没反应啊?可别纱布蒙久了,真看不见了吧?”
良久,顾萧惟摇了摇头。
“我只是……想多看你一会儿。”
短短的七天,别墅里很多的细节都发生了变化,仿佛所有的棱角都消失了,一切变得柔软包容。
下一秒,顾萧惟就靠向洛屿,双手抱住了对方的腰,耳朵贴在对方的胸膛上。
“怎么……怎么了?”洛屿低下头来,一手搂住他,另一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我想听一听,你的声音和我看不见的时候听到的又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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