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束趴在瑕夫人膝头,垂死挣扎:“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打你?你不知道我凭什么打你?”清池城主拿着随手抄起的木棍追了上来,怒吼道,“你回家后,我是不是派人通知你,让你老实待在城中,不要外出?啊?我说的话你都装听不见是不是!”
在发现骆束离开之后,清池城主和夫人便追了出来,想要把人拦回去。
哪知道就差那么一步,骆束就被凌豹的人带走了,没办法,他们只能马不停蹄地继续追到兽神之城。
别看外人平时都尊称骆束为“小城主”,可这名头在兽神之城,在神殿神司眼中,连个蝼蚁都不算,还好他们来得及时,不然会发生什么,他们简直不敢想。
骆束才想起这一茬,他这一趟回城之后,将留给父亲弟妹的货物留下,只休息了一夜,便急匆匆地带人离开,那时是有一个奴隶拦着他不让他走来着,只是他着急到上城卖货,根本没把那奴隶的话往心里去。
骆束咽了咽口水,小心抬头看向两人:“你们早就知道雍神司要抓我了。”
看着自家幼崽敬佩的眼神,清池城主轻咳一声,把他们只是推断的事实吞回了肚子:“你知不知道你上一次带到上城的货物,在上城和中央神殿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克神司、肩神司甚至拽神司的仆人都曾来到清池打探消息,我正是为了你在招待他们,哪知道你竟敢趁着这个时间不听命令地跑了!”
克神司、肩神司两人都是契城的神司,这两人与瑕夫人都是上一任大神司的弟子。其中肩神司的家族,更是百年前支持清池城建立的势力,可以说是与清池最为亲近的两个神司,他们的仆人到清池向父亲询问消息,是很平常的事情。
倒是拽神司的出现让骆束有些意外,因为他是母亲母族唯一的在位神司,此时正在中央神殿任职。不过自从母亲下嫁父亲,放弃神殿神司位置之争后,母族人便与母亲断绝了往来,这还是近三十年来,骆束第一次见他们主动与清池示好。
骆束不服:“这是好事啊,这正证明了我这买卖做得有意义,连您的母族都愿意与我们重新交好了。”
“我从未与你们讲过我母族的事情,”瑕夫人叹息一声,抚摸着骆束的发顶说道,“当年我是主动离开神殿的,因为我察觉到了族中参与了我们这些小部族无法承受的大事。”
无法承受的大事?
骆束想到了什么,问道:“这大事,是否与当年仓神司借我们名义出使草原有关?”
瑕夫人的神情很复杂,她的孩子很聪慧,但她却害怕这份聪慧害了他。
“没错,当时还是神使的仓,带着......的神旨来到清池,要求我们帮忙,我们当时没有拒绝的权利。也正是自那次之后,我故意让母族对我失望,断绝与我们的来往,说起来,不过是一种无可奈何的逃避。”
骆束追问道:“谁的旨意?母亲,他们当年到底要做什么?”
瑕夫人浅笑摇头:“这些是要被深埋在地底的秘密,我的孩子,不要好奇,不要去寻求真相。知道得越多,危险就越大,我不希望我的孩子被搅入中央神殿的纷争。”
清池城主扔掉木棍,走到伴侣身边,他从不认为伴侣是在逃避,相反,正是因为她的果断,才保护了他们的幼崽,保护了他们的城池。
骆束不解:“可这些,与黑耀之城又有什么关系?”
瑕夫人张开双手,闭上眼睛仰头深吸一口气:“我的孩子,任何风雨之前,都会出现不寻常的气息。”
云层飘过,院子被一片阴影笼罩,盛夏之中,一阵带着凉意的风,吹得草木沙沙作响。
“我闻到了不祥的气息,黑耀,很快变会成为风暴的中心。”
骆束低着头,沉默许久,才出声说道:“母亲,父亲,兽人大陆已经干旱太久,几场不痛不痒的雪,无法滋养我们干涸的土地,我们需要一场痛痛快快的大雨。”
骆束抬头郑重地看向两人:“靠近那场风暴,真的是错误吗?”
清池城主眉头竖起:“你是清池未来的城主,你做的每一个选择,都可能让城池发生巨大的改变!”
骆束挺直脊背,突然说道:“我告诉他们,仓神司可能逃走了,但只要他们稍加打探,就能发现仓神司已死,而且正是死在黑耀手中。”
清池城主与瑕夫人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仓神司,竟然死了!
这样的消息,无异会将黑耀推到风口浪尖。
然而两人却同时意识到,以骆束对黑耀的态度,他绝不会多此一举做出对黑耀不利的事情。
果然,骆束握了握拳头,说道:“红豺族不会轻易罢休,我已经将黑耀之城的位置告诉了雍神司,红豺和凌豹不会坐视另一族壮大......”
两人呼吸同时一滞,骆束这一小小的举动,极有可能提前引发凌豹与红豺的战争。
清池城主声音低沉得可怕:“你今天的所有作为,很可能会将你的城池,你的子民,推入无底的深渊。”
骆束之前在雍神司面前透露消息,凭借得是他的直觉,但这一刻,在与他的父亲和母亲交谈之后,他却觉得自己的直觉没有错。
骆束身体有些颤抖:“父亲,我们既然已经搅入了风暴之中,就冲进暴风的中心吧,那里才是最平静的地方,也是我们新生的地方。”
骆覆望着骆束离去的背影,浑身肌肉紧绷。
瑕夫人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抚平骆覆皱起的眉头。
“夫人。”
瑕夫人笑着摇了摇头:“我们的幼崽,比我们的目光更锐利,比我们的信念更坚定,他不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合格的首领,合格的城主了。”
柔和的声音在风中响起。
“这一次,或许我们要依靠他了呢。”
第322章
墟山部落。
营地内篝火通明, 篝火上的烤肉被翻转着,香味传遍了整个营地。
众人围成一个大大的圈子,不断欢呼着捶打地面。
“走!”“走!”“走!”
只见场地中间正放置着一块巨石, 巨石上绑着几条粗草绳, 此时被拉得笔直,两个强健的角兽人背对着背,使出浑身力气艰难向前走。
“吼!”一角兽人怒目圆睁, 脖子上爆出青筋, 猛地用力将巨石拖到了他的场地。
“吼吼吼!”
“班赢了!”“赢了!”“赢了!”
虎燃哈哈一笑,重重拍了拍云景的肩膀:“别看班只是一个奴隶, 可他却是我们部落力气最大的兽人, 你们输得一点都不冤呐!”
正是为了让班为他们表演力气, 墟山人才想到了这样一种比拼方式, 要知道一般的兽人,怕是连场地上的那块巨石都拉不动, 更不用说连人带石头一起拖动了。
云景愿赌服输, 扔给虎燃一块兽皮, 问道:“你们这个奴隶确实不一般, 他什么价格, 把他交换给我吧。”
虎燃果断拒绝:“这你就别想了,就连落日之城的城主开口, 族长都没有把这奴隶送出去呢!你不知道我们养这个奴隶有多费心。”
鼠由捧着肉汤,问道:“怎么算费心?”
“我可是看在我们两族亲近的份上才告诉你们的,”虎燃神秘一笑, “为了让他有这样的力气, 我们可是每天都喂他一碗兽血和兽胆呢!”
兽人们相信野兽的血和胆都能让兽人变得更勇猛, 尤其是兽胆稀少, 向来只有在狩猎中表现出色的兽人战士才能获得,由此可见,墟山部落在班身上,可谓是下了血本。
可鼠由听到虎燃的话,却觉得有些不舒服,因为虎燎在说这话的时候,不像是在给一个兽人吃食物,倒像是他们每天喂养牛羊和凫鸭一样。
鼠由悄悄紧了紧麻衣,将身上的奴隶印记好好盖住。
他太久没有外出了,差点忘了,这里不是黑耀,即便他是商队的副队长,可一旦他的奴隶身份被发现,他也可能随时陷入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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