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轿子回去的时候,容见累到了极致,摇摇晃晃间打了会儿瞌睡,停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脑袋,一下子如梦初醒,被长乐殿的人簇拥着回去。
四福自不必说,已是泪水涟涟,连灵颂这么冷静的人,似乎都被吓得不轻。但他们都是和容见亲近的人,知道他才被人掳走,又惊又累,此时正需要休息,便一句话也没多问。侍候着他卸妆洗漱过后,周姑姑塞过一个铜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叮嘱容见好好休息。
容见捧着温暖的铜手炉,在外面的时候,他困得当众都能睡过去,现在回到长乐殿的寝宫,周围没有一人,他反而不想睡了。
身体疲倦到了极致,脑袋却很清醒。
从昨天到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每一件都是容见之前未曾经历过的。在生死边缘游走,被刀架在脖子上,随便就会被人杀死的那些事,当时容见觉得刻骨铭心,可达木雅死后,现在再想想,似乎已经不太记得请了,仇恨和害怕也一同随着河水逝去。
记得最深的,还是仰头时看到明野拔刀时的瞬间。
明野救过容见很多次,也是每一次。
在这段友谊中,容见付出很少,得到很多。
明野无所不能,每一次都会从天而降,好像不是简单的朋友关系可以解释得了的。
容见想起从前,墨点绘成朱红桂花的帕子,映在刀刃上的眉,湖心亭的雪,一点一滴,很多很多,那些琐碎的事。
一般的朋友,一般的公主与侍卫,会做到这种地步吗?
那会是什么呢?
朋友之上,人与人之间,更加亲密,付出一切的关系。
容见并未谈过恋爱,也没有对任何一个人产生喜欢,他的想法非常单纯,对于社交上的尺度把握不明确,对明野毫不设防,在感情方面也近乎愚笨,此时此刻,也难免会产生疑惑。
会是喜欢吗?
容见的心跳加快,很快就到了不能呼吸的程度,他必须张开嘴,才不至于喘不过气。
但是下一个瞬间,容见的理智恢复,又觉得自己可能是自作多情。
《恶种》的原文里,明野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容见很明白,他也没有和明野坦诚相待,他并不是一个女孩子,他们之间存在着欺骗和隐瞒。
《恶种》是一篇男频爽文,男主是同性恋的话,作者可能会被广大书友立刻暗杀。
谁要在男频小说里看男主和别的男人击剑啊!
到时候会很难堪吧。容见很迟钝地反应过来。
容见想了很久,想到手里的铜炉都冷了,也没有想出个结果来。
人的本能的逃避危险的事物,保持现有的舒适和安全,容见也不例外。
容见不想失去,他从未和人有过这样亲密的联系,渴盼长久,渴盼永远,渴盼不会分离。
可能他们是那种说过永远的朋友吧。
容见这么想着,忽然觉得很冷,他放下手中冷掉的铜炉,走到床沿边,直直地倒下,栽倒在柔软的被子里。
他不知道自己的难过和失望来自何处,他想要入睡,也想要忘掉这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很珍贵才会害怕失去qwq
其实是有点卡文,所以今天就更这么多啦,非常抱歉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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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邀约
容见睡了很长的一觉, 累到连梦都没做一个。
醒来后,容见的意识还不太清醒,躺在床上时, 浑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
他准备起床了。
容见撩开帷帐, 他没太多力气,赤足从床上走下来, 没看眼前的路, 不小心踢了什么一下。
脚趾有点痛。
容见微微皱眉, 低下头寻找罪魁祸首。
昨夜丢开的铜手炉孤零零地跌在床前的地面上, 靠着桂树的那扇窗的帘子并未完全合起, 容见俯下.身,日光透过窗棂映了进来,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长乐殿的寝宫是一如既往的沉静安宁, 就像是过往的每一天。
拾起冰冷的铜手炉时,容见不由想起昨晚思考而得不出结果的事。
他的手指颤了颤,还是别想了。
那些与明野有关的事,那些他还不能明了的感情。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容见拉响一旁的铃铛, 周姑姑应声而入, 她还很担忧似的:“要不要请竹泉修士过来看看, 殿下遭此一劫, 别有什么隐伤。”
他摇摇头, 回道:“没什么。姑姑不必担心。”
周姑姑看容见没什么精神, 本来想让他继续休息,今日也别再梳妆打扮了,容见却问:“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周姑姑道:“外面正戒严着, 有锦衣卫来回巡视, 不止是殿外, 殿内都有,看起来凶神恶煞,小宫女们都害怕,但说是陛下的意思。亡羊补牢,为时已晚,当时怎么……”
容见若有所思:“那姑姑过会儿叫章同知过来见本宫。”
周姑姑答应下来,先让小厨房煮了稀粥,备好小菜,又拿了药过来,方才她看到容见手腕上的痕迹了。
容见的脸皮没有那么厚,可以毫无顾忌在外人面前坦露身体,他说:“姑姑别了,我还是自己擦吧。”
周姑姑也笑了:“殿下也长大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加……”
她知道隔墙有耳的道理,话只说到这里,就没有再继续下去了,又长长叹了口气。
周姑姑出去后,容见打开药瓶,给自己擦药,他笨手笨脚,不知轻重,看得到的地方还好,瞧不见的后背纯靠摸索,擦没擦到不知道,心理上起到作用即可。
小半个时辰过后,容见换上了身简单的裙子,与章三川在花厅见面。
照理来说,没有理由,长公主不该与外臣这样私自见面。但周围都是锦衣卫,且是章三川的手下,嘴严得很,这么见一面,便也没什么。
章三川甫一进来,立刻谢罪道,当时情形混乱,锦衣卫又有疏漏,导致长公主真的被北疆人掳走,都是他的过错。
容见听他说完了,冷了他片刻,直到章三川额头落下冷汗,才开口道:“世上哪有万全之事,同知也有力所不及之处,如今没出什么大事,救不必多礼了。”
此次过后,章三川可算在费金亦面前得了脸面。指挥使深受信任,是当年拥立费金亦代政的旧人,地位无人能动摇,而下面的几个同知,亦有先后之分。
章三川谈到如今的情形,解释道:“陛下这番作为,也是让天下人看到对您的重视关怀,叫小人不敢再心生妄念。”
两人便又谈了会费金亦对南愚人的处置,以及奸细到底是谁,以及目前锦衣卫的情形,容见才放心下来,觉得这事才算稳妥。
讲到最后,章三川隐晦道:“殿下若是想要来去自由,首要还是得成婚。”
在所有人眼中,一旦成婚生子,权力的交接便会名正言顺。
容见看了他一眼,语气很随意:“看看形势,再说吧。”
他垂着眼,坐着讲了这么会儿话,似乎就有些倦了:“日后有事,还要再劳烦同知。”
章三川恳切道:“殿下对臣,如有再造之恩。臣自当竭尽全力,为殿下办事。”
容见想,虽然整件事中途历经波折,但好歹结果还算不错。
有锦衣卫的支持,以后很多事都方便多了。
他弯起唇,笑意显得很轻松:“同知言重了。”
*
崔桂和孔九州约在孔九州从前的旧宅见面。
孔九州还有家中的钥匙,十多年后第一次回到这里,推开门时,有一瞬的错觉,好像妻子儿女正在门口等着自己。
然而他已经没有亲人了。
崔桂身为首辅,事务繁忙,但也没忘记叫人打理宅子。这么多年过去,园子虽显得旧,却并不破败,只是没有生活的痕迹。
孔九州亲自扫了雪,置了张桌子,又去过去很喜欢的酒家买了饭菜。
那酒家的掌柜换了人,原来的掌柜含饴弄孙,在一旁的梅树下教小孙子算账。孔九州拎着东西路过的时候,那老掌柜竟还记得他,问道:“孔大人是去了别处任职,如今又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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