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离开的大多是中年人,上世纪就进了林氏,和林港同一辈,资历都不浅,还握有林氏的少数原始股,后离开的则是林殊提拔上来的人。
因为利益捆绑在一起的鬣狗,嗅到集团即将倒塌的味道,自然会提前逃遁,将手里的股票快速抛了套现。
不一会儿,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林祈芯,以及几个不敢走的年轻人。
四周寂静一片。
林祈芯脑子里嗡嗡响,没料到他不过是说了句实话,竟会导致这么多人离开,无人买他的账。
手机屏幕亮起,是林港打来的电话。
林祈芯清清嗓,接通电话,语气有些委屈,“爸......”
“你脑子有病?”电话一通,林港劈头盖脸地骂,“你把那些人气走,等他们也把手头的股卖了,我看你等着喝西北风!”
“爸,哥以前也用这些话震慑他们,所以我才......”
林港从没用这种语气骂过他,林祈芯有些畏惧,下意识给自己开脱,把错推到林殊身上去。
“你和殊儿能比吗?!”林港重重叹口气,像是对他失望至极,“算了,你先停职,等风波过去了再说。”
“爸......”
“好了,去找你哥,把他劝回公司,你别做无用功了。”
不等他开口,林港直接挂了电话,听筒里传来冰冷的忙音。
他和林殊能比吗?
这是林港第一次说这种话。
林祈芯愣了神,缓缓放下手机,牙关咬得死死的,像是受了极大冲击。
-
储物柜里的饼干早被吃光,林殊又点了十几桶爆米花的外卖送来。
可爆米花不好存放,开了包装就会受潮发软,林殊只好放进烤箱里烘干。一开始他掌握不好温度时间,把爆米花烤得冒烟,差点引起烟雾警报。
多用几次,林殊掌握好诀窍,终于能吃到焦脆甘甜的爆米花。
叮——
计时停止,林殊戴上烘焙手套,轻车熟路将爆米花倒出来,装进碗里。
快步走回沙发坐下,林殊盘起腿,吃一口.爆米花,继续播放电影。
秦渝池出道近十年,演过的大小角色不计其数,刚成年时就有了首部主演的电影。
十八岁的秦渝池不像现在,有种世俗沉淀之后的分寸和冷感。
那时秦家没有倒,秦渝池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浓郁的正气能冲破眼眸,赤.裸裸透出来。
其实秦渝池也没怎么改变,只是把锋芒收敛了,内里还是个好善嫉恶的人。
不然,秦渝池怎么会对他那么厌恶,那么讨厌特权和纨绔?
也是,好好的人生被他搅得一团糟,秦渝池不恨他才是疯了。
林殊自惭地笑笑,又抓了一把爆米花,一并塞进口里,咬得咔嗞作响。
嗡——
手机震响,林殊不耐烦地啧一声,将音响声音调小。
高静歌最近爱监督他吃饭,怕他偷偷把饭菜丢了,非得让他通视频,亲眼看他吃下去才罢休。
“你要是去做吃播,观众看了都要大失胃口,瘦好几斤。”这是高静歌对他吃相的评价。
以为是高静歌打电话来催促,林殊也没细看屏幕,凭感觉滑开接通。
“殊儿,你怎么能把股份卖出去呢?”
林港的质问从听筒里传出,声音焦急,音量又大,林殊蹙起眉拿远电话。
“那是爸爸送给你的礼物啊,殊儿,你把股份卖了,外人该怎么想?”说过一句质问,林港又长叹口气,声音软和下来。
明明一个月前在老宅时,林港还一副和他势不两立的模样。
林殊不懂林港是在演哪一出,忽然上演温情戏码,没有吭声回答。
他不出声,林港有些尴尬,自顾自说:“殊儿,爸爸答应你,从今以后,祈芯不会再干涉集团的事务决策,集团是你一个人的,好不好?”
他已经把股份全卖了,林港竟然还想让他回去?
看来,林氏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牵一发而动全身,再过不久就会被打回原形,坚持不住就直接沦为第三梯队,等着被收购重组。
“殊儿?”他没出声,林港疑惑地喊。
“爸,你猜猜我在干什么?”林殊问。
林港拿不准他的意思,迟疑着问:“你......在干什么?”
“我在享受退休生活。”林殊答。
“退休生活?”林港惊诧地重复。
林殊抓起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故意吃得咔嗞作响,“爸,你再猜猜这是什么声音?”
林港不答,林殊便自己作答,“这是我躺在家里不工作,也有现金打入账户的声音。爸,林氏给我的太少了,还不及我个人投资回报的零头。”
林殊说到这,林港终于意识到他是在嘲讽自己。
“殊儿,我是你爸啊,林氏是我一辈子的心血,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
林殊不吃这套感情戏码,漠然打断,“爸,等林氏彻底破产,我会每个月准时给你打赡养费,一定够你和钟姨生活。”
林港现在听不得“破产”一词,比起没有钱,林港更怕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沦为茶余饭后的笑柄。
“林殊,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别不识好歹!”林港恼羞成怒。
回答林港的,只有林殊嚼爆米花的声音。
听筒里陷入沉默,林殊以为林港被气到失语,正准备挂电话。
“呵......林殊,你不愧是从你妈肚子里迸出来的怪物,和那婊.子一个品性,冷血,不懂感恩,自私自利......”
林港失了智,口不择言,装都不屑于装,怎么难听怎么骂。
林殊停住指尖,有一瞬失神,而后面无表情地打开通话录音。
将手机放在桌上继续录音,林殊跳下沙发,悠闲地走去厨房热汤。
等林殊端着鸡汤回来,电话竟然还没有挂断,林港仍在对面骂骂咧咧,许是骂累了,声音有些喘。
“爸,你说完了吗?我要吃晚饭了。”林殊舀起一勺汤,大声吹凉,再送进口中细品,故意发出一声夸张的喟叹。
“他妈的,老子......”
“我挂了。爸,再见。”
林殊挂断电话,拉黑号码,耳边终于清净。
沉默像酒精一样蔓延,空虚是酒液里的乙醇,不一会儿就逸散到空气里,将人从头到脚包裹住。
林殊丢开汤勺,勺子溅起几滴汤,落在茶几上。
在林殊的成长过程中,林港几乎不提他母亲,尽量抹杀掉那个女人存在过的痕迹。
林殊愣怔着想了想那女人的名字,竟一时想不起来,只忆起那女人姓苏。
算了,本来也没有见过几次面,想起来又有什么用?
林殊嗤笑一声,将录音发给高静歌,让她自己看着处理。
高静歌的效率很高。
过不久,好几家权威的商媒接连报道【林氏父子确认反目,林港大骂儿子是废物,集团气数或已尽!】
音频里不仅有林港的骂声,还有高静歌帮他接受的采访。
商媒挑了些要紧问题,问他是否会回去,未来的打算是什么。
“林殊先生四年来恪尽职守,操劳过度,上个月实在撑不住了,他才选择休假散心。等到心理创伤好转,他再作下一步打算。”
高静歌忿忿不平,暗戳戳内涵林氏无人性。
心理创伤.......
高静歌倒是会胡诌,他能有什么心理创伤?
林殊打了个哈欠,继续抱着装爆米花的碗,百无聊赖地看电影。
嗡——
手机又一次震动,林殊拿起来一看,竟然是林祈芯打来的电话。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找他?
林殊挑挑眉,微翘起嘴角,莫名有些高兴,很快接通电话。
“哥......你怎么不在家?我敲了好久门,都没有人应。”林祈芯的语气委屈,一声“哥”叫得脆生生的,仿佛他们平日里是关系极好的兄弟。
这演技不去娱乐圈里摸爬滚打,都算是浪费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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