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这样的猜测永远都得不到云惊寒本人的确定,他也愿意这样想。
“你需要我,是吗?”秦青哭了。
黑暗中没有人能看见他的脸,所以他可以尽情地流泪。
云惊寒只能用灼热的目光舔舐他的泪,深邃眼眸里的侵占欲已浓得像一团墨影。
“黑暗很可怕,所以你需要我的声音?孤独很可怕,所以你需要我的手?”秦青晃了晃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云惊寒充满着欲望的灼热眼瞳就在这一刻变得温柔起来。
“是的,我需要你的声音,需要你的双手,需要你的陪伴和拥抱。”他在心里补充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如果我早一点发现就好了。”秦青用另外一只手悄悄抹去泪水。
“楚南溟让我永远不要再来医院看你,我答应了。我怕我的到来会让那些坏人找到谋杀你的漏洞。”
这句话让云惊寒温柔的眼瞳不由自主地泄出一丝戾气。
“如果我早一点发现你的意识是清醒的,我一定不会答应楚南溟。”秦青吸了吸鼻子,忏悔道:“对不起,我太迟钝了!我来是想告诉你,我不会丢下你的。”
秦青用力握紧云惊寒的手,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
“我也害怕被人利用,我也害怕卷入这场漩涡。”他慢慢说道:“可是我更害怕你永远被困在这种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云惊寒闭了闭眼,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血液从急速跳动的心脏里泵发出来,变得无比滚烫。
黑暗中,他睁开眼,深深地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人,目光温柔蚀骨。
“来之前,我把自己关在箱子里,感受了一下你的感受。短短几分钟时间,我差点吓得崩溃。”
秦青拉过云惊寒的手,放在自己又开始狂跳的心脏上。
云惊寒真想摊开手掌,好好感受一下这颗炽热的心。
“几分钟时间我都受不了,你却在黑箱子里关了好多年。我不能帮到你什么。”
秦青的语气有些低落,停顿片刻之后又变成了坚定:“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永远不放弃唤醒你。只要你还能听见我的声音,我就会一直出现。”
他抬起另外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云惊寒被握住的这只手。
在他的承诺和安抚中,云惊寒也悄无声息地抬起另外一只手,遮住了自己微微酸胀的眼眸。
他勾着唇角在黑暗中微笑,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充盈着整个胸腔。
楚南溟,不好意思,你的老婆我要撬走了。云惊寒在心里十分没有诚意地向楚南溟道了一句歉。
秦青忽然放开云惊寒的手。
云惊寒也立刻放下了捂眼的手。
下一秒,棉被被掀开了,秦青淅淅索索地爬下床,“天快亮了,我要走了。”
云惊寒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装植物人,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额头贴上了一个光滑的额头,甜暖的香气吹拂在脸上。
是秦青。
“我把我的脑电波传给你,给你补充一下能量。”
秦青又发明了一种祈福仪式。
与云惊寒静静地贴了几分钟,秦青直起腰,并拢食指和中指,一边在空中画圈一边念咒:“快点醒快点醒,今天不醒明天醒,嘛哩嘛哩哄!”
一根细细的食指戳上了云惊寒的眉心,带着一分不知道有没有用的念力。
云惊寒就在这时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前方。
秦青吓得一蹦三尺高,活似见了鬼。
云惊寒也不想吓到秦青,但他真的忍不住了。这么幼稚的人,他幼儿园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遇到过。
“卧槽,你真的醒了?”失态之下,秦青吐出一句国粹。
“是我念咒把你念醒的?”他举起自己的食指,眼睛瞪得老大。
云惊寒坐起身,扶着额头忍笑了片刻,然后才嗓音沙哑地说道:“大概是吧。”
“我,我去叫医生!”秦青兴奋地不行,忘了床头就有呼叫器,转身就想往外面跑。
“先别跑。”云惊寒伸手拉了他一把。
秦青被拽回来,扑进云惊寒早已敞开的怀抱里。
“我想先跟你说会儿话,可以吗?”云惊寒扣住这人过分纤细的腰,深邃眼眸里倒映着一张漂亮又惊讶的脸。
“可以呀。你想说什么?”秦青点点头。
“我想说谢谢你,”云惊寒捧住秦青的脸颊,慢慢说道:“希望醒来之后,你也能常常来看我,陪我聊天。你说的没错,你是我认定的朋友。”
被这么温柔地凝视着,又被固定住了脑袋,秦青想摇头都不行。
他涨红了脸颊,小声说道:“可以呀。”
云惊寒低声笑了,手掌后移,抚过秦青微卷的发丝,声线浑厚沙哑,十分性感:“谢谢你,我最真挚的朋友,是你的声音唤醒了我。”
在这一刻,秦青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成就感和满足感。人人都说他是废物,嫌他多余,但在云惊寒这里,他是被需要的。
本来已经打算回家的秦青最终留在了病房。
他帮云惊寒找来医生和护士做检查,然后又带着云惊寒去抽血化验,最后买来早餐陪云惊寒一起吃。
答应过楚南溟的事情早就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楚南溟做完实验去了一趟植物园,挑了几盆适合做香料的植物带回别墅。
“秦青呢?”走进玄关后,他习惯性地问。
米菲想要接过他捧在手里的一盆植物,却被他避开了。
“秦先生昨天晚上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米菲不像以往那般低下头,退到一旁,反而抬起头,大胆地看着楚教授的脸。
楚南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眸也是漆黑一片。
他在门口定定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抬起手腕看了看智脑,发现没有报备的短信,立刻入侵中心医院的监控系统,查看云惊寒的病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的投毒案件,云惊寒病房里的监控系统竟然被拆除了。
楚南溟什么都没看见。
他马上查询秦青的车载系统,发现对方果然去了中心医院。
“呵……”
一声沉沉的低笑从楚南溟的鼻端溢出来,但他深邃眼眸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只有冰冷的阴霾在弥漫。
那盆植物被他死死捧在双手之中,然后轻而又轻地放在鞋柜上。
“楚教授,您要出去找秦先生吗?我帮您拿伞?”米菲试探道。
楚南溟看向门外的瓢泼大雨,冷硬的侧脸被徐徐吹来的浓雾沾湿,黑不见底的眼眸失了焦距,像是茫然,怅惘,又像是已经凝固成了冰。
咔擦一声轻响在玄关处回荡。
楚南溟依旧看着外面的雨幕,米菲则看向鞋柜。
只见被楚教授捧过的那个花盆竟然裂开了,许多泥土洒出来,弄脏了地面,那株植物慢慢倾倒,折断了几片花瓣。
米菲连忙找来抹布和一个新的花盆。
“我来。”楚南溟沉声说道。
“您不去找秦先生吗?”米菲再度试探。
“不用找了。”楚南溟的语气异常冰冷。
“为什么?”米菲心中窃喜。
楚南溟没有回答,只是小心翼翼地整理着那株植物的根须,将它挪到新的花盆里。
把人找回来没有用,因为那人的心还留在别处。以前,楚南溟竟从未发现这个事实,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去找,以为把人留住就能解决一切。
他自诩聪明,却在感情上屡屡犯错。
想到这里,他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眼眸里却充斥着痛苦和狼狈。
把花移植好,浇了水,楚南溟朝楼上走去。
“您不吃早餐吗?”米菲在他身后喊道。
楚南溟头也不回地摆手。他是专程赶回来陪妻子吃早餐的,那人不在,他也没了胃口。
“您饿了就叫我,我帮您把饭菜热好送上去。”米菲殷殷切切地叮嘱一声。
楚南溟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莫名透着几分疲惫。米菲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躲进储物间,开始摆弄自己的智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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