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诡:……
他曾经疑惑过一瞬,为什么自己转生后并未失去记忆,后来一想,凭他这双眼睛,失不失忆,也没什么区别,于是甩开身后少年的手,直直地看着妇人:“你儿子今年十岁是不是?”
“关你屁事!”
妇人一边美滋滋地掺着一缕头发编着一根草绳,一边要往回走。
巫诡在她身后平静地说着:“你前世是个男人,与一女子相好十年,姑娘每年采自己一缕发丝,为你编一个同心结,乞求永结同心,然你虽然爱这女子,却更慕富贵,邻村富庶家招婿,你便抛弃了这女子,另觅高枝。”
“女子被弃,抑郁而亡,深以为恨,因你是个天性寡薄之人,不会对任何陌生人产生真情,所以这一世,你为女子,她则投胎成你怀胎十月,爱之如命的幼子,以血脉之情,向你索债。”
“孩子每长一岁,你便为他编织一条长命锁,乞求长命,正如女子每年为你编织一条同心结,乞求长情。”
“女子痴情十载,心碎而绝,你养育爱子十载,亦到了你心碎之时,今日你编的这条长命锁,索的正是他的命。”
因为这闹闹哄哄的闹剧,原本停留下许多看热闹的人,听到这句话,空气瞬间沉默——
妇人很快反应过来,像是一只发怒的老虎般,再次举起了巴掌,被她威胁的小孩,却只是睁着一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她:“有人来找你了。”
果然,有人急匆匆地过来,对着妇人大喊道:“不好了!你家小宝被毒蛇咬了!”
哗——
人群中一阵躁动,看向小孩,竟是一丝不差!
妇人连滚带爬地回家,看热闹的人也围上去看是否真的这么灵验,巫诡没了兴趣,转身就要继续跑,却被那青阳部少年一把抓住。
少年将他抱起来,放到眼前,严肃地看着他:“你果然就是巫族的人,据说只有巫族,才有占命的本领,但是你们大巫教你们本领时,没说过不能乱算命吗?你现在轻言了一个孩子的生死,哪有转身就跑的道理!”
巫诡:……
他终于舍得看了这个多管闲事的少年一眼,原本以为会和以前一样,看见无数乏善可陈的过往,然而当视线落过去,他才发现,什么也看不见。
因为这是天道昭示给他的缘,师徒之缘。
巫诡:……
难道这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徒弟吗?
他这样的逆天之人,身上没有任何可系缘的地方,所以十万年来,从来孤身一人,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被天道安排个徒弟……
不过那时刚巧是巫诡最叛逆的时期,看着这个命中的徒弟,一向最知天命的他,居然不信命了。
孩童之身,洞知万物般抿嘴一笑:“未来是由过去注定的,知道了过去,也就知道了未来,那孩子必死无疑,无话可说。”
青阳部的少年,名耒耜,却狡黠一笑:“那可不一定啊~”
巫诡看着少年心中藏着小九九的样子,淡定地眯起眼睛:“那不妨我们打个赌,如果那孩子最终活下来,就判你赢,我允许你拜我为师,如果死了,就是我赢,从此之后我们各走一边,你不能靠近我一步。”
青阳耒耜:……
“不是,我输了,我离你远点,我赢了,还要拜你为师,合着怎么着我也占不到便宜,你立于不败之地呗!呵呵,你这小屁孩,当别人都傻,咋不把你聪明死呢!”
虽是个幼童之躯,却承载了十万年灵魂的巫诡,静静看着他,很显然,这个真正的“小屁孩”,还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但这个传奇大巫,突然想认真打这个赌。
如今的他与其说是血肉之躯,不如说是成了一只眼睛,一只天道的眼睛。
他和天道共享视角,从此之后,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再也没有秘密。
而当知道一切秘密后,人第一个会感受到的,竟然是无趣。
原来这就是祝龙冷血残暴的原因,当一种力量太过无拘,是真的可以把所有生灵都视为玩物,让自己越发冷却的心,重新跳动起来。
但他不像祝龙那样,喜欢那种简单粗暴的游戏,他更喜欢思考命运。
无所不知的大巫,现在要占两卦,两个相反的结果,一个卜过去,一个卜未来。
那个孩子的死,是天道告诉他的,这个少年与他的师徒之缘,也是天道告诉他的。
他突然想为难一下,由无数代人类耗尽最珍贵的生命,共同供养出来的天道。
拴在因果线上的一切,既然早已注定,那又怎么会出现两种相悖的结果?
所以他淡定地看向少年耒耜:“那好,改成我输了,就拜你为师。”
耒耜终于把他放下了,满意点头:“这还差不多……”
然而突然间,他又想起来了:“不对!我也没说要收你为徒啊!我只是想你带个路好吗!”
异常老成的小孩,却懒得理他了,看向前方:“来了。”
果然,那妇人又来了,一巴掌就要扇过来,幸好耒耜及时挡住了她。
只见那妇人怒气勃发道:“你这妖童,满口胡吣!我儿子根本没有事!你敢诅咒他!我要将你缚去见大巫!”
耒耜虽然挡着妇人,却回头冲着小孩笑道:“说来巧了,来的路上,刚好看到一个小孩被蛇咬了,我青阳部落多蛇,所以对蛇毒特别有研究,看见我背后那一大筐子了吗?都是我采的药材,其中有好几味都是治蛇毒的,哈哈哈!算不准了吧~”
巫诡看了他得意的脸一眼,又看向疯癫的妇人,那妇人眼神疯狂,深处却带着一丝惧意,于是轻笑道:“你以为剪断那条长命锁就没事了吗?那条长命锁不过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线,而你们之间的,是仙神也无法斩断的因果线,上天注定了,你们母子缘分在今日了断,所以你留不住他。”
妇人瘫倒在地,虽然依然用不成声的话谩骂,但明显能看出她的色厉内荏,而这时又有人来叫:“不好了!不好了!小宝又抽过去了!”
这下是耒耜最先跑过去,将孩子的状况看了一遍,看完后,一脸震惊地看向众人:“有人喂他喝水来吗?我不是让人千叮万嘱过,这一天一夜,都不要喂他水喝吗!”
妇人愣在原地:“只是喝了一小口,我看小宝嘴唇都干了……”
耒耜:……
你们不懂医术的,能不能好好听医师说话……
巫诡从后面慢吞吞过来,看着他,微笑:“如何?”
耒耜面色更凝重了,切过各个重要部分:“还是能救,但是我要咬人的那种蛇牙里的毒,要在最快的时间抓住一条!”
将小宝送过来的人面面相觑:“可是我们不知道小宝什么时候被咬的,根本不知道那是一条什么样的蛇……”
巫诡却平淡道:“那是一条紫顶绿花蛇,我现在就知道它在哪。”
“在哪!我求求你告诉我!”妇人已经悔恨得泪流满面,立刻跪下来磕头,再无一丝跋扈气息。
“在河水下游的捕蛇者家,那条紫花蛇,刚被他捕获。”
妇人立刻要去求,巫诡却再次打断了她的幻想:“但他不会给你,因为你搬弄口舌,害得她女儿名声扫地,每日窝在家里垂泪,不敢出门,他深恨你,所以绝不会答应你的任何要求。”
“而就算你求来,也没有用,这就是你种下的因,和需要了结的果,不管怎样,你都会失去你的儿子,就像你的儿子已经遇到医师救治,还是因为你的愚蠢重新陷入生死的边缘,他注定因你而死。”
围观的人一片哗然,这个小孩,竟然连这妇人和捕蛇者的恩怨都知道,他是真的占命者啊!
其他人都恭谨地看着这个灵童,妇人也使劲磕头求饶:“求灵童指点迷津!求灵童指点迷津!小妇人愿意一生为奴为仆侍奉您!只求您救我儿一命!”
耒耜皱着眉看向那个无所不知的小孩,巫诡见他的目光,就对着妇人伸出手:“将那条被你剪断的长命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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