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7,3月17……?
他又回到了这辆车上……?
许岑风盯着屏幕怔怔看了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喉结上下滚动,最后低头闭眼,掩去了微红的眼角。他紧紧攥着手机,力道大得骨节都泛起了青色,头顶戴着鸭舌帽,阴影掩住了脸上似哭似笑的表情。
林间光影错落,这个男子却哀戚满身。
这一刻,你很难分辨出许岑风到底是难过还是高兴。
你只知道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着,距离车祸发生还有一个半小时,九十分钟,五千四百秒。
期间许岑风有五千四百次机会喊停大巴车,用以阻止接下来的命运,可他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神情复杂地打量车内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上一世,他曾和这些人在密林入口相遇。
那时许岑风问了他们一个问题,假使提前知晓车辆会发生侧翻,他们是否还会坐上这辆车?
最后得到的答案都无一例外:会。
那时的许岑风并不明白这个答案背后的含义,他也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宁愿余生远离故土,也要留在那颗遥远而又陌生的星球。
他只知道自己上辈子选择了逃离,但这次却和他们选择了一样的路。
车辆摇摇晃晃。
许岑风安静坐在位置上,闭目摩挲着自己的手腕,窗外阳光灼热刺目,却终于让他感到了几分温暖。
一只雀鸟在天空上方飞翔,目睹这辆大巴车朝着前方驶去,人人都以为他们的生命即将消散,可他们只是共同奔赴各自的宿命与死亡。
是死亡,亦是新生。
“砰——!”
大巴车侧翻摔入了山崖,星舰也因为外间寒冷的气流颠簸了一瞬,许岑风身形一抖,终于从睡梦中惊醒。
他下意识睁开双眼,入目却是一片寂静的漆黑,原来已经到了晚上。星舰此时停靠在野外,军队在旁边升起了一堆篝火取暖,那些雄虫都下去透风了,只有许岑风一个人坐在星舰上睡觉。
“哗——”
许岑风动了动僵麻的四肢,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很饱很足。他掀开身上盖着的薄毯,环视四周一圈,最后起身步下了飞行器,冷风迎面吹来,让他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了几分。
外面有士兵在守夜执勤,其中一只北部军雌见许岑风长得漂亮,甚至还对他吹了一声口哨:“漂亮的小雄虫,你终于醒了吗?”
许岑风也不见生气,闻言嗯了一声:“睡醒了。”
他语罢顿了顿,不知想起什么,又出声问道:“你知道法厄斯首领在哪儿吗?”
那只军雌还以为许岑风被自己调戏之后会和那些西部的雄虫一样暴跳如雷,没想到脾气居然这么好,难得善心给他指了条路,看向一旁的军用帐篷道:“我们首领在里面,小雄虫,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他的脾气十分糟糕,如果惹了他可没好果子吃。”
北部作风一向豪放,另外一只军雌也似笑非笑地暗示道:“阁下,你如果寂寞了可以随时找我们,法厄斯首领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然而许岑风只是简单向他们道了谢,就径直朝着法厄斯所在的主帐走了进去。他刚刚走到帐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摔东西的声音,紧接着霍克就灰头土脸地从里面被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药箱。
许岑风见状脚步一顿,出声询问道:“你怎么了?”
霍克没想到许岑风会出现在这里,目光上下打量着他,颇为稀奇:“咦,你怎么过来了?想找我们首领道谢?”
许岑风点头。
霍克闻言摸了摸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把手里的药箱往许岑风怀里一塞,笑得不怀好意:“刚好,我们首领肩膀受伤了,你去帮他上药吧。”
首领拒绝让自己帮忙上药就算了,这么漂亮白净的雄虫总不会拒绝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你,大大滴聪明!
霍克:\(〃'▽'〃)/
(PS:解释一下,虫族有生子设定,但是作者君不会写生子情节,主要靠大家脑补,握爪)
第90章 这一世为你而来
营帐里面亮着灯,暖融融的橘色在漆黑的夜晚异常醒目。许岑风听霍克说法厄斯的肩膀受了伤,竟真的没有拒绝,拎着药箱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了营帐。
他再一次踏足这片寒冷的北地,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牢笼。
可这次许岑风是自愿走来,他决意改变什么,于是面前的营帐只是营帐,一个温暖可以避风的地方,与冰冷的牢笼没有任何关系。
他掀开帘子钻了进去,一缕风雪顺着飘入,但很快就被垂落的帐帘隔绝在外。
彼时法厄斯正坐在桌后办公,上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军装衬衫,领口扣子敞开几颗,露出了性感结实的胸膛。他盯着眼前的光脑屏幕处理文件,听见脚步声还以为是霍克又进来了,头也不回地冷冷道:“我说我不用包扎你听不懂吗,滚出去!”
许岑风脚步一顿。
他心想这只雌虫还是如记忆中一样狂傲自负,于是终有一日也会因此而折。
许岑风上辈子回到地球后,无数次梦到法厄斯死在了远方的战场上,这个结局是如此令人诧异,冥冥中却又如此合理。
“呼——”
是外间寒风刮过的声音。
法厄斯终于察觉到营帐里不同寻常的寂静,从光脑后面抬起了头,却见一只黑发黑眸的雄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的营帐里,赫然是今天从断崖下方救下的那只。
法厄斯拧眉,依稀记得外面有值守的士兵:“谁让你进来的?”
许岑风不怕他的坏脾气,闻言把药箱搁在桌角,打开盖子从里面熟练翻找出了药物和纱布:“霍克副首领让我进来的,帮你包扎伤口。”
北部以强者为尊,受伤实在算不得光荣,再加上军雌的身体素质一向强悍,法厄斯不觉得自己肩膀上的小伤需要包扎,语气不耐地吐出了两个字:“出去!”
是“出去”,而不是“滚出去”,所以对方还算客气。
许岑风注意到法厄斯肩头有一片干涸暗沉的血迹,伤口已经与衬衣黏在了一起。他拿着纱布和药品走到了法厄斯面前,总是能准确无误拿捏对方的性子:“如果不把伤口处理一下,你今天可能没办法换衣服。”
法厄斯闻言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肩头,果不其然发现伤口和衬衫黏在了一起。
许岑风心想,对方下一秒也许会直接撕开衣服。
“撕拉——!”
法厄斯果然直接撕开了自己肩头的衬衫,将那块与伤口黏住的布料扯了下来。他的左肩处有两个血洞,像是被某种蛇类动物咬伤留下的,伤口裂开后又开始往外淌血,却不是鲜艳的红色,而是暗沉的红褐色。
西部与北部最近在合力清剿索里蒂亚密林里的变异种,法厄斯在追击途中不小心被一只羽冠红蛇咬伤了肩膀,然而还没来得及处理伤口,就又收到虫帝的指令赶来剿灭星盗,伤口已经有些恶化了。
法厄斯抽出许岑风手里的纱布,正准备随便把伤口缠一缠,对方却忽然出声提醒道:“咬你的那条羽冠红蛇有毒。”
法厄斯动作一顿,无声眯眼:“你怎么知道咬伤我的是羽冠红蛇?”
他觉得许岑风知道的好像有些多,殊不知这些都是上辈子他亲口告诉对方的。
许岑风没解释,只是把法厄斯手里的纱布轻轻拿了回来,随便编了个理由:“我以前学过医,你的伤口现在还不能包扎,如果不把蛇毒挤出来,会在肩膀留下暗伤。”
法厄斯幽绿色的眼眸盯着许岑风,像极了某种冷血的爬行动物:“我凭什么信你?”
他当然知道羽冠红蛇有毒,不过军雌的身体完全可以分解这种毒素,法厄斯并不在意。
许岑风在灯光下看向法厄斯,他的眼睛和雌虫不一样,干净而又温和,就像晴空暖日下柔软的云:“那条羽冠红蛇是二次变异的物种,毒性比以前更强,你的身体没办法完全分解这种毒素。”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