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林深吸一口气,由衷地问自己,没事犯什么贱,把这恋爱脑叫出来干什么,给自己添堵吗?
他一巴掌拍在了郑殊肩膀上,“少废话,赶紧进去,对了,离那些男男女女远一点,注意自己的身份,别到处乱看乱玩,不许背着你男人沾花惹草,免得他把我这里给拆了。”
郑殊也不恼,笑嘻嘻地一把搂过莫林的肩往里面走去,“放心啦,我家斯年哥没那么恐怖。”
这话麻烦问问S市的商圈,老朱家的东新集团三个月前刚被啃下新能源的一口肥肉,至今还肉疼着。
他俩一进门,酒吧里瞬间安静,所有的视线都钉在他们身上,有的还往郑殊的身边看了看。
莫林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人没来,顿时整个酒吧传来长长的松气声,很快又无法无天地嗨了起来,一眼望去全是没出息的模样。
郑殊扫了一圈,在卡座里坐下来,问:“你妹呢,不是打算给她接风洗尘吗?”
这么多朋友聚在一起,除了联络感情之外,还有就是为了这位莫家小公主。
S市的这个圈子就这么大,来来去去也就在几家中联姻,纨绔们虽然不干人事,但自己唯一的价值还是知道的。
“小姑娘还约了几个一起回国的朋友,马上就到。”说到这里,莫林欲言又止地看向郑殊,“阿殊。”
“嗯?”
“岳明成可能也会过来。”
*
这边俞斯年在服务生的引领下走进包厢,里面,齐宇峰已经在了,正托着腮望着窗外,不知道想什么。
桌上摆满了菜肴,热气腾腾的,估计也就比俞斯年早踏进两分钟。
听着声响,齐宇峰回头,笑道:“我猜你一定准时,果然,让他们掐着时间上菜刚刚好,饿吗,先吃。”
俞斯年脱了外套放在了一旁衣帽架上,然后在齐宇峰面前坐下来,正要动筷,想到郑殊的嘱咐,唤来服务生,“麻烦帮我换一套。”
齐宇峰奇怪地看着他,“怎么,脏了?”
“倒也不是。”俞斯年淡淡道,“家里人嘱咐,餐具不要离开视线。”
闻言,齐宇峰一愣,听明白之后顿时笑起来。
服务生很快拿来一套崭新的,见俞斯年没有其他吩咐这才离开包厢。
“这位少爷可真有意思,看来也经历过不少,以为所有人都会用这么下作手段,真是……”他摇了摇头,仿佛觉得对方相当幼稚,于是干脆不想多评价,抬起桌上的茶水,准备给俞斯年添上。
后者制止了他,“我自己来,谢谢。”
这种看似有礼,却疏离到陌生人的态度让齐宇峰敛了笑容,目光沉沉道:“斯年,你既然知道我喜欢你,就不会害你,没必要这么防着我吧。”
俞斯年推了推眼镜,一副公事公办的冷然,“承蒙错爱,不过抱歉,我跟我的伴侣感情甚笃,请控制距离。”
“是为了报恩吗?不然我想不出他有什么值得喜欢?明明你有更好的方式去照顾他,回报他,却把自己一辈子给赔上未免也太愚蠢了,现在影视剧都不流行这么演了。”是的,在齐宇峰看来这就是愚蠢。
俞斯年皱眉看他。
“怎么,被我说中了?”
俞斯年目光冰凉,口吻不自觉地带上严厉,“不,我只是在想究竟是什么给了你这份狂妄和无礼,能够当着当事人的面随意诋毁他的伴侣?博勤集团的公子就是这样的教养?”
齐宇峰怔然,他看见俞斯年镜片后的愠怒。
“如果你今天只是来谈论这个,那除了浪费我的时间,就是意图激怒我。”俞斯年没有动一筷子,但是已经有了起身的意思。
这不是齐宇峰所希望的,所以他道了歉,“对不起,是我口无遮拦,别生气。”
俞斯年于是坐了回去,严苛道:“挑重点说,我不想听废话。”
这是他对下属的要求,也意味着校友的情谊已经荡然无存。
桌上都是这家饭店的招牌,不管是口感还视觉都是一绝,但依旧都是完完整整的,特别是最中间那道鲜鱼,白肉被滚油浇灌绽放,撒着葱花,鱼香扑鼻,令人食指大动,可惜无人理会。
既然俞斯年知道他是博勤集团齐家的儿子,那么自己跟谢家二太太的关系也一清二楚,齐宇峰也没必要再卖关子,于是开门见山道:“你会回谢家吗?”
俞斯年笑了笑,眼中的讽刺镜片都挡不住,若是郑殊在这里,肯定会怼一句,关你屁事,住海边吗,管的那么宽!
不过这不是他的方式,他更喜欢委婉一点,“你可以先说说你的立场。”
他的立场?
谢家没动静,王家也没反应,却是齐家的儿子先来探消息,这就有点微妙了。
齐宇峰犹豫了片刻道:“你和伯母的消息,我没向任何人透露。”
俞斯年点头,“多谢。”
“其实我原本不知道这件事,但你舅舅打着你的名义向谢老爷子要了一大笔财产,这才让我小姨发现了端倪,引出了二十多年前那场所谓的医疗事故。”
齐宇峰刚从医院查到这个真相的时候,不得不说是震惊的。他虽然见到谢章的机会不多,但一直以为只是个故作清高的伪君子,凭着一张脸,哄得王家姑娘团团转,才答应给他做续弦,但没想到居然还是个家暴犯!
“原来,事故是有,却是谢章一手造成,我一直在想,伯母究竟有多绝望才会一出重症监护室就连夜带你逃走。”齐宇峰的目光凝望着俞斯年,带着丝丝心疼,“这些年,你们过得太辛苦了。”
想着谢博文随意一双鞋,一顿饭,一次聚会,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数字,可同样作为谢家少爷,俞斯年的生活可谓朴素到拮据,单调到无趣。
前面的话,俞斯年不予评价,但是后面,他纠正道:“不辛苦。”
郑富源每年都会往他的卡里打入不少的生活费,完全支撑的起他的人际交往,虽然嫌少有时间关心他的生活和学业,但每次通话总是嘱咐不必太克制。
只是他自己无法理所当然地享受他人的慷慨和善意,所以才勤工俭学,尽量节省,这不是故作清高,因为他觉得踏实。
他不参加各种聚会和活动,不是没钱,更不是自卑,而是无聊,所谓的拓宽人脉,增加眼界,不过是给不懂责任的男男女女吃喝玩乐的借口而已,他宁愿泡在实验室里,替导师蹲守一组数据,也不想参加那些灯火酒绿,听摩托汽车的马达噪声皱眉。
但这些话,他没必要说,因为齐宇峰不会理解。
“斯年,我很矛盾,一方面,那边是我的小姨我的表弟,我的至亲,我很清楚你若回谢家,必然会伤害到他们的利益。但是另一方面,这是谢家欠你的,合该有你一份,他们应该弥补这些年对你们的亏欠。”
俞斯年道:“我不需要弥补。”只要付出应有的代价就可以了。
“这算什么话,寄人篱下的日子过得还不够吗?”见俞斯年眼神蓦地转冷,齐宇峰抬手说了一声抱歉,但继续道,“可我说的也是实话,就算你不为自己想,那伯母呢,这些年吃得苦都能一笔勾销?”
俞斯年奇异地看着他,“你这是在劝我去谢家?”
“我是在为你考虑。”齐宇峰说。
“如你所见,我过得不错。”
“但你可以过得更好,你本就是谢家的少爷,以你的能力,只要有个机会,谢家有什么人是你的对手?名正言顺地把丰裕掌控在手里,难道还比不上万煌一个挂名董事长?”
俞斯年若恢复谢成睿的名字,以他在万煌做出的成绩,相信丰裕的股东和高层都知道该怎么选。
齐宇峰的话让俞斯年确定了他的立场,只觉得荒谬。
“这话,你的母亲,你的姨妈恐怕不会答应。”他淡淡道。
“我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你不用担心。以谢章的本事想要把谢清压下去,根本没可能,更何况还有一个不知深浅的谢晟风虎视眈眈,但是有你加入,鹿死谁手就不好说了。”齐宇峰沉吟分析道,“虽然你的确会分薄家产,甚至带走更多,但是从总体长远的利益来看,我的表弟能够受他亲哥哥庇护,总比将来看其他两房的眼色要强,他的能力跟他爸一样平庸,靠自己是闯不出天地的,相信小姨也会同意,这点,我可以帮你说服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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