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恶意卖萌了吧,犯规。”
苟梁啧了一声,戳它的酒窝。小家伙滴溜溜的大眼睛转过来,仿佛真的错开时空看到了苟梁,突然凶狠地瞪大眼睛,额前的毛发喷出火焰,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哪怕他看起来两根手指就能捏死,但摄人的威压漫天而来,苟梁身上抖得冒出冷汗,险些腿软地跪在地上。
“胡闹。”
韩战呵斥一声。丑东西散出的压迫感豁然而止,“汪”地吼了一声,生气似得一扭屁股背对着韩战消失在了他的手心。
“我擦……”苟梁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不是你的魂体镜像吗?”
韩战起身给他擦汗,摇头低声道:“你身上有特殊的法则之力,哪怕是存在在我的记忆中影像,一旦现世也不受我的控制。”
苟梁赖在他胸口,哼声道:“不过至少有一点我和它达成共识,它不喜欢我,就像我不喜欢它一样。”
韩战将他抱在腿上,一手抱着他的腰,一手继续作未完成的画像,笑道:“我记得有一回,你见了凡人的婴儿照也问我要,我那是调了镜像给你看,结果……你冲进去,一口就把小时候的自己吃掉了。”
苟梁:“……”
这么凶残的事,用童话故事的语气来说,真的好吗?
“那我长大了又是什么样子?”
苟梁不记教训,仍然对此抱有极大的兴趣。
笔锋一顿,韩战认真道:“你现在不是对手,会被吃掉的。”
苟梁:“…………”
*
成王府。
五皇子成王在宫中侍疾归来,才从儿子口中得知他行刺韩战和苟梁的计划,当即变了脸色。
“这么大的事,为何不与为父商量就自作主张,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还不快把人撤回来!”成王疾言厉色,“眼下是什么时候,如何容得你这般胡闹!”
“父王言重了,那韩战和魏宣明丝毫不把父王您放在眼里,反倒青睐三皇伯。若是那边得了这两家的支持,便是我们在朝中如何经营,也无济于事。难道您要眼看那边得了这个位置吗?与其等到木已成舟,不如在这时候就把这祸根斩除——”
“啪!”
成王狠狠一巴掌摔在轩辕明脸上,“鼠目寸光的东西!”
“你难道就不曾查问韩战和魏宣明为什么去赴宴吗?我那三哥的续弦是韩战的姨母,命在旦夕,老三用她作伐,便是看在她是将死之人的份上,韩战也不能拒之门外。至于那魏宣明,行事一向乖觉,但他不能代表魏老的心意。昨日在宫中,你皇祖父就暗示让我们别找他的麻烦,你现在就想要他的命,你是以为你能瞒天过海,还是觉得你皇祖父活不长了,不必把他的话当真?”
“孩儿不敢,孩儿绝无此意!”
轩辕明大惊失色,跪下认错道:“父王息怒,我这就将命令撤回。”
“还不快去!”
“是,是!”
轩辕明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待他走后,轮椅从屏风后滑出,成王的长子轩辕玥皱眉道:“三弟此举确实鲁莽了,魏家,韩家,夏侯家三家,为我天阳宰执将相,千年如一,断不是表面那般简单。历代先祖都不曾动过他们,一定有不可为之的理由,我们只能亲之,若不能,也不必得罪。”
“道理就是如此,险些让那混账东西坏了为父多年谋划,简直愚不可及。”
成王骂道,轩辕玥安慰道:“三弟还年轻,看事情不够周全,好在现在未酿成大祸,父王便宽恕他则个吧……哎,只恨儿子只是一个废人,不能为父王分忧解难。”
成王闻言忙说:“我儿切莫妄自菲薄,若非有你在,父王早就被那贼老三害了。不说这了,玥儿今日感觉如何,身体可还有不适?”
“已经不碍事了,多谢父王关心。”
轩辕玥笑道。
成王摆了摆手,眼里闪过一丝遗憾。
他最中意的还是自己的长子。轩辕玥作为成王第一个孩子,自小便由他亲自抚养,倾注了最多的心血,而轩辕玥天资不凡也从未让他失望过,只是没想到在他十三岁那年竟被老三那贼人所害,残了一双腿。
想起这件事,成王便觉怒火焚心,对和他争位的三皇子痛恨非常。
轩辕玥眼里浮现一点暗淡,又很快掩饰住了,问道:“父王方才说,皇祖父暗示不许找魏宣明的麻烦,这其中有何缘故?”
成王摇头道:“为父也参悟不透,只知父皇见我们之前,曾和魏老见了一面,探听不出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此事却是蹊跷,听闻魏老在戍阳侯爷的寿宴上也曾单独和戍阳侯见过面,两人密谈了一个多时辰。莫非,皇祖父便是因为他们密谈之事,才有这个指示?可这事,又与魏家小儿有什么关系?”
轩辕玥说着,声音越来越低,细细思索起来,可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线索。
成王见状,说道:“罢了,总不会是涉及夺位一事,父皇他老人家愿意给魏家几分薄面,我们听从便是。”
轩辕玥称是,父子俩又说了起来。
待听到轩辕明折返的动静,轩辕玥推着轮椅回避,成王再三确认刺杀计划已经取消,复又警告了轩辕明一番,打发了他。
成王父子这口气却是松得过早了,全不知轩辕明与虎谋皮,他自以为掌握在手中的剑本就不听他的使唤。
于是,刺杀仍然如期而至。
这日是腊月十二,在天阳有一个习俗,在这一天未成婚的子女都会凿冰取鱼,亲自为父母烹煮尽孝。
苟梁和韩战形影不离,索性带着各自的弟妹相约一起去天阳城外魏家所属的农庄冰钓。
出城门时,轩辕旭的车马已经停在一旁,迎候道:“本王还未出宫开府的时候就听说魏家庄子里的冰湖入冬便是京城一景,那湖里产的也颇具灵气,口感绝佳,只是常宁不在家,不好意思上门叨扰,今年可无论如何也要让本王一开眼界啊。”
苟梁还未做声,便有一人驱马上前朗笑道:“王爷这么说,可让人怎么好意思拒绝哟。”
却是欧阳卓,他身后还跟着池涛。
苟梁看了一眼和他们点头示意的韩战,笑道:“二位早已成婚生子,怎么今日不等着吃儿郎们的孝敬,反倒出来吃冷风了。”
池涛摆手道:“可别取笑我们了,我和他家那小儿才多大点大。便说我家那个,今早被乳娘小厮帮着在池子里捞了条事先养着的鱼给他祖父和我房里送来,就算交了差。我娘还生怕他染上风寒呢,可比我们那时候金贵多了,我可不敢多劳烦那小祖宗。”
欧阳卓:“魏贤弟可别嫌弃我二人,这天寒地冻的也没地方耍,好容易才等到这一日的热闹呢。”
既然遇上,就没有拒绝的理,于是一众人结伴同行。
等到了魏家田庄,众人直取冰湖。
这一除的冰湖确实美不胜收,偌大的湖水接着厚厚的冰层,四周环绕的树木结满冰霜,仿若簇簇盛开的雪花,煞是好看。
女儿们下了马车便被着壮阔的景致震撼住,纷纷赞叹出声。
轩辕旭道:“果然名不虚传,便是这一景也不虚此行了。常宁啊,你快说说这里还有什么好看好玩的,带我去——”
他一回头,身后哪里还有苟梁的影子?
魏家二郎连忙上前道:“十六爷,兄长和韩世兄方才有事离开了。他也有多年不曾来过庄子,怕是不甚熟悉,您若是想看,不如我为你引路?”
轩辕旭点头答应,心里却更好奇苟梁和韩战丢下两大家子人偷偷摸摸地是去做什么了。
苟梁和韩战确实没干好事。
二人快马而行,去了田庄的后山。此处是天阳京城的第二高峰,有着一处盛景名为“天斩釜山”。
那釜山在最高处被劈成了两半,直入地底,深不可测。而天斩断裂处常年烟雾缭绕,完全可不真切,曾有不少人入内探寻其中奥妙,但一旦踏进这雾气之中便失去踪迹,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会自动出现在与之相隔百里的护城河下游,失去所有关于探险的记忆,无一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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