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惠林怕晏鹤清占到便宜,没在客厅装空调。
敲门声还在继续,晏峰还是先回房抓了件外套,穿好才打着哈欠出来,假装刚睡醒来开门。
门打开,晏峰那声“爸”刚成嘴型,便卡在喉咙。
是两个高大的陌生男人,晏峰胖,并不高,只到保镖的胸口位置,他有些害怕,声音小了不少,“叔叔你们找谁?”
个头直逼门顶的保镖往里打量,没见其他人,“你是不是姓晏?”
晏峰抓紧门把,想关门又不敢,“嗯。”
保镖又问,“你爸妈呢?”
“没在。”
保镖直接进屋,“打电话,叫他们立马回来。”
晏峰完全不敢二话,跑回房间,掀开被子拿出他手机,手抖着退出视频,直接拨赵惠林电话。
——
“现在不能起诉?”赵惠林一脸不理解,“凭什么不能起诉啊,我养了晏鹤清13年,他说跑就跑了,这告到哪个法院都是我有理!”
律师都无语了,“你养子才18刚成年,还在读书,你和你丈夫都是壮年能赚钱,没有丧失生活能力,达不到要赡养费的阶段。”
赵惠林不满,“我养他多不容易,一把屎一把尿,我不管什么法律,你就给我写,过完年我就要告晏鹤清!”
律师拿出合同,“告也行,但先说好,我没把握赢,律师费你得先付一半。”
听到要钱,赵惠林有些肉疼。
但上次晏鹤清真的吓到她了,什么家庭暴力,虐待,她跑去问胡同的小律师,小律师说确有先例,她就觉得小律师不够专业,重新接触了一个据说专打赡养费的律师。
还有490万呢!
她绝不让晏鹤清独享!
赵惠林刚要讨价还价,手机响了,一看是晏峰,她眉开眼笑接通,“儿子……”
刚开口,晏峰就小声打断她,“妈你快回来!有两个男人找你们,我一个人好怕!你快回来!”
赵惠林电话都没挂就走了。
律师无语收起合同,什么人啊,40多岁就来打赡养费官司。
律师家离晏家并不远,赵惠林一路急匆匆跑得飞快。
晏鹤清也刚下车,碰见赵惠林跑进小区,他戴上帽子口罩,压低帽檐,不紧不慢跟上。
晏峰是赵惠林的命根子,她跑得气喘吁吁都没停,一路狂跑到家。
进屋,晏峰捏着手机,乖乖站在墙,而两个穿着风衣的高大男人坐在沙发上,赵惠林上前抱住晏峰,警惕盯着保镖,“你们想干嘛!”
保镖见只有她一人,皱眉起身,“你男人呢?”
赵惠林狐疑道,“他没在,你们是找他?”
“你能做主一样。”另一个保镖频频看手表,怕陆牧驰等发火,他开门见山说,“你们事没办成,我老板的十万块,吐出来吧。”
赵惠林听到十万块,心顿时猛沉,她慌张起来,“你老板……是陆少爷?”
保镖点头,赵惠林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
那十万块早花没了。
她自己买了个包,晏胜炳拿去几万说是和朋友做生意,剩下的钱,他们这片分到的学校不行,明年晏峰小升初,她下血本联系了一个私人初中,光报名费就三万。
换别人,赵惠林是撒泼不认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但她见识过陆牧驰的手段,知道是她惹不起的人。
她赔着笑,“两位兄弟,你们是不是搞错了?陆少爷特别喜欢我儿子,他怎么会把钱要回去呢?”
保镖不耐烦了,“少废话,陆少发话了,今天就要拿回十万块,一分不能少!否则——”他打量着房子,“你这房子也值点钱,我马上联系人来评估。”
听到房子,赵惠林眼前一黑,房子是她家晏峰最后的保障,绝对不能动!她咬着牙说:“我还,我还!”
赵惠林掏出手机,她存了一笔钱,那是给晏峰上大学的钱,有八万块,再加上晏鹤清还的一万多,凑个十万出来,还是可以。
结果登录账号,赵惠林傻眼了,她不可置信凑近,余额显示,0!
什么情况!
赵惠林赶紧点开明细,差点没撅过去。
这段时间,陆陆续续取钱,每次都是八千一万的,昨天全取完了。
密码账号只她和晏胜炳知道。
赵惠林咬破了嘴,肯定是那不争气的,又开始赌了!都不用想,先前所谓拿钱和朋友做生意,也是骗她!
钱全被晏胜炳赌没了!
保镖见赵惠林脸色变了,猜到肯定是没钱了,他不耐烦催促,“再给你半小时,见不到钱,就卖房还钱!”
赵惠林没办法,只得打晏胜炳电话。
不出所料,这狗东西又在喝酒,赌得分文不剩。
赵惠林骂骂咧咧,最后憋不住哭了,“早和你说不能沾赌!现在我是没办法了,你马上找十万块回来,不管你偷还是抢,反正不能动我儿子的房子!”
*
此时,晏鹤清走进斜对面单元楼,看着陆牧驰的车,将陆牧驰解除了黑名单。
半小时后,晏胜炳满身酒气,火急火燎提着一个小袋子跑进了单元楼。
没一会儿,两个保镖捏着小袋子下楼,走向陆牧驰的车,毕恭毕敬递进去。
黑暗中手机屏幕亮了。
开了静音,来电显示是陆牧驰。
只是响了两秒,又断了。
陆牧驰几乎是瞬间掐了电话,他脑海又回想着那一声,“晚安”。
现在晏鹤清或许睡着了。
陆牧驰点开了短信,他编辑了几次,才发出去。
短信进来——“钱要回来了,醒了联系我。”
晏鹤清将手机放回口袋,目送陆牧驰的车开远,他又抬眸看向那个他住了13年的阳台。
哭声、骂声渐渐清晰传出来。
“你借高利贷!你又借!你要害死我和儿子啊……”
晏胜炳大着舌头也在骂,“不找高利贷,谁他妈会马上借你十万块!都怪你这没用的女人,老子的490万都飞了!”
“怪我?!你偷我钱去赌光了,你还怪我!我和你拼了!”
随后,是噼里啪啦的打骂声,还有晏峰的哭声。
周围邻居早对这家人避如蛇蝎,根本没人来劝架。
晏胜炳借高利贷不是第一次。
晏鹤清记得清楚,在他小学三年级,晏胜炳在赌场借了五千块,最后变成了二十万,大过年,一帮混混到家追债,能搬的东西全搬走了,还狠狠打了晏胜炳一顿。
那个年,晏胜炳和赵惠林天天吵架打架,有几次还见了血,晏峰吓得天天尿裤子。
满屋充斥着晏峰的尿腥味。
最后能变卖的全变卖了,还和亲戚朋友四处借钱,总算还完了。
不知这次的十万高利贷,会滚成多少钱。
一套房,大约不太够。
晏鹤清调整了一下口罩,朝着来时方向,一个人融进了夜色里。
*
要回十万块,陆牧驰心情大好,他甚至想带着钱直奔晏鹤清楼下,在楼下等着他睡醒,然后听他说第一声早安。
不过——
陆牧驰低头嗅了嗅衣领,连续几天找晏鹤清没能洗澡,有味了。
车速慢下来,陆牧驰极不情愿换了方向。
现在和晏鹤清重新开始,以后每天都能听他说早晚安,不急于今天。
虽这样想,陆牧驰还是很不爽。
驾车到了小区,保安看到他,赶快跑过来,堆着笑脸说:“陆少爷,清洁工在您家门口捡到一堆东西,您一直没在家,也联系不上,就先放物业了。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去取。”
陆牧驰皱眉,“什么东西?”
“有拍照。”保安掏出手机,点开相册递给陆牧驰,“您看。”
陆牧驰瞥了眼,刚开始没印象,直到瞥到那块白陶瓷,他明白了。
林风致扔的。
以前也有过几次,他惹林风致不高兴了,林风致就拉黑他,把他送的礼物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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