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动的顾郗看了看轻轻卷住自己手腕的长鼻子,思维跳跃道:“……你也想吃?”
说着为了配合话语,他还举着手里刚刚出炉的烤肉扬了扬。
紧接着,毛发还未完全盖住眼睛的猛犸象幼崽几乎是雀跃地用鼻子卷过烤肉,“唰”地一下塞到嘴里。
在它咀嚼吞咽的同时,空气里还飘着顾郗有气无力的半句话——“还、还烫着呢……”
显然,冰谷猛犸象似乎并不怕烫。
主动来打招呼的猛犸幼崽吃到了它心心念念的烤肉,盯着自家孩子吃了白食的母象不大好意思,立马转身将鼻子探到湖中,似乎在挖着什么。
三分钟后,鼻子湿漉漉的母象卷着一大把占满水下污泥的泥团放在顾郗面前,主动抵着东西往前推了推,似乎在示意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的人类打开。
“这是什么?”
意外理解母象意思的顾郗只愣了一下,就小心伸手,一边用雪清洗上面的污泥,一边用手勾开那些疑似草枝根蔓的东西。
很快,几个粉白色、形状圆润的植物出现在眼前,上窄下胖,窄的那头连接着墨绿色的草根,胖的那边低部缀着米色的长须,单看外像玉米和葫芦的结合体。
顾郗歪头。
这些……看起来像是吃的?
第011章 .温情假象
猛犸象性情相对温顺,是和人类最初进化同期的大型哺乳动物,常与人类友好相处[注1]。
它们本身体型庞大,以群居为主,但在繁衍上却很艰难,一胎只能生下一个,且猛犸象幼崽很难在冰天雪地中存活下来。
因此对于象群来说,每一个幼崽都是它们需要好好保护的对象。
此刻,调皮的猛犸幼崽接受了人类的赠予,作为温顺知礼的大家长,母象也将送出自己的伴手礼。
摇摇晃晃的小象又卷着长鼻子蹭了蹭顾郗的手腕,这才在族人的催促下转身远离,倒是一步三回头,格外舍不得这个新的人类朋友。
至于还坐在原地的顾郗则迟钝地冲着象群们挥挥手,又一脸探究地盯着地上不知名的植物果实。
“所以说这到底是什么啊……”
还饿着肚子、将烤肉贡献给小象的顾郗摸了摸空落落的腹部,他脸上闪过纠结,最终在愈发明显的腹部饥鸣中选择了咬一口。
粉白的果肉有种清清甜甜的滋味,咬下去的口感像是人参果,汁水充沛、口齿生津,对于连着吃几天烤肉、上火到口腔冒泡的顾郗来说就是人间珍馐。
族群中的母象领导者睿智、博学,它将用几十年的记忆和经验,带领族群们在任何艰难的环境下生存。因此在接受食物交换的时候,顾郗从未怀疑过这不知名的植物有毒。
但不得不说,母象领导者是懂生存的!
好吃!
曾经坐在五星级酒店里吃各国美食的顾小少爷面不改色,现在蹲在雪地里吃个不知名植物果实的顾郗一脸感动,黑盈盈的眼珠上几乎要浮出一层薄薄的光。
一边吃,他还不忘掰下来一小块递给眼巴巴盯着的小鸟。
很快,一人一鸟都埋头咬着浅色的果肉,成功中和了前些日子被烤肉统治的恐惧感。
为了方便,顾郗饭后直接给这极具有饱腹性的果子取名叫“葫芦果”,简单直白、一看就知道在叫谁 。
他一边回味着果实滋味,一边迅速低头烤了几块肉,用雪水洗干净的草根缠在肉块上,直接一把提起十来块走向远处的冰谷猛犸象群。
——他想做交换。
一方面顾郗想再弄点葫芦果留着搭配烤肉、补充维生素,另一方面他想到自猎食起就不见影子的反派……好东西还是大家分享比较好。
虽然说顾郗的记忆中史前灭绝的猛犸象是食素动物,但这毕竟穿书了,世界观不一样、生长出来的动物习性应该也不一样,此刻只能拿得出烤肉的顾郗便厚着脸皮凑过去,试图和象群的大家长交流一番。
人类和冰谷猛犸建交的伟大时刻即将到来!
十分钟后——
象牙上挂满烤肉的母象站在湖泊边,长长的鼻子轻轻指向水中的具体位置。
半蹲在水里的顾郗和前来凑热闹的猛犸象幼崽一起发力,半分钟一个坑,足足挖了十来个坑,抛了一堆粉白色的葫芦果堆在岸边,收获满满。
至于再一次被骚扰的食人鱼只能咽下能看不能吃的痛苦,眼馋嘴馋地盯着人类鲜嫩的手进进出出这片嫌少有猎物出现的湖泊。
又一次“折磨”了食人鱼的顾郗数了数,一共挖出来8个葫芦果,最大的足足小臂那么长,就是小的也比他的巴掌大,在冰谷这种天然的电冰箱环境下,他吃小半个月都不成问题。
只是这往回搬运到成了问题……
将小点儿个头的葫芦果塞到自己的羽绒服帽子里后,顾郗又在怀里抱了几个大的,这才抬头,眼睛闪呀闪地盯着母象首领。
对于性情温和的冰谷猛犸来说,它们面对矮矮小小还没毛的人类,就像是人类面对长了毛的可爱猫猫。
所以说,任何一个猛犸象都无法拒绝可爱猫猫的请求!
这一趟建交大获成功的顾郗满载而归,他挨个抱着冰谷猛犸象的长鼻子做感谢,又看着它们悠哉漫步到盐湖的另一边,这才开始着手将葫芦果往雪地里埋。
等干完活儿的顾郗再抬头,天边的太阳似乎都斜了一点,但离开的反派却没有任何消息。
“都去这么久了,会不会发生意外?”
顾郗撸了一把小鸟的脑袋,语气里染上淡淡的担忧。
人类是一种很奇怪、感情很丰富的生物,他们彼此相处的时候,可能会在某一个阶段充满偏见和愤怒,也会在时间和相处的消融下,逐渐滋生在意和关心。
顾郗就是如此。
即使穿书之初他再满眼阴翳地面对这个世界,但当他置身冰谷、不得不与充满危险的反派相处时,他也会将自己的关切给对方分出一点。
正当顾郗思考着黏液可能会在野外遇见什么危险时,沉闷的隆隆声自冰谷尽头传来,不多时明显的震颤声如擂鼓,堆积在石壁两侧的落雪簌簌而下,如同来了一场人工降雪。
细碎羽毛翻飞的白翅迪卡雀立马钻进了顾郗的帽子里,而他自己怀里还抱着一个留给反派的葫芦果僵立在原地。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仗势,以及熟悉的……白茫茫……
那一瞬间,顾郗脸上的神情略显空白,他静立在原地,平视远眺。
洋洋洒洒的白色是被牦牛群的蹄子掀起来的,它们在这片看不到尽头的冰谷内狂奔逃命,但跟在身后的屠戮者却如影随形、根本无法摆脱。
渐渐地,队伍中开始有一头、两头……很多头牦牛倒下,鲜红滚烫的血液如同四溅翻飞的颜料,不要钱般地往雪地画纸上撒。
穿梭在牦牛群中的黑色异常灵活,他像是一个被设定好程序、不知疲倦的虐杀机器,行动流畅自然、下手迅速残忍,以杀戮猎物为乐。
从牦牛群扬起积雪到绒白降落,不过短短几十秒的时间,血色铺满冰谷甚至有继续增多的趋势。
这对于牦牛群来说是炼狱。
捕食猎物和虐.杀猎物是不一样的。
顾郗打了个寒战,立马招手,扬声喊:“嘿!”
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能让顾郗认知清晰——和他睡同一个帐篷的反派是不曾被规则束缚的怪物,正是因为自由懵懂,所以才天真到残忍。
像是一道静止音,肆虐的黑色迎风张扬,却还是立在了一处突起巨型石块上。
他似乎在转身回望。
远方捕猎场中的残酷和颤栗顺着小风飘了过来,顾郗听着自己砰砰砰的心跳,轻声道:“回来吧,我有好吃的想和你分享。”
相隔甚远,但顾郗就是知道对方能听见。
蹲坐在石块上的默珥曼族人偏头,半露出来的蓝色眼珠神色尖锐,幽蓝的虹膜像是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川,永远矗立在远海之上。
此刻,他身上正流动着的黏液格外兴奋,沸腾着的每一寸都彰显着主人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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