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王子麦托斯闭着眼睛, 感到自己的身体这一刻就像是破了个大洞的水囊,那些蓬勃的生命力如同水一样飞快地从洞中漏了出去。
他的头很晕, 眼前一片血色,浓烈的不甘心充斥在心头。
他的梦想才刚刚开始,他的事业也即将启航,他不能、更不应该倒在这里!
所以, 他竭尽全力地呼吸,还试图维持大脑的清醒, 不让自己昏死过去, 反复不断地自语着:“我会活下来……会活下来……活下来……”
侍卫们无措地看着这一幕。
然而伤口实在太疼了。
四王子麦托斯难忍地惨叫了一声, 仿佛要说服自己一般地继续喃喃自语:“我要拯救这个国家, 我要拯救这个国家的人民!”
说到这里,他还紧紧攥住身旁那名侍卫的手腕, 高声问道:“诸神啊,一个要为人类自由、国家强大而奋斗的人,应该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吗?应该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吗?”
“不应该。”
那位跪在他身边的侍卫立刻回答:“不应该,殿下。”
四王子麦托斯那双一向温顺的眼眸中流转出极强烈的对生的渴望和迫切!
他此时的面色已经白得发青,体温跳崖般下跌,呼吸也变得断断续续,全身上下都被死亡的阴影所笼罩,却还在垂死挣扎,固执地不肯离开人世。
他努力转移着注意力,随口问道:“这里……这里是哪儿?”
“是神庙,殿下。”
那名跪在他身边的侍卫流着泪说。
然后,侍卫抬头看了看,又补充了一句:“是秩序之神的神庙。”
“秩序……秩序之神……”
仿佛一道闪光在脑海中骤然划过。
四王子麦托斯如遭雷击!
他不顾侍卫的阻拦,挣扎着就要坐了起来。
黑夜女神和秩序之神是博蒙特国内信众最多的两位神明。
他们的神庙大大小小遍布了全国,有专门修建在市中心的大型神庙,也有这种路边的小型神庙。
前者占地面积广,内部结构复杂;
而后者占地面积小,结构简单,就如现在所见的这座神庙,只摆放了一个用石头做成的高大底座,底座上是一个小神龛,神龛里,是一尊象牙鎏金神像,威严、可畏又熠熠生光。
这尊秩序之神的神像,完全占据了四王子的视线。
他呆呆地看着那尊神像,对生的光彩就这么一点点儿地从眼睛中消失,脸上也渐渐弥漫起了一种恐惧。
侍卫们全都不明所以。
那名本来跪在四王子身边的侍卫,似乎想劝几句,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不想再浪费这位殿下的精力了。
许久,四王子麦托斯终于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喘息。
“秩序之神!”
他张开嘴疯狂地喊着:“秩序之神!秩序之神!”
几只黑色的大蚂蚁从神龛中大摇大摆地探出了头。
它们长长的触角晃动着,一双复眼冷酷又漠然地俯视着神龛下的人类。
——我会死。
——真傻。
——我太傻了!
——秩序之神,秩序!
——当我试图打破世间秩序的时候……
——我就注定会死。
四王子麦托斯终于迟钝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儿。
“秩序之神,秩序之神!原来是秩序啊!”
他猛地站起来,一脸狰狞,踉踉跄跄地冲到神龛前。
“殿下!”“殿下,不可!”
侍卫们愕然地大喊着:“殿下,那是神明。”
四王子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抓住了神龛中的神像。
但在他试图摔碎神像的那一刻,光明与生命一起抛弃了他。
他抓着神像向后倒去,呼吸停止,再也没能睁开眼睛。
神像跌落在他的血液之中。
越来越多的黑色蚂蚁从神龛中爬了出来。
它们抖动着触角,晃悠着脑袋,爬到了四王子的尸体上……
侍卫们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情不自禁地跪倒在地,为此战栗起来。
与此同时,有人拿着四王子麦托斯的佩剑找上了奴隶军。
确切地说,那是四王子麦托斯同巴勒斯交换的佩剑,象征着彼此的友谊。
显然,这是四王子遇刺后,不慎掉落的东西。
但糟糕的是,巴勒斯不知道这一点儿。
当看到这个佩剑后……
这位豪爽的奴隶军首领就热情地将那个拿着佩剑的人,以及他的一队手下,都迎进了奴隶军的营地。
听起来似乎有点儿过于草率。
可一来,巴勒斯不是个专业的首领;二来,他们之前还签订了和平的合约;最后,没人会想到四王子麦托斯会这么容易被人杀死。
总之,战斗在猝不及防间爆发。
那些被迎进营地的人,同外头的军队里应外合,开始对奴隶军展开大规模的屠杀。
他们不要俘虏,声称‘敢反抗的奴隶就应该被打死’。
奴隶军中的所有人都怒不可遏。
他们一边对敌,一边悲愤大喊:“巴勒斯!我们被骗了!”“首领,你看看这些畜生吧,我们被骗了!”“国王、王子、贵族都是骗子!”
巴勒斯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
他不想怀疑四王子,虽然只是短暂的相处,可那明明是一个真诚又热烈的青年,绝非一个虚伪的骗子。
然而,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战斗爆发得极为仓促,奴隶军压根没做好战斗准备,但大家还是奋勇作战,好多人死在了混战中。
到处都是尸体和鲜血。
巴勒斯的身心都被愧疚所填满。
——都是我的错!
——这些人的死,都是我的错!
他后悔自己轻信,后悔自己引狼入室。
如今,只有鲜血才能洗清他的罪孽。
他决心死战到底,为奴隶军殿后。
“真抱歉,你刚刚才来就……”
巴勒斯侧过头,冲着一个人露出了歉疚表情。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来投靠的德鲁。
只能说世事无常,这倒霉孩子才来,就赶上了这么一场危险的战争。
德鲁知道巴勒斯很难过。
但他向来不懂怎么安慰人,只好朴实地说:“我也不是来享福的。”
巴勒斯不禁一笑。
然后,他又去嘱咐身边人:“等下,看准机会就带大家走吧!能逃多少,就逃多少!如果逃出去,又不知该去哪,就去找迪菲恩斯吧!”
等说完这些,他拔出那柄四王子换给他的佩剑,带头冲锋。
战场太混乱了。
很快,这位奴隶军的临时首领就淹没在了一片人潮之中。
最后,一部分奴隶军趁乱逃出战场,不知去向;还有一部分奴隶被俘虏;最后
一部分奴隶军,则随着巴勒斯一起,永远地沉睡在了这片土地上。
“不到三个月,镇压了一场暴动,怎么样?”
王宫里,王后拿着情报,对凯丝微笑:“多么简单啊!那些蠢男人还要和奴隶讲和,真有意思。”
凯丝极为震惊。
尤其是在听到四王子麦托斯的死讯时,她几乎不敢置信:“四王子殿下真的?真的死了吗?”
尽管同样算计了那位四王子……
可她从没想过要杀死对方。
王后闻言,不由抬起眼皮,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凯丝:“你有些地方和我很像,凯丝。比如,遇到事情,我们都喜欢动动脑子,好好思考一下,而不是像有些女人那样只知道尖叫、或者等着别人安排。”
“这样很好,要知道,头脑往往比美貌更为难得。好在你已经很有头脑了,只是……只是,你还欠缺很多、很多的经验,亲爱的。”
她靠向凯丝,声音渐渐压低:“你不该问刚刚那个问题,我可爱的儿媳。因为,想要一个秘密不被人发现,最好的法子,就是让知道秘密的人越少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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