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竹马竹马if线:(四)
喻闻时常收到情书, 处理这类事情得心应手,不管什么样的情书,在他书包里不会停留超过一周。
但那次是个意外。
那封情书的主人事故骨折,在家休养, 他一时间找不到人。
跟谢鹤语放学骑车回家的路上, 恰好遇到她班上的同学, 喻闻想起这事, 匆匆说了句“等我一下”,然后拦住她同班同学,要了个联系方式。
撂下谢鹤语前, 他们正在聊喻母在院子里精心养护的那些花,有些品种到了花期, 喻闻说回头编个花环给谢鹤语戴。
谢鹤语反应平淡, 眼底却有一丝罕见的笑意。
喻闻思路历来跳脱,要完联系方式回来, 早忘了之前的闲聊, 见谢鹤语望着自己等候下文,还茫然道:“不走吗?”
“……”
这个随口一说就被搁置了。
过了几天,谢鹤语在他书包里发现那封情书,自然而然道:“哪个班的?用不用我帮你还?”
喻闻好不容易加上女生的联系方式,正低头打字,敷衍地摇了摇头, 说:“暂时不还。”
谢鹤语问他在跟谁聊天,喻闻顺口说:“你手里那封情书的主人。”
事情就是从这里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喻闻加上了女生,约定好等她回学校就归还情书, 女生性格大方,被拒绝也不觉得尴尬, 语音聊天的时候,跟他开玩笑:
“哈哈哈哈情书你没拆吧?我在最后面写,如果你十天内没有把情书还给我,就当做你默许了,那以后咱们就是恋人关系……然后我故意摔折了腿,让你找不到我,这都是我的计谋哈哈哈……”
喻闻知道她在开玩笑,跟着哈哈哈,两人都没当真,无意间听到这条语音的谢鹤语当真了。
聊天的时候,他在谢鹤语家打游戏,语音外放,谢鹤语拿着苏打水从厨房出来,听到这段话,站在原地,不动了。
喻闻解释:“闹着玩的。”
谢鹤语没说什么,陪着喻闻打完一盘游戏,他才不咸不淡地说:“我觉得不好玩。”
一时不知道他在说游戏,还是之前的玩笑。
距离十天倒计时还剩三天的时候,谢鹤语再一次在喻闻书包里见到了那封情书,他说:“不还吗?”
喻闻说:“她在家养病呢,等她回校再说。”
谢鹤语:“她家在哪?我帮你送。”
喻闻觉得他大惊小怪,摆摆手,“不用啦。”
倒数第二天的时候,谢鹤语问:“还不还吗?”
喻闻嫌他烦,捂住耳朵,“别念了活唐僧……我就算不还,还能真的跟她交往不成。”
谢鹤语:“……你明明可以避免这种可能性。”
最后一天,谢鹤语没有再问他。
喻闻接到了母上大人的电话。
“收情书?我没有!”喻闻怒道:“谁!谁造谣我!”
喻母:“小谢是这么说的啊。”
喻闻:“……”
好你个谢鹤语。
喻闻去找他算账。
“谢鹤语,你好幼稚啊,还找我妈告状,你上一次这么幼稚,还是上小学时候呢。”
“……”
“不跟我道歉嘛?不跟我道歉我就真的生气了哦。”
“……”
喻闻拽着谢鹤语的书包带,只能看到一个沉默的后脑勺,他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谢鹤语似乎、可能、好像……在跟他冷战。
这症状持续多久了?
走了很长一段路,谢鹤语依旧没有开口的迹象。
喻闻忍不住了,道;“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生什么气?”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谢鹤语对他的友情里有一份独占欲,喻闻理解,并且接受,可是,这种独占欲为什么会蔓延到爱情关系里?
这样一来,他以后要是谈恋爱,谢鹤语岂不是会更生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句话出口,本就凝结的气氛更加紧绷了。
谢鹤语结束了这一场单方面的冷战,低低说了四个字:“我先走了。”
喻闻看着他飞速远去的背影愣神。
临近毕业,两人又恢复到之前的相处,照常结伴上下学,一起写作业,休息时一起打两盘游戏。
之前的那点别扭好像一场错觉,现实里从来不存在。
可喻闻很清楚,那不是错觉,而且……
他跟谢鹤语之间,有隔阂了。
高考前夕,所有高三生都绷紧了神经,只有早半年拿到保送名额的喻闻,有闲心想这些有的没的。
高考结束,班级组织了一场大型聚餐,聚餐完大家去KTV,气氛正好,喻闻偷偷喝了两口果酒。
他没醉,但还是让班主任一眼看出来了,雪白汤圆丸子忽然变成了红苹果,看不出来才怪。
班主任让他打电话叫家里人来接,喻闻心虚,没敢喊父母,喊来了谢鹤语。
他坐在KTV外面的沙发上,双膝并拢,乖乖等着家长来接。
谢鹤语来了,他立马强调:“不许告状。”
“……”
谢鹤语伸手摸了下他的脸,还好,看着红,倒是不烫。
回家的路走的是靠江那一条,喻闻晃着谢鹤语的外套下摆,看着倒映在江面上,波光粼粼,像是星子一样的城市灯光。
“谢鹤语……我毕业了,你马上就高二了,就是大人了。”
谢鹤语:“……我本来就是大人。”
喻闻要看江景,不肯走,谢鹤语随即止步,两人并肩,距离很近,洗衣粉香味被风吹得糅杂在一起。
喻闻趴在栏杆上,像条因为惫懒而试图搁浅的小鱼,他说:“我去外地上学……你一个人怎么办?谢鹤语,好担心你……”
谢鹤语:“又说醉话。”
“我没醉。”喻闻不得不自证,站直身体,沿着旁边一道稍高的狭窄平台走了起来,“你看,我还能走直线——”
人就是不能太自满。
话未落音,喻闻就趔趄一下,往旁边一歪,被谢鹤语抱住了。
夏夜少年的体温比平时更高,喻闻感觉到谢鹤语的呼吸节奏沿着起伏的胸膛递到他身上,独属于谢鹤语的干净悠长的气味扑面而来,严严实实,笼盖了他。
谢鹤语没放手。
“谢鹤语。”喻闻喊了一声,搭在对方肩头的手无措地蜷起来,没注意腰间的手跟着紧张地收拢一点。
“你真的没心理疾病吧?我跟阿叔都很担心你哦。”
“……嗯?”
他的应声太近了,喻闻不知所措,胡言乱语:“你好像很在意我……当然这是因为喻闻人见人爱讨人喜欢啦。可你的占有欲太强了,我担心你有心理疾病,你一向是分得清轻重的人,如果觉得自己不对劲,一定要去看医生,不可以讳疾忌医。”
“……嗯。”
带着点无奈意味的一声嗯,无端让喻闻安下心来。
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说得没头没脑,但谢鹤语似乎能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也明白他在此刻的拘谨和无措。
喻闻紧接着又想起些小事,继续絮絮叨叨。
谢鹤语偶尔应一声,嗓音闷在风里,缥缈无依。
他的每一道应声都太近了。
衣领上有淡淡清香,地面的影子交尾缠绵。
喻闻从这个尴尬僵硬的拥抱里,品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暧昧。
-
喻闻保送的大学在另一个城市,离南城不远,可也不算近。
他逢年过节才能回来,短短一年的时间里,谢鹤语又长高一大截。
期间两人维系着线上联系,谢鹤语从不主动问喻闻的校园生活,可喻闻知道,他想听。
——每当说起校门口的奶茶、后街的小吃、城市的旅游景点……谢鹤语都会多问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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