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又不说话了,系统反而要来刺激他:“手快洗破皮了吧,有洁癖就不要干勾引反派的事啊,宿主。”
水声哗哗,他在脑海中说:“我还没勾引过裴予质,真可惜。”
系统无语到安静了一会儿,才说:“裴予质好像也不需要你勾引,但凡他还记得你,你说什么他都会答应。哪怕你要滚床单,他也能立刻脱衣服跟你大战三百回合。跟你当情人当床伴当朋友,都取决于你。”
裴令终于关了水,似乎有点支撑不住醉意,双手撑住了台面。
“也是,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他喃喃说出了声,“他和我的关系也不需要定义。”
之前对楚泽说出这句话时,裴令只是想唤起楚泽对自己身份的介怀,可现在仔细一想,他也挺赞成的。
系统反驳道:“我怀疑你在嘴硬,其实心底在意得很吧?”
裴令丝毫不像被说中的样子,难得坦率地笑了笑。
“你懂个屁。”
擦干手,裴令跑到屋后的庭院里坐着,瘫在躺椅上继续发呆。
这里正好对着城堡的方向,房间的灯都是熄灭的,亮着的只有走廊。
“楚泽跟沈然说了些什么?你知道吗?”裴令问。
“探听不到。”系统答得非常冷酷。
“废物。”裴令也冷酷地评价。
系统一下就急了:“我的能力如何还不是看你本事多大!你要是现在把世界搅得彻底天翻地覆,我马上就能给你变出一百个裴予质!至于像现在一样能力时好时坏的,现在连一场谈话都探听不到吗!”
裴令不说话了,像是被系统骂呆了。
然而几分钟之后,裴令非常冷静地说:“如果真有一百个裴予质,那每天说的话加起来会很多吧,岂不是等于得到了一个话唠版裴予质。”
说完把自己逗乐了,笑得肩膀都一抖一抖的。
“神经,建议你去检查一下。”系统不说话了。
过了会儿,屋里突然传来一声破碎的轻响,但随即又归于寂静。
怪了,这时间不该有人来。
裴令起身,摸到兜里那把被他收为己用的折叠匕首,走进屋子。灯一开,他就看见了厨房地面的玻璃碎片。
水池里原本该有两个玻璃杯,现在只剩下一个。
就好像,白日被他不慎掉落在地却没碎的杯子,现在终于碎了。
“啊哦,”系统在他脑中出声,“世界开始出bug了。”
*
第二天清晨,昨夜的风已经停了,又是一个晴天。
一行人回到码头那边,但楚泽没有现身。
裴令一夜没睡但一口气吊着,精神还行,但小少爷困得格外明显,整个人都蔫哒哒的。
“城堡里闹鬼?”裴令随口问了一句。
沈然没理他,只装作没听见,上了船。
过了湖,有两辆车等着。其中一辆后排车窗降了条缝,没露脸,但伸出一只手对裴令挥了挥,应该是楚泽。
“我就不跟你回去了。”裴令说着就往那辆车走。
沈然回头匆匆扫了一眼,然而视线扫到那辆车的车牌号时,脸色忽地一变。
“裴家的车?”沈然警觉地问,“你要去裴家?”
眼下裴令跟小少爷暂时没有利益牵扯,也不打算在这时候对沈然做什么,但前提是对方不会影响他的计划。
裴令回头就道:“以后少出来,你都晒黑了。”
白得发光的小少爷突然局促起来,气鼓鼓地上车走了。
裴令上了裴家的车。
楚泽已经换了身装扮,板板正正穿上了正装,连头发都打理过。从阳光开朗大学生,变成了豪门接班人。
但脸上过分洋溢的笑容还是没变。
“昨晚睡得怎么样?”
他坐在后排另一边,开始闭目养神:“酒挺好喝。”
“知道今天要去裴家,怎么还喝那么多?”楚泽问。
裴令察觉出一点荒谬,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过去:“你是妈妈的乖宝宝吗?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再这样我就对你没兴趣了。”
说罢将扣好的衬衣又扯开一颗纽扣,这才呼吸顺畅地重新闭上眼。
“到了叫我。”他道。
不过是见裴先和楚风荷而已,别说喝酒了,这两个人甚至不值得他系领带。
闭上眼睛,是为了不看见通往裴家老宅那条熟悉的路。
他担心自己会流露出一些控制不住的眼神,被楚泽发现端倪。
过了二十分钟,他感觉到车速变缓。楚泽一声“到了”,他才逐渐睁开眼。
他们刚进入最外面的门,行驶在一条曲折僻静的林荫路上。在树林掩映的深处,依稀可见一栋暗灰色的建筑,那是裴家的主楼。
降下车窗,裴令感受着从百年老树间穿拂而过的风,轻声道:“有些年头了。”
“是挺老,”楚泽的语气满不在乎,“我想过把这里推平,然后修一个游乐园。”
裴令没说话,心想裴先怎么不一早弄死你。
敢在裴家司机的面前说这种话,看来是真的不害怕,背后有楚风荷撑腰,说话就是硬气。
车停在主楼前的喷泉广场上,有人来为他们开门。
裴家的待客之道是没什么可挑剔的,有客人来,主人都会出来迎接。没来得及细看,他只瞥见台阶上站着好几个人。
下车站定后,裴令刚好站在阳光底下,迎着刺眼的光线看过去,迟迟没能看清楚。眼睛刺痛,只好先垂下视线。
他被楚泽领着走上台阶,听见垃圾崽子玩味着说了句“难得”。
随即语气不佳道:“这是郑瑾,夫人请来的客人。”
裴令刚垂眼踏进建筑的阴影中,听见这话,一股感知到危险的恐慌感席卷了整个身体,脑子里就像被敲响了一口钟似的嗡鸣。
“初次见面,”他哥的声音很冷淡,“我是裴予质。”
作者有话说:
见面啦。
第84章 见面礼
裴令抬眼时嘴角是上扬的,非常礼貌的社交性微笑。
再怎么不想见面,也还是见到了。
这算是什么孽缘?
他索性直接看向裴予质的眼睛:“你好,久闻大名。”
几天不见而已,他和裴予质之间却像隔了数年。不是分开了八年的重逢,而是完全变成了陌生人,见面不识,前面二十多年的人生都一笔勾销。
明明他心里还坠着很多关于裴予质的秘密,可说不出来了,就算说出来也只会变成一堆废话。
可在这一瞬间,裴令还是对自己说了句“算了”。
求仁得仁。
裴予质表情没什么变化,依然是不带感情地审视一瞬,然后将他请了进去。
称呼他时,说的是“郑先生”。
裴令笑了笑,迈步走进了裴家。
他装作第一次来,却对这里每个地方都无比熟悉。
八年过去了,这个宅子竟然毫无变化。就连那些花束的品种和摆放位置都如以前一模一样,仿佛与他最后一次看见的是同一束,长开不败。
看方向是要往会客室去,裴令是客人,与裴予质几乎并肩而行。
“听沈照玄提起过你。”他哥忽然开口。
裴令正走神,想着他哥是不是正在忍受脑中的痛苦,被猛然一问,又不得不切换回郑瑾的立场。
“最近认识的新朋友,”他道,“算是一见如故。”
裴予质反问道:“与沈照玄一见如故?”
他不得不转头看过去:“很奇怪吗?”
“很奇妙,”他哥用词还挺委婉,“你与楚泽也一见如故吗?”
今天裴予质话有点多了,看来他的名声传得很广,连裴予质都得问上两句。
楚泽跟在他们后面,一路上都没说话。
裴令转头看了眼楚泽,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打量着裴宅的各处装修,似乎真打算将这里给推平。
他收回视线,回头答道:“不是吧,大概是一拍即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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