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墙脚的凤仙闻言睁大双眼,一动也不敢动。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这个男人在进西花厅之前就把她敲晕。要是被人发现自己知道了沈家这么多秘辛,她还有命活吗?
她的双腿不停打颤着,直到听到那男子上楼的声音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多年前郭海彪被英领事署拎来沈家问罪,结果当天下午就被二爷秘密处决了。沈家想要默不作声地处死一个下人,简直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没有哪个蠢货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泄密。
她若想要保命,便最好装作今晚什么也没听到,哪怕是对老太太的异常举止,也要守口如瓶。
作者有话说
cp,你怎么连摇摇车都不通过,你这让我以后怎么写俩宝的戏份?
第85章 拉勾
沈满棠生了一晚上闷气,次日清早就去求傅君佩房里求沈沧再给他买盒新的拼图了。
“你三叔心理变态,别理他。爸爸已经托人联系了画廊,给你订了拼图的原画当生日礼物,开不开心?”沈沧优哉游哉地躺在床上,随手拨弄着沈满棠高高撅起的嘴,等着看他听到礼物时的反应。
“开心开心!”沈满棠转嗔为喜,在床的另一侧激动地打滚,“爸爸万岁!你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傅君佩靠在墙边,静静地看着这幅父慈子孝的美好画面,心中五味杂陈。
沈泱此人的癫狂,她在十几年前就领教过了。而在她生下小满,与沈沧拉扯的那些年里,怕的也正是这位祖宗会突然回来,将他们错误的那晚抖落个干净。
让沈沧这么骄傲的人接受自己嫁与他大哥已是不易,她又怎么有脸和他解释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
当年自从她拜访完沈家返京后,她便再也联系不上沈沧了。她被父母锁在房内,强迫她嫁与沈家大少爷——一个与她仅见过一面的男人。哪怕她用绝食反抗,也没换来他们的片刻心软。
绝望下,还好有傅明玺肯帮她。他将她的求助信亲手交与了沈沧,可最后却只给她带回了一声痛惜:“他是个没种的男人,你还是将他忘了吧。”
哪怕是到了婚后,她与沈泓、沈天佑一起前往英国考察军工厂时,沈沧都没再出现过。
临行前,她的母亲田耘芝将一瓶迷药交给了她:“佩儿,娘知道你受委屈了,可如今木已成舟,你就是再难过也得学着接受现实。一个女人家这辈子怎么能没有子嗣傍身?大少爷尊重你是好事,但你也不能真就拖着不与他圆房了啊。有的事,男人不主动,就得你主动。你爹那个人什么脾气你也知道,只要是他认准了的事,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军队眼下正是缺钱的时候,你若不能在沈家站稳脚跟,那你爹恐怕就……”
阴差阳错间,那杯下了迷药的酒被来做客的沈泱喝下,至此酿成大错。
“姆妈!二叔说我长得丑!”傅君佩飘远的思绪骤然被儿子的告状声拉了回来。她端详着儿子这张逐渐长开的小脸,越看心底越是害怕。不知从何时起,沈满棠的脸上竟开始出现那个人的影子了。
此刻沈满棠正耷拉着脸,背对着沈沧不肯搭理他。他自诩自己有张顶顶好看的脸,就是元宝跟他置气时,也会偶尔看着他出神,可见他是真真儿的漂亮。
也只有沈沧这种毫无眼光的戆卵才会天天说他丑!
沈沧闲来无事就爱对沈满棠犯贱,总是故意逗他生气。而沈满棠这小子气量也是真的小,不管被逗多少次都没有长进,还是一点就炸。沈沧欣赏完小包子被气得冒烟的可爱怒容后,才慢悠悠开口道:“又叫我二叔?我看你是不想要礼物了。”
沈满棠能屈能伸,当即谄媚又真诚地说道:“我长得确实有点难看,请别收回我的礼物吧。”
沈沧又开始拿乔,任凭沈满棠说再多好话也不肯再松口。
往常父子俩之间的拌嘴总需要傅君佩来主持公道,但今日她实在没这个心情,便只是任由沈满棠被沈沧占尽口头便宜,又看着他气呼呼地跑走了。
“元宝,我丑吗?”沈满棠回到房内,对着浴室的镜子左看右看,还是觉得自己好看极了。
“二爷又说你了?”金朝拧了把热毛巾盖在沈满棠脸上,边擦拭边肯定道,“已经很好看了。”
笑话,他尽心养的小白菜,怎么会长得不好?
刚来沈家那会儿,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芦荟把沈满棠的荞麦枕给换了。荞麦枕硬实,睡久了后脑勺就会变得又扁又平。上一世金朝的头便是被芦荟用米袋刻意睡扁了,结果这一世他来沈家一瞅,好家伙,还有个受害者。
他虽然瞧不太出别人的扁头和圆头有何区别,但他总觉得自家这颗水灵灵的小白菜就得配个圆乎乎的脑袋才好看。
好在沈满棠之前一直嫌荞麦枕硬,鲜少会把头挨在上面,再加上这些年金朝时不时半夜帮他翻身,不让他平躺着睡,因此沈满棠现在的头圆乎得分外可爱,让人见了就想把手放他后脑勺上盘一把。
再说沈满棠这些年用过的雪花膏,叠起来可都有两个人高了。不管掐他哪一块皮肤都软嫩得和块水豆腐似的,滑溜溜的令人爱不释手。每晚给他涂雪花膏时,金朝都不免想到珍珠翡翠白玉汤——又是白菜又是豆腐的,可不就是这道连朱元璋都惦记了多年的佳肴吗?
这样养大的小孩还不好看!天杀的,有本事让沈沧自己来养!
金朝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把毛巾狠狠甩到脸盆里后又认命地挖了坨雪花膏来给沈满棠擦脸。
只是这样娇贵的小少爷,真的能跟他一起吃苦吗?
金朝虽然早就替沈满棠做好了决定,但此刻还是不免犹豫了。于是他下定决心,在临行前民主地征求一次沈满棠的意见:“小猪,如果有一天我要走了,你是想留在这里,还是跟我一起走?”
说完他又怕沈满棠一时上头,考虑不周,于是便把利害关系都和他分析了一遍:“跟我走的话,可能你几年内都睡不了这么软的床,穿不起这么贵的衣裳了。洗澡洗脸想用热水也很麻烦,吃饭也不能再这么挑食了。更重要的是,你会见不着你姆妈、二叔和祖母,也不能随便出门上学、画画了。你会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孤单压抑地生活很久,直到确认安全后才能恢复自由。那会比你现在的生活要差上一万倍,所以你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为什么要走啊?”沈满棠抓住金朝的手,有些慌,“我们不能都留下来吗?就和现在一样,多好啊。”
“有点难,”金朝叹气道,“具体原因我以后再告诉你好吗?现在我只是想先问问你,如果要走,你愿不愿意跟着我?”
“那芦姐姐走吗?”沈满棠咬着唇,可怜巴巴地问道。
“走。”金朝十分坚定地回答,“只有离开这里她才能安全。但是小满,你不一样。如果带你走的话,我们以后就都得躲躲藏藏了,你也没法再见太太二爷了。所以你要想清楚,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沈满棠摇着头,十分抗拒在这二者间做选择。一边是他的爸爸姆妈,可另一边又是他最爱的芦姐姐和元宝。无论怎么选,他都会很难过。为什么就非要打破平衡,让他失去一半至亲呢?
“元宝,我不想选,”沈满棠抓着他的手,害怕地祈求道,“别让我选好不好,你那么厉害,一定能想出别的办法让我们都留下来的。我不想走,元宝,求求你了,我不想离开他们。”
爸爸、姆妈、祖母,他才好不容易得到他们的爱,就又要失去了吗?沈满棠啜泣着,被这无情的假设轻易击垮了。他只是想想都受不了,更何况是真的要走。
可他又清楚地知道,金朝不是沈沧那么不着调的人,他从来不诓骗他。此话既出,便说明此事必将发生。
“好了,不哭了,”金朝搂过他,拍着他的圆脑袋耐心地哄道,“你别怕,不管怎么选我都不会让你有事的。”
沈满棠抬起手,紧紧搂住金朝的脖子,奋力地摇了摇头。比起让他做这个选择题,他倒宁愿是自己出事了。如果他现在能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就好了,那样元宝和芦姐姐就都舍不得走了,而他姆妈和二叔也会紧紧守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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