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不方便和二爷提,我也可以代你去说,二爷现在就在门口候着。”常安捏了捏傅君佩的手,期望她能快些想开。
“别!”傅君佩急得喊出了声,虚弱的嗓子禁不住这么刺激便引发了一场剧烈的咳嗽,缓了会儿后她才接着道,“这事我得先问问小满。他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了。”
更何况跟着她这样的母亲,对他而言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傅君佩又想起沈满棠匆忙躲开她手时的动作,便更加难以向他启齿自己想要带他离开的念头了。
“也是,小满毕竟不是小珏这个年纪了。”常安在心中感慨,时间真的过得很快,曾经奶团子般的沈满棠如今也成长为一个小小少年了。
“姐姐,我等你消息。”常安见傅君佩的状态好了许多,便也放下心来,暗自庆幸自己没辜负沈沧的嘱托。她给傅君佩掖好被子,看着她睡着后才出了门。
门外,沈沧面色焦急地迎了上来:“怎么样?”
“二爷您不用担心,佩姐姐好多了。我估计她会同意跟我们一起走的,只是她眼下还有些顾虑,得等她病好了再去解决。”她又尽心宽慰了沈沧一番后,才与汪缘觉一同告辞。
“佩姐姐她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也想为她做些什么,好让她快点振作起来。”常安摸了摸脖子,后怕道,“她脖子上的勒痕,这么深,得多痛苦才会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啊。”
汪缘觉牵过她的手,安慰道:“关关难过关关过,总会好起来的。我们之后多来看看她,陪她说会儿话,或许她的心结就能解开了。”
二人走后,一个人头便从柱子后边冒了出来。沈满棠淌着眼泪,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姆妈,是因为自杀未遂才进的医院……他的双腿顿感无力,顺着柱子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突然一只少年的手接住了他,想要将他从地上扶起。沈满棠只是瞄了一眼那健实的手臂便吓得发抖,尖叫着手脚并用地从柱子后爬开。
常遇青连忙绕到沈满棠面前,蹲下身来捧住他的脸:“小满,是我,我是常遇青。我不会害你的,别怕。”
沈满棠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讨厌的脸,丝毫没被安慰到。他用力甩开常遇青的手,环抱着柱子气鼓鼓道:“你吓死人了!”
“我错了,”常遇青试探着靠近一些,然后点了点沈满棠的鼻子,“小馒头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小馒头是什么东西。沈满棠毫不客气,一脚扫了过去。
“你走开,我不想看到你!”他被气得都忘了自己还在哭了,抹了把眼睛便朝着门口的方向跑去。
他是哄着芦姐姐陪他一起午睡后偷偷溜出来的,要是再不回去被芦姐姐发现了,估计得一通电话打到医院来。眼下这个状态,他怎么受得了被沈沧诘问。
没想到常遇青两条长腿,轻轻松松就堵住他的去路了。常遇青强行抓过他的手,捏在手心里道:“我家司机就在门口,我送你回家好不好?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
神经病。沈满棠仇视着常遇青,不明白这坏蛋今天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本来知道姆妈出事后他就够烦了,常遇青这个没长眼的还往枪口上撞。
“我给你买了白脱奶油蛋糕,上面还让他们加了你最喜欢吃的草莓。你就赏脸让我送送你,顺便吃一口蛋糕吧。”常遇青牵着沈满棠的手,半哄半拽地把他拖到了车里。
“开车吧。”常遇青吩咐前头司机一声后,便把座位上的蛋糕盒打开了。里头确实如他所说,是个很诱人的生日蛋糕。
“生辰快乐,小满。”常遇青将蛋糕捧到沈满棠面前,还为他点上了蜡烛,“快许个愿吧。”
沈满棠呆呆地看着蜡烛上的火光,感觉再不吹的话,自己的眼泪就要把它浇灭了。他闭眼用力吹了口气,吹到最后还不禁冒了个鼻涕泡。
从昨天到现在,常遇青是唯一一个还有心思祝他生辰快乐的人。
“以后你的生辰我都会陪你一起过。你想在常家设宴,或者去饭店大办都行。你要是喜欢哪个明星,我就把她请来给你唱祝寿歌。我保证每年生辰都让你开开心心的,就和过去一样。”常遇青看着眼前重回懵懂年岁的沈满棠,心上便像是流过了一股暖流般熨帖。
上一世沈满棠十二岁后的每一年生日便都是他张罗着庆贺的。没有金朝出现时,哪怕沈满棠并不心悦于他,他们也是彼此最亲密的朋友。眼下一切都还来得及,这一世,他绝不会再让沈满棠在痛苦中死去,当然,也不会再让金朝那个心怀鬼胎的奸人带坏他的宝贝了。
他们明明才是彼此眼中最重要的人。
第95章 来信
从医院回家后,沈满棠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去,就连饭菜都要芦荟端到床边哄着才会勉强对付两口。他把窗帘拉得死死的,只要看见阳光透进来就会崩溃地把自己埋进被窝里。
为了不让芦荟察觉自己生理上的不对劲,沈满棠还不得不用咳嗽来掩盖呼吸不畅和心脏时不时漏跳的毛病。
“怎么喝了这么多天药还不见效呢。”芦荟在药罐前急得团团转,却殊不知沈满棠的症结并不在此,就是煎再多服草药都好不了。
就连傅君佩出院回家那天,沈满棠也没踏出卧房一步。芦荟也不知这孩子是怎么了,明明傅君佩住院时他还闹着要去找姆妈,可等傅君佩回来后他却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而傅君佩出院后便也同沈满棠一样闭门不出,整个沈家如今冷清到都能听见针掉地上的声音。
偌大的沈家,每天唯一一点热闹还是常家姐弟带来的。常安每日都会来探望傅君佩,在她房内一待就是一下午,而常遇青也不管沈满棠待不待见他,每日硬是把些香喷喷的吃食放在床头,还要没话找话扰人清静。
“你能不能滚蛋!”常遇青已经来过很多回了,但这还是沈满棠第一次开口与他说话。
沈满棠本来闻见饭味就想吐,常遇青还每天尽送些气味大的东西进来。他忍无可忍,一把打翻常遇青手里的鸡汤。脆弱的瓷碗霎时四分五裂,黄澄澄的鸡汤也洒了满地。
沈满棠看着常遇青被鸡汤烫红的手背,登时愣住了。其实常遇青也没有很坏,这些天除了芦姐姐以外,也只有常遇青来看过他了。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连和芦姐姐说话都提不起劲来,更别提还要耐着性子应付不请自来的常遇青了。
他以为自己都已经这么坏了,常遇青总该不理他了,谁知常遇青却毫不在意地对他说:“没事,不烫的,过会儿印子就消了。”
“不想吃东西的话,我带你去看电影好不好?”“常遇青简单擦了擦手,看着沈满棠恹恹的神情,犹疑片刻后还是提议道,“显颐姐又上了部片子,演的是一位歌女,卖相老灵的。你不是最喜欢她了吗?”
沈满棠很干脆地摇了摇头,见常遇青手没事,便又把自己埋进了被窝,连个出气孔都不留。
“……”常遇青没想到自己把江显颐搬出来都不管用了。他不自觉地心跳加快,拍了拍床上那个小鼓包道:“那显颐姐的签名海报你也不要了吗?我还可以把她约出来,让她和你合影。”
鼓包一动不动,就和丧失了听觉一般,可常遇青却为他的冷淡笑出了声,甚至一度几近落泪。
他本已做好了沈满棠这辈子还会再度爱上江显颐的准备,甚至不惜以她为诱饵逗沈满棠开心,可沈满棠却对江显颐毫无反应,这是不是说明他也并非全无可能?
他又哭又笑地独自傻乐了半天,然后轻拍着被子下的那具身体哄道:“我错了,你别闷着头好不好?以后我都不逼你出门了。”
沈满棠依旧没有回话,却在有节奏的拍打中难得感受到了一丝困意。金朝在时,也是这么哄他睡觉的。
他又想元宝了……
沈满棠这样不言不语的状态持续了很久,直到某天晚上,芦荟终于看不下去了,才擅自越过了沈沧的命令,直接找上了卧病在床的傅君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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