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巴尔连忙点头说是。
阿曼特的马车车夫才刚刚卸了马身上的套绳,又被通知要出门,不管马儿嘴里还塞着一嘴草,立刻又把套绳给安了回去。
眼看人急匆匆地走了,巴尔站在瓦吉特宫殿门口,心下惴惴,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陛下不是和阿伊大人很好吗?还是说,陛下准备过河拆桥了?
想到这个可能,巴尔面色倏地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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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如刀子刮过脸颊生疼,凌乱的发丝几乎遮住了人眼。
剧烈的疼痛分秒必争地提醒着伯伊发生了什么,伯伊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时,眼底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这样的冷静让他的瞳仁显得尤为深黑,如同不见底的深渊。
尖啸的风声中,还能听到后面有人在大声的呼喊。
一众亲卫举弓拉满,但却迟迟不敢射出,狮子奔跑的速度太快,没有人敢保证在这种情况下,可以做到不误伤阿伊大人。
就在这极其短暂的犹豫时间里,狮子已经彻底从他们的视野中消失。
疾驰的野兽穿梭在丛林之间,矫健的身形极快,将眼前的事物拉扯变形,只能看到模糊的形状。
在狮子高高跳起,越过岩石时,伯伊借着高度总算是看清了周围的情形,但事实并不乐观,只能看到挤挤挨挨的树木和灌木丛。
远处一只沙狐察觉到这边的动静,瞬间钻进了灌木丛中没了身影。
虽然没有求救的机会,但伯伊可以肯定这里仍旧是猎场的外围。
很奇怪,狮子为什么会徘徊在猎场外围,距伯伊所知,猎场的狮子都是圈养在猎场深处的,因为有人固定投喂,狮子鲜少会离开自己的领地。
伯伊尽可能地放松自己的身体,他很清楚,在纯粹的肉II体I搏斗中,自己不可能有任何胜算。
即便是他现在趁其不备摆脱了狮子的桎梏,但想要靠两条腿跑过时速八十公里的狮子那也是绝无可能的。
在跑动中,伯伊竭力避免伤害,但还是好几次撞到了树干,皮肤被锋锐的枝叶刮破,火辣辣的疼。
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里,狮子都在奔跑,伯伊观察着周围的景物,发现狮子对这里的地形并不了解,奔跑的速度明显减缓。
狮子并没有要返回居住地的打算。
伯伊此时冷静得可怕,迄今为止的人生中,他有无数次险象环生的经历,这一次并不特殊。
除此之外,他还注意到,跟在他们前面还有另一只狮子,嘴里同样叼着一个人,那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身体瘫软无力,也不知道是昏了还是死了。
沿途走过的路都有猩红的血液滴落。
从伯伊的视角看不到那人的脸,但能看到那人摆动的四肢,白皙的皮肤,应该是跟在米莱国师身边的那个侍卫。
米莱国师身形偏胖,大概也是这样,被狮子优先排除在外,带着笨重的猎物并不适合长途跋涉,躲避追踪。
突然,伯伊感觉到狮子的速度猛然一落,短暂的停顿后,蹲身起跳,突然拔高的高度让伯伊的心跳略微失去了平稳,下意识攥紧了手。
下一秒,狮子平稳落地。
周围的光线变得十分有限,伯伊抬眼,发现他们进入了一个山洞,正在朝着山洞更深处前进。
狮子前行几步,头一甩,口中的猎物就像是一块被随手丢在一边的垃圾,肉I体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回响在山洞里。
在狮子的视野死角,伯伊背靠着墙,缓缓站起身,开始打量这个空旷的山洞。
正在此时,山洞最深处,一道黑影晃动了下。
伯伊身体肌肉有瞬间的紧绷,这是人类在面对危险时本能的反应,但很快他又放松下来,不动声色地活动着手腕。
肩膀上的撕裂伤正在汩汩往外冒血,染红了胸口的衣服。
伯伊眼睛盯着雄狮的背影,以及更深处的的那道黑影,迅速拆下缠臂,利落地裹住自己的伤口,条件有限,只能先这么应付着。
锁骨上窝内三分之一处,感受到动脉搏动,伯伊用手指按压住往下推。
在双重压迫下,奔涌而出的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减少。
失血过多导致伯伊本就白皙的脸更加惨白,但越是临到险境他反倒是越发冷静。
深处那道黑影缓缓站起身,走出黑暗。
伯伊没有动,视线牢牢锁在那道黑影上,等到黑影完全走出黑暗,才发现是一只母狮子,他的视线一转,落在母狮子明显浑圆的肚子上。
显然,这只母狮子怀孕了,而且趋于生产。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三只狮子突然决定离开领地,但失去了稳定食物来源后,母狮急需营养,雄狮便只能外出狩猎。
前面那只狮子叼着回来的人被丢在母狮子腿边,伯伊神色镇定地看过,确定那人已经死了。
脖子上狰狞的撕裂伤口让那人的头颅弯折出诡异的角度,空气逐渐被浓重的血腥味占据混淆。
三头狮子围着那人,撕扯咀嚼的声音在山洞中久久回荡。
它们自顾自地进食,没有在意伯伊的动作,作为顶级猎食者,它们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十足的自信。
伯伊注视着那个角落,看到皮肉残缺下露出的森白骨头。
食人不是狮子的常规行为,但显然这三头狮子是受到了某种刺激,从而选择攻击食用人类。
母狮是最先结束进食的,它抬起头,浅棕色的眼睛看向靠近洞口的伯伊。
两头公狮子随着母狮子的视线转过身来,伯伊无声地站立着,与三头狮子对峙。
“啪--啪--啪--”公狮的尾巴缓慢而有力地抽打在地面上,这是狮子在狩猎时的表现。
伯伊轻舒一口气,缓缓从腰间抽出佩剑。
坚冷的寒芒在洞穴中一闪而过,两头公狮的尾巴明显停顿了下,与人类交过手的它们很清楚这件金属的威力,能够瞬间划破它们的皮肤,刺穿它们的血肉。
伯伊盯着公狮的眼睛,脚步缓慢地朝着洞口一步一步地后退。
面对这样的大型捕猎者,一定要保持绝对的冷静,露怯或是逃跑都会激发它们的狩猎本能。
紧张对歭下,突然什么东西落地发出“砰”的一声响。
两头公狮身体下压,肌肉绷紧,做出冲刺的准备动作,却被这声音惊了下,喉间发出呼噜的示威声。
伯伊垂眼扫过,是他的腰袋,绳子断了,素色的腰袋并不起眼。
公狮似乎意识到只是一个人类的布袋子,没有任何威胁,再次摆出冲刺的动作。
几乎是同时,伯伊摸出藏在衣服里的哨子,含在唇边用力一吹,尖锐的哨响在山洞回音的加持下,变得无比刺耳。
预备冲刺的两头公狮猝不及防受到惊吓,猛然往后窜了几步,母狮子也是一样,略显笨重地一连退了好几步,退进黑暗的保护里。
伯伊没有停下动作,一边吹一边往后退,右手仍旧举着长剑,直直地指着为首的公狮。
两头公狮似有不甘想要跟上,但在下一声尖锐的哨响中,又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哨子是伯伊训鹰用的,平日里都会放在腰袋里,不过来猎场出于安全考虑,伯伊把哨子穿绳挂在了脖子上。
毕竟动物的听觉灵敏,大多受不了过于尖锐刺耳的声音,在这样的天然猎场,是比武器还要实用的自保工具。
伯伊就这样一步步退出了三头狮子的领地,阳光穿过树木的枝丫照在身上,他才察觉自己的衣服被汗水和鲜血打湿,黏答答地贴在皮肤上。
走出去很远的一段距离后,伯伊寻了个高处,三两下爬上一棵大树。
幸好小时候没少爬树,不然这会儿只怕是只能对着大树干瞪眼了。
他解开护甲,将被鲜血浸透的里衣脱下,只用外袍包裹身体,抓了一把树叶揉碎涂抹在自己裸露的皮肤上,用叶子清香盖住血液的味道,然后将里衣和换下来的缠臂捆在最高的树枝上。
做完这一切,伯伊利落地滑下树,依照着地面的青苔选定了方向继续往前走。
在他离开后约摸一柱香的时间,一道矫健的身影出现在树下,鼻尖耸动,棕色的瞳仁注视着繁茂的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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