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没事扫柴房?还就扫这么一块地方?”陆向阳站起身打量着面前那一对玉米秸秆,“这种夯土地面很容易会留下拖拽的痕迹,一般人家有了痕迹就有了,等天热的时候清理柴房,重新夯一遍地面也就完事儿。”
他说着,就开始把那堆秸秆抱起来往旁边放。
十几抱的秸秆后面露出一堆破木头栅子,掀开木头栅子,果然露出个地窖盖板。
这里不但有地窖盖板,还有一根单独的电线从旁边穿了进去,也就是说这个地窖里面,还是通了电的!
两个人摸摸索索的下了地窖,把盖板盖上,这才敢打开手电。
地窖挖的挺深,下来几乎得有小三米,然后又平直的挖,直直的通向后山坟地。
这个信道可不算是个小工程,里面还搭建了木头架子,提防着上面落土。地面也铺了些砖头瓦块,布底鞋走在上面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就这么走了几乎得有百十多米,出现了台阶,再往上走几步前面豁然开朗,竟然是个用砖头砌出来的空间。
这个空间两米宽三米长,里面摆着桌子,一张行军床,十来个摞在一起大大小小的箱子,还有两把条凳,一把椅子。
最最令人震惊的是那个桌子上,竟然放了一台大的收音机和一台发报机!
这种老旧的发报机白清霖只在谍战片里见过,后世如果想看实物,就只能去博物馆。没想到现在搁这里见到了真货,着实令人震惊。
桌子抽屉上了锁,陆向阳这次没有去打开抽屉,转而看向那些箱子。
毕竟有了这个发报机,沈书记的身份基本上算是砸实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跑到这个小山村里来隐藏,可是想想山里的建设兵团,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陆向阳用了开锁技能,把摞在上面的几个箱子打开,里面无一例外都是袁大头和小黄鱼。下面单独放着的几个大箱子里面也都是瓷器书画之类,简直琳琅满目,这里就是个藏赃物的贼窝!
“字画和藏书我拿了,其他的不要。”白清霖看着那一箱子一箱子黄澄澄的金属,都有些麻木了。这玩意一个两个的把玩还好,多了就让人有点儿不舒服。
这七八箱子的金条,拿出去怕是都能组建一个军队了。
沈书记到底在跟谁合作,图谋什么啊?
“陆向阳,你看,那里还有两个小罐子,装咸菜的?”白清霖指了指角落。
陆向阳扫了眼,“装骨灰的吧?哦……我知道了,这里是墓室啊!”
白清霖汗毛都炸起来了,声音哆嗦的比跟上面还厉害,“骨骨骨灰?墓室?我的妈啊!”他有想过沈书记会利用那个父亲的坟地做手脚,但真没想到他竟然把这个地方安排在墓室,还把自己父母骨灰坛子丢在角落。
看上面落得那一层灰,怕是有年头没有管过了。
“你先拿东西,剩下的回去说。”陆向阳也有点瘆得慌,不愿意在这种地方多待。
白清霖拿了三个大箱子,里面放的都是字画藏书。这些东西才是最宝贵的,若是不保留下来,备不住就会被人焚之一炬,造成以后的遗憾。
至于那些金条珠宝,反正不会有人把这种东西扔了,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问题。还能当做沈书记的证据,也许能顺着这些珠宝瓷器之类的再拽出几个沾了泥的大萝卜呢。
俩人原路返回,弄好秸秆和篱笆,急匆匆的回到自家院子。
进了屋陆向阳就开始烧炕,灶台里的柴火都灭的差不多了,屋里明显感觉到了寒冷。
“沈书记弄了那么个墓室,村里难道没人知道?”白清霖坐在灶台前面,看着里面熊熊火焰,有一种自己快融化的感觉。
“知道,那玩意还是村里人帮忙盖的呢。”陆向阳嗤笑,“我问我大伯才知道的,那个沈书记回来之后建造了个砖的墓室,说以后给他爹娘弄个好木料的大棺材放进去。不过墓室盖好之后就没怎么动了,感情他自己挖了个地道钻过去了啊。”
“那地道可不像他跟他媳妇挖出来的。”那可是个大工程。
陆向阳道:“当时来帮忙建造墓室的还有据说是他那边家里的一些朋友,我寻思着可能都是间谍特务啥的。咱这边村子天气好了,爬山梁上去能看到一些山里兵团的活动。沈书记应该还有个望远镜,可能锁抽屉里了。我怀疑之前镇上上蹿下跳的找特务,有可能就是漏了什么消息出来。”
等炕暖了,陆向阳也没去休息,“我去镇上一趟,明天中午再回来。你跟家里好好休息,门锁好了,我不回来谁敲门也别开。”
白清霖心里害怕,嘴上硬道:“知道了,我能有什么问题啊,大不了往空间一钻,谁还能找到我?”
陆向阳笑着捏了捏小知青的脸,然后全副武装,推了自行车去了镇上。
白如晦白二舅给他们留了个电话,还告诉他们随时都能打电话的地址。不过这个地址在县里,陆向阳蹬了三个多小时的自行车才到了县里,又按照地址过去,发现这里竟然是县服装厂后门。
后门是一片乱七八糟的院子,左右横穿的找到那个红色木头大门,抬手就敲。
“谁啊?几点了就跑来报丧?”里面的人被吵醒了,显然脾气有些大。
“我二舅让我过来的,说带个话,过年不回去了。”陆向阳也不敢太大声。
院子里的人很快就跑出来,开门的是个小年轻,从门缝里上下打量了一番,又问,“二舅还让你带什么话?”
“二舅说了,今年仓里进了耗子,得好好收拾收拾,所以没空回去。”陆向阳对了暗号。
那小年轻笑着把门打开,道:“就是个耗子,至于的?快进来,这大冷的天也难为你跑一趟了。”
这院子里的人听到动静都开门出来张望,陆向阳逡巡一圈,发现这里住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小,似乎就是一大家子。其中还有个熟面孔,之前他帮白清霖谈那个服装设计的生意,专门跑服装厂看过。那个熟面孔就是服装厂看门的老头,当初还不让他进门,知道李厂长过来才放了行。
看门老头看了他一眼,似乎也认出来是谁了。不过没声张,只是回屋关上了门,粗声粗气道:“来了个送信儿的小伙子,行了没事了,都睡都睡。”
小年轻把陆向阳带进主屋,里面炕上也躺着四五个人呢。屋里暖烘烘的,旁边柜子上竟然放了个电话机!
这年头能批下电话的可不是普通人家,普通人家就算想要拉电话线,也拿不出那个钱啊。
“咱们这边都是服装厂值班的,夜里有个啥事那边一个电话咱这边就能过去,也方便。”小年轻没多解释,“你用吧。”
说完直接脱了大棉袄往被窝一钻,就探出个脑袋,“打完电话也别回去了,跟这里休息休息,吃了早饭我们开车送你回去。”
陆向阳只能点点头,然后拨打了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老舅,二舅不回去了,仓里进了耗子。啊,对对,柴房那边钻洞进去的,麻烦死了。平日里也没人盯着啊,看仓库的?去市里了吧?嗯嗯,对,行,那我就不管了。”
等放下电话,陆向阳这才发现自己的心脏跳的厉害,手心里也有一片濡湿。
原来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镇定,平时总在小知青跟前装稳重,真到了这种时候,才知道自己没那么厉害。
陆向阳脱了鞋子也挤上了炕,小年轻从旁边拽来一床被子,“凑合用,好歹睡俩小时。”
陆向阳裹着被子,他以为自己睡不着,可谁知道闭上眼竟然就那么睡了过去。等被人推行才发现天都大亮了。
“好家伙,你这呼噜打的,”那小年轻笑得不行,“赶紧收拾一下,吃个饭我就送你回去了。这天儿可真冷,再有两天就过年了啊。”
陆向阳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打了呼噜,十分不好意思。
他胡乱吃了碗杂粮野菜粥,这县里的人吃的还没他跟村里吃得好呢,经常跟着白清霖一起吃饭,这嘴都养叼了。
等回到小院看见白清霖,陆向阳这颗心才放进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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