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特种兵也种田(17)
他将顾云皓两条腿架在自己肩上,卯足了脚力站起来,让两个娃子帮了忙去拍顾云皓的后背。顾云皓本就头疼不止,这么一来更是疼得天旋地转。
顾云皓咳了几声,愣是什么都没咳出来。那传说中倒立的法子,不过对小孩子有效,像顾云皓这样高头大马的人,真是杯水车薪,毫无用处。
实在受不住脑袋爆裂般的疼痛,顾云皓使劲踢了苏放一脚,示意苏放放他下来。苏放后背承受一脚,以为顾云皓力气恢复了,心下反而高兴不少。奈何顾云皓口中还没喷出废水,他不敢就这么放他下来,于是支撑着身子,让小六小五再加把力,誓要把那些水弄出来不可。
这番折腾来折腾去,终是有了些作用,顾云皓连续的咳嗽,终于咳出了些废水出来。
苏放心下终是安稳了些,这才堪堪将顾云皓放平在地上。
两个小娃子不住地喊着顾叔叔,苏放每人拍了个脑门,示意他们安静,自己倒是云皓云皓地唤起来。
顾云皓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头疼仍然没有缓解,他举起手,握紧拳头使劲地敲打自己的额头,希望那疼痛能缓下来些。可任凭他怎么使劲,仍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云皓,你怎么了?”苏放看不出个所以然,心下比之方才更加着急。
顾云皓迷迷瞪瞪睁开眼,眼前除了苏放的脸,还有两个小娃子的影子,嗯,想来小六根本没事,是自己担心过头了。
“带我去王大夫那儿,我头疼得受不了。”顾云皓的声音沙哑而虚弱,显出难以形容的疲态。
苏放不敢怠慢,听了这话赶紧照做。
“能起来吗?施点力,我背你。”苏放蹲下身子,将湿漉漉的头发捋到一边,拉起顾云皓一条手臂往自己肩上带。
顾云皓的另一只手臂使力支撑起身子,将重量完全压在了苏放身上。
“小五,将你顾叔叔的衣服披在他肩上。小六,赶紧回家看看你爷爷在不在,脚力快点。”
小六正等着自己能派上点用场弥补点罪过,于是衣服也没想着穿,直接往腰上一裹,光着屁股和脚丫子,啪嗒啪嗒地泥地上跑,一会儿已是没了影。
苏放将顾云皓背起来,这个男人的重量让他感动一股极其厚重的责任感,他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又不婆妈。
顾云皓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湿漉漉的衣衫内传来的身体的温度,那是属于苏放的。
头部剧烈的疼痛伴随着难以忍受的抽搐性,顾云皓希望可以立刻得到缓解,他似乎已经等不了更多的时间。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当初训练到濒死状态的特种兵,没有了突破临界点的韧性和忍耐力,他就是个平凡的人,这般如同一万颗细针在脑子猛扎的疼痛,他无法忍受,也不想忍受。
牙关已经被磨得咯咯作响,但还是掩盖不了疼痛的蔓延。他需要转移注意力,需要做些什么以作发泄。
苏放袒露的肩膀无疑是最直接的对象。他就这样毫无预兆地一口咬在苏放的肩头,牙齿慢慢收紧。苏放的感觉是鲜明的,可他终究没有停下来,只是平静地说着:“快到了,你再忍耐忍耐。”
顾云皓到底是克服了那丝溢出来的狂性,他最后还是松开了嘴,死死地咬紧牙关,握紧拳头,告诫自己:别得寸进尺去伤害这个人。
苏放的肩头,除了显出一个浅浅的牙印,其他什么都没有留下。
顾云皓也从未想到,这个牙印会让苏放珍惜一辈子。
第二十章
小孩子毕竟手脚利索,苏放背着顾云皓走了一半,小六已经跑了个来回。
他见着苏放便气喘吁吁地说着:“爷爷在家呢,我跟他说了,专门留着位等顾叔叔过去呢。”
苏放道了声好,随即加快了脚力。
小五走在后头,朝小六使了个眼色。小六也没做声,他摸摸自己光溜溜的小臀儿,知道过了这事那里就要挨板子了,说不准还是爷爷亲自下手。爷爷的招狠着呢,指不定打完了在那地儿抹一层药水,让他活生生疼个好几天。
小六攥紧了拳头,额头的汗一层层地往外冒。他不住地对自己说,没事的,没事的,不就是疼几天的事吗,这点苦都受不了还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小五望着默默低头往前走的小六,心里不是滋味。再看看顾叔叔疼得无法抑制的模样,他便觉得,自己也该被罚一罚。
苏放背着顾云皓往王大夫家奔,一路上竟遇到了不少人,个个急匆匆地问怎么回事,还抢着要帮苏放背顾云皓。苏放哪里敢多耽搁,背上的人一直在自己耳边抽气,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顾云皓,脆弱得完全不像原来的他了。
王大夫早就在家候着了,见着顾云皓的模样,心下一惊。他娴熟地把了脉,脑门上的汗水顿时溢了出来。
苏放知道这王大夫虽没医过什么大病,但医术是不差的,有那么几个偏方在关键时刻才会派上用场。
顾云皓一阵天旋地转,他本能地蜷缩起身体,在床上一下又一下地敲着床板。他痛,痛得恨不得拿脑袋砸墙。
王大夫道:“顾兄弟疼成这样,我不好贸然施针,方才小六回来与我说将的时候,我便料着会是这个情况,所以赶紧在后院熬起了放松心神的药。顾兄弟得先喝些药缓缓神,不然我是治不得的。”
苏放瞧着顾云皓难忍的模样,心里百般着急:“难道就没有法子让他马上缓下来?”
王大夫摇摇头:“再快也得等半个时辰。”
顾云皓疼得拿拳头往嘴里塞,苏放怕他自残,使力拨开了他的手,反倒撩起自己的衣管,将手臂往顾云皓嘴边一横,“云皓,咬着。”
王大夫一惊:“苏先生,这万万使不得。顾兄弟看似已失了神志,你这般作为,待会儿我不是要医两人?”
顾云皓哪里失了神志,他还知道将苏放的手推开,自己却翻了个身,不断地那头撞床板,咚咚咚的声音像闷雷一样刺激着苏放的心脏。
王大夫瞧着心下无奈:“我看,还是把顾兄弟捆起来,免得他因难以忍受而自己伤害了自己。”
苏放一听,竟是百般不愿意,“王大夫,可有两套干净的衣服,让我与云皓换上。绑还是算了,我宁愿他咬我的手,也不愿他被那般对待。”
小六机灵,苏放刚说完呢,他就跑屋里拿衣服去了。
奈何顾云皓没有半点穿衣服的精神和力气,苏放也不强求,他自己换上,将顾云皓身上唯一一条湿裤拉了下去,拿了条毯子往他身上一裹,连带着手臂也包了进去。顾云皓要挣扎,他双臂使力将对方紧紧箍在自己怀里,说忍忍,熬过半个时辰便好了。
顾云皓也不知听着没听着,缩在毯子下的手握得死紧。
小六杵在一旁,五指扣得紧紧的,本来不声不响干看着,岂料这会儿忽然跳出来,直白地说:“苏先生,您亲亲顾叔叔,说不定他会好点。我在家的时候,爹一说疼,娘就亲亲他,爹就立刻不疼了,还朝着娘笑呢。您试试,说不准顾叔叔也会马上好起来对您笑的。”
苏放还没发话,王大夫便赏了自家孙子一记毛栗子,让小六别瞎搅合,一边呆着去。
小六捂着脑袋不服气,说:“我才没瞎搅合,我说的是大实话。苏先生干嘛不试试。”
王大夫又是骂骂咧咧一阵,说小六不懂规矩,讲这般冒失的话,还将他赶进了后院,让他看着药去。
小六握了握小拳头,不死心地嚷了句:“苏先生您一定要试试。”便赶紧往后院奔去了。
小五坐在一处,方才乱了心神不敢胡乱言语,现下听小六这番说辞,倒是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也傻愣愣地跳出来道:“苏先生,我觉得小六说得没错,我爹我娘也是这样。”小脸摆得一本正经。
王大夫算是最清醒的一个,深知这两小娃都是一知半解地在胡闹,什么亲亲就没事了,哪有这般道理?若是光靠亲亲嘴便能成事,还要他这大夫作甚?
“苏先生,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他们懂个啥,你别当真了。”
苏放瞅了瞅小五那张煞有介事的脸,忽然脑子转了个弯,愣是没把王大夫的话听进去,反倒将两个小屁孩的话来来回回品味了个遍。
“不,王大夫,我觉得他们说的有点道理。现在我们什么法子都没有,为何不试试?”
王大夫断没想到,苏先生平常多么聪慧的一人,竟会相信两个小屁孩的话。小孩子爹娘之间亲亲嘴,不过是情趣所致,与治病止疼哪有半点关系?王大夫正想着阻止的措辞,竟没料到苏先生已经倾下头往顾兄弟嘴边靠去。
这不摆明了病急乱投医吗?
顾云皓虽是疼得天旋地转,也不至于不知道苏放想干啥,苏放刚凑过来,他就脚上使力,一脚将苏放踢了出去。
苏放连连后退几步,差点趔趄摔倒。他看着顾云皓挂在床边的腿,脑子有点懵。
王大夫抹了把汗:“你看吧,苏先生,连顾兄弟都知道这法子行不通,你咋就被孩子的话唬住了呢?”
顾云皓咬紧牙关定了定神,忽地直挺挺坐了起来,喝道:“苏放!”
苏放是多久未被这样大声喝名了,一下子便愣住了嘴里吐不出半个字。
“别胡闹!”顾云皓瞪着眼睛,里头有着清晰的血丝。他虽是头疼得厉害,却也分得清是是非非。他重重抽了一口气,“我还不至于那么没用,我不乱动,忍便是。”
苏放瞅着顾云皓端着的模样,知道这人是下定了决心了,便也不多言语了,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王大夫终是端着一碗药朝他递过来了。
顾云皓瞧着里头乌黑一片,问道:“这是什么?”
王大夫道:“罂粟花的籽熬成的汤,可以放缓人的神经,祛除疼痛。”
一听“罂粟花”三字,顾云皓的眉头便蹙起来。他知道王大夫家种了十几朵罂粟花,专门用来做配药的,这点本是无可厚非。但他因有前世的记忆,知道这玩意儿可以制成毒品,心里难免反感,若是当做药来使,用得不当也会使人上瘾。
想他以前当特种兵,对于药物的使用慎之又慎。部队为了训练他们的身体素质,某些疼痛是让他们活生生熬过去的。
那些记忆虽还镌刻在顾云皓骨子里,然重生后的生活实在安逸,他也渐渐放松了身心。况且这头疼几乎是突如其来毫无预兆,他纵使想硬熬,也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然虽疼得如同生生扒层皮,顾云皓也不想服那药物,就怕以后有了依赖性,怎么戒都戒不掉。
如今王大夫不知深浅端给他满满一碗,显然是对这植物的功效没有深切了解。他若是喝了,对自己的身体必然存在不可预期的隐患,于是他道:“我不喝,王大夫,你把这药拿走。”
“这……”王大夫很是尴尬,这药他一般人还不用,若不是见顾云皓疼成这般模样,他是断不会拿出来使的。眼下一片好意被糟蹋,实在让他有点难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