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教师资格证去修真(5)
方才心魔岳之令盘腿坐在竹海中的八卦石盘上,问他:“我为何要不顾师徒礼义、放弃修行坦途,与你一同承担世人的口舌和苛责?”
陈幽发现自己竟无法回答。
“从你为剑取名怀风开始,我便知你心术不正。”心魔岳之令站起身,拔出临风剑指着陈幽,陈幽因这话面色发白。
然而心魔的唇在动,陈幽却没听清下一句话。
因为一道声音撕开重重迷雾,像一道光照进陈幽的世界,偌大天地,茫茫竹海,心魔营造的一切在这个声音面前黯然失色。那个声音太熟悉了,旁观他人练剑时,声音的主人总在陈幽耳边轻声给他点拨,这人剑法如何如何,你要怎样才能破掉。
现在这个声音轻描淡写地对他说:“醒醒了,我心似君心。”
我心似君心……
一口淤血吐出来,心里真是且痛且快。陈幽抹了把唇角,拔出怀风剑踉跄两步走了上去。
云台历七百零三年,北斗宗岳之令毙成玲玲于临风剑下,其徒陈幽一人斩尽成玲玲手下的魔物,北斗宗远赴玄铁门相救,修士反攻魔门由此而起。
云台历七百零五年,冬。
北斗宗少有地下了雪,满山纯白。竹子被雪压得东倒西歪,白皑皑一片里露出青绿的叶边来。竹海中层层叠叠都是枯黄的竹叶,本就松软,现在落了雪,脚踩下去便陷到膝盖。
岳之令一个月前从云台伤退归来——他被一头魔狼咬伤了小腿——伤腿碰不得雪,陈幽便背着他走在落雪后的竹海里。他披着一件白色裘衣,锦缎上暗纹浮动,绣的也是修竹。
受伤后岳之令精神不济,陈幽的脊背宽阔温暖,他趴在上面,不一会有些困倦。等到了八卦石盘前,陈幽找了块高石头扫干净雪,垫上外衣,把岳之令抱了上去,他才清醒一些。岳之令坐在高处,伸手摸了摸陈幽的后脑,低头同他接吻。
竹林中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叠在一处。
要让北斗宗甚至云台的人接受这对天才师徒是一对并不简单,尤其是让岳华接受。但幸好岳华说到底是心疼岳之令的,至于其他人,这次修魔之战中岳陈师徒两可谓中流砥柱,他们不愿意为了这种事开罪北斗宗,看不惯的只能忍着。何况纵然有人恶言相向,岳之令和陈幽也不介意。
与岳之令接完吻,陈幽提剑转身,用剑气扫开八卦石盘上的积雪。
“师父,在哪?”
“再往前走一点吧。”岳之令道。
他们此行是来找岳之令从前闭关时留在这里的笔记的。修魔之战至今已有两年有余,陈幽的境界经过实战可谓一日千里,岳之令的境界则在战斗中稳步提升,谁都没想到这次岳之令出战竟负了伤,陈幽差点当场失态。
回来两人在房间里商议了许久——岳之令觉得是自己对潇湘剑的领悟出了些问题,可他又说不出哪里。想到自己在竹海悟剑时曾在石盘上留下过不少感悟,便提出让陈幽来看看。
陈幽实现了岳之令当初的断言,他果然比岳之令要强了。
找到岳之令当初以剑为笔记下的零散语句,陈幽把岳之令抱在怀里,两人席地而坐,他的下巴搁在岳之令肩头,岳之令抱着临风和怀风两把剑,时不时拿剑鞘指指某句话,跟陈幽解释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
陈幽抱着怀里人的腰认真地听,偶尔出言表达自己的疑惑,有时岳之令会给他解释,更多时候,则是他指点岳之令的不周全之处。
就这样理顺一遍,岳之令靠在陈幽怀里,理这些东西太费精神,他有些疲倦地闭上眼,噙着笑道:“天才果然是天才……”
“师父不也是天才。”
陈幽不理解为什么岳之令常常对着他发出这样的感慨,在他眼中,他踩着岳之令为他趟开的路才能走这么远,是岳之令让他放弃北斗剑意转修潇湘剑,更是这人回应了他,破除了他的心魔屏障。岳之令是当世少有的奇才,也是个好师父。
只有岳之令自己知道,原作里陈幽没有他也走了这么远,如今只是因为有他在,少走了不少弯路罢了。
风吹竹林,雪簌簌落下,陈幽握着岳之令的手轻轻摩挲,低头去吻岳之令温热的脖颈。岳之令被他吻得情动,张口喘出了声。陈幽的手瞬间收紧,好歹还是顾及了岳之令的腿伤,没在这冰天雪地里做什么,背着岳之令回了乘云轩。
事毕后岳之令懒洋洋地趴在床上。
屋内设了结界,温暖如春。锦被搭在肩上,露出岳之令修长白皙的肩背,陈幽坐在床尾给岳之令上药,赤裸着上身,目光专注。岳之令看了他的胸肌腹肌好一会,勾手把人喊过来,搂着接吻。
魔狼留下的余毒已去,在这期间魔修鱼死网破强攻云台,陈幽前去云台帮忙,留下岳之令一个人在乘云轩养病。
那段时间战局紧张,就算岳之令知道此战结局,也免不得忧心。
夜阑更深,他躺在床上,听到乘云轩外有轻轻的叩门声,忍不住披衣起来看。
但春夜深深,夜雨淅沥,那总不是晚归的陈幽在敲门,只是风敲竹。
那几夜他忽然明白,原来百语千言,万种思绪,落在纸上,真的可以化作浅淡一句话。
——同心一人去,坐觉长安空。
修魔之战落下帷幕时,修士界都松了口气。虽然魔修终被压制回了北方冰原,但修士们也元气大伤。云台派出人与朝廷接洽,朝廷下发修生养息的政令,毕竟普通人也深受此战之害。
云台鼓励修士外出清缴仍留在大陆上的魔门余孽。
北斗宗去了不少弟子,其中甚至包括主动给云台递帖子的岳之令与陈幽。
岳之令其实是有私心的,他已经受够了呆在北斗宗听弟控岳华整天念叨了,何况他还有事要做——原作的剧情可没有停滞在此,修魔之战只是一个开端,真正在大陆上搅起腥风血雨的那个人,如今还是个小修士。
对,就是楼下梨花树下的那个小修士。
或许是他在窗台看那人看得太久,某北斗宗第一醋王从背后抱上来,语气幽幽地问:“看他做什么?”
岳之令福至心灵地想起来,原作是没有女主角的,自家小徒弟加恋人可是和这个大魔头相爱相杀,纠缠不清,花式卖腐,于是他捏了捏陈幽的手腕,挑眉问:“你觉得他好看吗?”
陈幽:“……”
他忍着,岳之令不是会被容貌所迷惑的人,他相信岳之令的心意。
然而这种忍耐在岳之令晚上刻意出去,在门外守了两个时辰就为了解决袭击小修士的魔修,还主动招揽那个小修士去北斗宗时达到了极限。
岳之令把小修士送回房,谨慎地布下结界,甚至还想守夜,醋王一把抱住他的腰,充分演示了什么叫做“逆徒”,极为不风雅地把岳之令拖回了房。
亲吻落在岳之令的脖颈上,他的衣衫未褪,陈幽一边亲吻一边脱,一路往下,直到含住柔软的乳尖。牙齿抵着小小一粒软豆来回磨蹭啮咬,岳之令抱着胸口陈幽的头发,颇有一种哺乳的错觉。他脖颈泛粉如桃花,眼角和鼻尖透出沾着汗湿水汽的红。常年生活在北斗宗的陈幽只有在这时才能体会到,岳之令跟他说过的“竹外桃花”是怎样一种艳色。
陈幽尤嫌不足,抱着岳之令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家师父跪在了自己怀里,岳之令的大腿从陈幽身侧滑下,性器因为这个动作打体内脱出了些。陈幽没给岳之令喘口气的机会,他抱着岳之令的腰往自己胯下按,一寸寸将自己插了回去。
待岳之令习惯一些,他紧紧箍着怀里人,咬着岳之令耳垂问:
“师父,你觉得他好看?”
岳之令被操得受不住,双手按在陈幽身上往上挣扎,肉体拍打的啪啪声和喘息声里,他根本听不清陈幽说了什么。陈幽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不再忍耐,将自己抵在穴心搅动分身,柱身仔仔细细地碾磨着每一处肠壁,岳之令呜咽一声,缓不过气般大口喘着,掐着陈幽的下巴低头索吻。
陈幽的手从腰往上滑,岳之令衣服没有脱完,此时全部堆在臂弯,在衣服里摸着有薄薄一层肌肉的腰真是别有一番意趣,陈幽连摸带睡折腾得心满意足,才放过岳之令。
岳之令最后还是说服了陈幽,把小修士带回了北斗宗。
之后的几年内世界没能把剧情往回掰,小修士成了岳华的徒弟。
又或者说世界始终在遵循作者的话,作者说如果当年有人给反派一个机会,那么他绝对不会成为如今的魔修。
“绝对”这个词用得真好啊,岳之令感慨。
云台历七百一十五年,岳之令在云台以北斗宗的名义开办修士书院,教习有天分的普通人入修行之道,此举虽然受到了部分宗门的反对,却被多数寒门小宗修士所拥护,加上修魔之战时已对大宗把控修道的格局有所冲击,故纵使磕磕绊绊,岳之令还是将书院办了下来。
书院不教任何宗门功法,只教吐纳之类的基本修习手段,功法等他们学成以后,被宗门收进门下再学习。岳之令本想叫这个书院为“实验小学”,但被几位大能阻止了,他们说这是有利于天下修士的大事,以后要被当做模板效仿,最好不要有“小”字,影响格局。岳之令只得改了个“竹海书院”。
再后来,书院规模越来越大,光靠北斗宗的人已经教不过来,加上其他地方学习竹海书院模式的人越来越多,生多师少,岳之令和云台盟主商量后,联手云台推行了教师资格证制度。
修士通过修为考验、学识测试、品格保荐后将获得教师资格证,具有在所有书院执教的许可。
持有教师资格证的人可以查阅云台盟的典籍,这对很多寒门修士来说绝对具有吸引力,部分德高望重的修士则无所求,只是乐意教书育人。而且持有教师资格证的人在修士中往往倍受尊重——从书院出身的修士越来越多,对他们而言,书院的老师是平民修士的代表。
岳之令以身作则第一个通过考试,拿到他亲手设计的教师资格证,又因他开办书院,大兴教育之功,在修士间被尊称一句“天下师”。
至于云台盟主为什么这么支持他——一是因为他也觉得此法甚好,二……大概因为他是岳之令的道侣加徒弟吧。
将竹海书院的事交给龙渊——原作里的反派,现在是岳华徒弟,岳之令回到了北斗宗乘云轩。
他已经很久没就这样安静地听过竹海了。
春日负喧,风吹竹子,万叶千声。
距陈幽云台盟主任期结束已过了半个月,岳之令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但他总会回来,所以也不急。他现在已经能准确分辨敲门声和风敲竹声。安逸地躺在躺椅上,拿着一卷书搁在胸口,岳之令想着一些琐事,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那栋楼,山雨欲来,满山郁绿的竹子随着风摇晃。梦醒时面前有个人影,挡住了夕阳,岳之令笑了笑,翻个了身睁一只眼瞧他。
“回来了?”
“回来了。”陈幽笑着点点头,弯腰吻他眼睫,和他接吻。
院角里春酒刚挖出来,晒了一天太阳,坛子上的泥土干成温暖的黄色。正宜开封斟酒,就着笋菜,竹下对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