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总想清理门户[重生](6)
生在皇家,不愁吃喝,却也一生囿于京城的方寸之地,究竟是幸或者不幸呢?
正在这时,半躺着的秦既明突然坐起了身,嘴角挂起了一丝算计的弧度。
“怎么了?”宋霁一惊,也跟着直起身。
秦既明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安静,低声道,“秦承远的人跟来了。”
马车在官道上不急不缓的走着,路旁丛林掩映,身形快到几乎看不见的两名刺客穿梭其中,就连树上的麻雀都没惊动。
“差不多了,附近没什么人。”一人道,“动手吧。”
“好。”另一人应道刚要掏出武器,却听身旁传来一声闷_哼,转头一瞧,两道人影刷刷飞过,而同伴已然被击中落入密林之中。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心下暗道不妙,刺客转身欲逃,脑后却一阵剧痛,来不及反应便随着同伴落入了丛林之中。
击倒两个刺客之后,秦既明手下的两名暗卫倒也不急着灭口,反将两个被击倒的人拉到了一处。
“行了,这两个你挑一个。”一人命令道。
“这个长得忒寒碜……这个长得也寒碜……”
“快、挑!”那人咬牙切齿。
“队长,脾气别这么差么,好歹朝隔壁蓝一瞧瞧齐啊,”男人不满道,“算了,就这个吧。”
队长瞪他一眼,“你去易容,我帮你扒衣服。”
“知道啦——”男人拖长了音调,“凶巴巴的队长一定讨不到老婆。”
“关你屁事,”队长弹了他一个脑壳蹦,“任务小心点,命别丢了。”
“诶,是!”
“所以你手下一共两队暗卫,一队八人,以手腕上绑的蓝绳和黑绳为区分?”
秦既明点点头,打了个响指,马车前缘微微一动,转眼间,眼前便多了一个单膝跪地的男人。
“蓝绳一般做暗卫的工作,”秦既明道,“这是暗卫队队长蓝一,他跟蓝八在前面驾马。”
蓝一闻言朝宋霁欠身行礼,“见过宋公子。”
“行了,你回去吧。”秦既明拍拍他的肩,眼前一闪,方才还半蹲的男人便又不见了。
“黑绳一般做刺杀和情报的工作,”秦既明接着道,“情报队队长黑一在执行任务,我让他派人潜入秦承远手下。”
“借着刚才来追来的刺客?”宋霁思忖道,“这倒是个混入敌营的好机会。”
“这些人有些是从我妈……我娘那边来的势力,有些是我培养的,”秦既明道,“他们早就有出生入死的决心,是值得信赖的人。”
“主人,”前头的帘子被掀开了,蓝一的脑袋探了进来,“黑一那边已经派黑五打入秦承远内部,现在先带剩下的人去扬州探探。”
秦既明点头,得到答复的蓝一拉上帘子继续驾车去了。
“挺像样的。”宋霁挑了挑眉,“你也用不着我跟你一起回京。”
“当然用得着。”秦既明反驳,“师父……”
“什么用?”宋霁抢在他前面道,“论医术,宫中太医的医术比我强,论拳脚,能不拖累就不错了,论计谋,我也并非诡计多端之徒,根本就是个累赘。”
“不管不管,”秦既明道,“我看见师父就高兴。”
宋霁抽抽嘴角,“合着我是只摆设?”
“呃……”
这时候,马车外传来噗嗤一声笑,秦既明正尴尬着,这会儿听手下不给他面儿,气的嘴都歪了,还没等他开口,外头就传来蓝八哭爹喊娘的惨叫,片刻后,蓝一的脑袋又钻了进来。
“主人,饶了他吧,”蓝一斟酌着语气道,“前阵子保护公主不周领的鞭子还没好呢。”
秦既明嫌弃地摆摆手将他赶出去,转头见宋霁抱着软垫笑得眼都弯了,更觉没面儿,一把捞过毯子背过身睡午觉去了。
还像个小孩儿样要逞英雄。宋霁摇了摇头,替他拉上了窗帘。
马车踏着一地日光,摇摇晃晃着,不紧不慢地往前方赶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期话题
#古代禁欲系男子#
#古代痴汉系男子#
请各位主演对号入座。
秦既明:我不是我没有……
宋霁:禁欲系是什么?
第7章 落桥风云
自从打退了秦承远的那帮刺客倒也太平,马车晃晃悠悠地到了扬州,依照先前黑一安排的客栈安顿下来。
迎风扶柳,游舫过江,处处欢歌笑语,惬意极了。
“扬州人生活地真安逸,”宋霁支开窗,看着楼下一排排茶馆,“大白天也不干什么事,就坐茶馆里唠嗑。”
“再安逸也是俗世,免不了纷争的,”秦既明道,“十年前江湖人不是在这儿闹事,还烧了一把很大的火,城都快烧没了。”
“那时候怎么不见官府?”
“那时候兄长刚到扬州,肃清官员一团乱的时候江湖人见缝插针闹的事,”秦既明愤愤道,“我听说兄长都被气病了。”
宋霁瞥了眼他的神色,“你倒是真挺尊敬淮王的。”
秦既明皱眉,“十年前那阵子_宫中内乱,地方官员不作为,西北戎狄蠢_蠢_欲_动,江湖人不投身军营便算了,竟然还在这档口添乱!”
那时候秦既明带着秦既白刚逃出宫,秦承兴派来的人本想接济他们,悄悄送去扬州的,可扬州太乱,那人只得给他们兄妹留下了盘缠,先行回扬州处理闹事去了。
“……你让我想起了一件事。”宋霁敲了敲窗沿,“我想到法子治淮王了。”
秦既明眼睛一亮,“什么法子?”
“我没治过冻伤多年的患者,但我认识一个人治过,”宋霁挑眉,“就是你说的那群闹事的江湖人,还是带头闹事的。”
秦既明抽了抽嘴角,“师父,你别告诉我你年轻时候混江湖。”
“我从七八岁就被掳到西北了,”宋霁白他一眼,“是我爹娘年轻的时候混江湖。”
“掳到西北?!”秦既明一惊,“怎么回事?”
“这个先别管,”宋霁继续道,“我爹年轻时候是个医庄的弟子,医术也是从那里传到我这儿的,十年前江湖人闹事,医庄的人死的七七八八,剩下我爹他大师兄的儿子,也是现在医庄的庄主。”
秦既明勉强将注意力从师父被诱拐过上引走,“你想说这个人能治我兄长的病?”
“江湖上消停以后,机缘巧合下我跟这人联系上了,他在信中跟我提过冻伤的治法,”宋霁道,“或许拜托他能有方法。”
秦既明拧起眉,有点别扭的样子,“他在哪儿?”
“这个人的性子……”宋霁摇摇头,“医庄在中原聊城,人就不一定在那儿了,总之我先写个信寄去医庄。”说着,他便走到桌边从包袱里拿出笔墨纸砚,打算起笔。
秦既明道,“这人很难对付?”
宋霁瞥他一眼,“我建议你别在他面前提什么江湖人都很糟糕这种话,否则他给你弄个毒我都救不了你。”
秦既明不爽地夺过他手中的笔,“那就别写了,我就不信没别的法子了。”
宋霁无奈,“这点气量都没有,以后怎么能成事?”
秦既明挠挠头,“我知道,可……”
“知道跟做到是两码事,”宋霁起身缓缓道,“道理谁不知道,做到的又能有几个。”
秦既明垂下脑袋,“师父……”
“我的意思不是让你丢掉你的傲气,但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为顾大局,当权者需要忍耐的气量。”宋霁道。
秦既明拿着笔,无措地看着宋霁,“师父,你去哪儿?”
“随便转转,”宋霁摆摆手,“马车坐的久得活动一下,我一个人就成了。”
秦既明叹了口气,悄悄叫来两个暗卫远远缀在宋霁身后,保证他的安全,自个儿对着桌上那张未动一字的信纸出了神。
十三年前他来到这个世界,等待他的是支离破碎,母后生下小白后身体抱恙,皇上日渐冷淡,在宫中看似活得光鲜亮丽,却时而连饭都吃不饱。
这具身体十岁的时候,宫中巨变,母后被人迫害至死,他带着三岁的妹妹仓皇逃出宫,流落在异世异乡,无数次跟乞丐抢吃食,跟流浪狗分一杯羹,比物质短缺更可怕的是,他疯狂地想念起原来那个世界的父母,亲友。
他无数次想带着妹妹自尽,残存着兴许这样便能回到原来的希冀,如若不是宋霁悉心照料,他一定会冲回宫中随便拉一个仇人寻死。
平心而论,作为一个穿越者,他自认自己并不聪颖智慧或者心性坚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罢了,没有逆天的主角光环,在俗世中摸爬滚打,尝尽人世疾苦,也曾有巨大的心理落差,也曾怨恨自己为什么是这样的身世。
其实他不是不会忍耐,而是忍耐的太久,太长,忍不下去了。
他不可能不怨恨,宫中遭受的冷眼,流落宫外食不果腹的痛苦,无依无靠,独自守着明月度过一个又一个漫漫长夜。
三年前夹在秦承远和秦承平之间步履维艰,须得忍耐才能在劣势之下寻得一丝的生存空间,培养自己的势力。
就像一只困兽,囚禁在透明的牢壁之中,就因为獠牙和尖角还不够锋利,便日复一日地在牢壁之中煎熬着,极度不爽的时候也会拿起爪子试图划破牢壁,但却被人硬生生按了回去,然后粗暴地告诉他。
——忍,你要忍住。
怎么忍得住!
秦既明一掌拍裂那张桌子,将信纸撕得粉碎。
“主人。”
门被敲响了,秦既明合了合眸子,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何事?”
“淮王的人来了。”蓝一目不斜视。
秦既明点头,“好,收拾东西马上过去。”
“是。”
虽看不见,宋霁却知道秦既明那小崽子估计派了几个人跟着,他也的确没有防身之力,担心实属正常,便也不去计较了。
他只是在意着,刚才那几句话是不是说得有些重了,也不知能听进去几分。
回过神来,宋霁朝路人问清了药铺的方向,便在心底念了念需要的几味药材,但治疗冻伤他也实在并无几分把握,回去还是得写信寄去医庄。
药铺门面挺阔气,宋霁跨进屋,见柜台后坐了个正打瞌睡的老大夫和一个十四五的小学徒,见来了人,小学徒机灵地从柜台后窜出来,热情地迎上前去。
“这位客人,您要些什么?”
“治疗冻伤,活血通经的药,你们这里可有?”
“有有有,”小学徒领着他往一边走去,“这里有许多种,客人您要哪些?”
“化霜草有吗?”
“化……”小学徒一愣,“化……什么?”
“化霜草没了。”男人的声音从柜台后传了出来。
小学徒缩了缩脖子,“老板……”
宋霁看了过去,见青衫男人摇着蒲扇从躺椅上坐了起来,脸上带着惯有的笑意。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位治过冻伤的江湖郎中——薛子安。
薛子安嘱咐了两个伙计几句,便将宋霁领到药铺后的小厢房中,唤人上了两盏茶,笑眯眯地等着宋霁自个儿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