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仙妻(119)
轩辕一心顿时沉落,那种怪异之感加深,立时抓紧他的肩膀,直视着他问道:“怎么,你见过他们?”
轩辕平看着面前的大师兄这样的神色,再怎么迟钝也知晓事情有些不妙,这一次开口时变得很是小心翼翼,一边说着一边端详面前轩辕一的神色:“大师兄你不知道么?方才我去洞府找人的时候,因为怎么都找不到您,所以找了那位刚要进门的白衣剑修,跟我一起去内门处置不等他将话说完,轩辕一眸光一凝,声音深沉如冰:“处置什么?”
轩辕平不敢隐瞒轩辕一,更何况他本来引白衣人前去,是因以为白衣人乃内门弟子,这才不避嫌带人前去办事的,谁知晓这一转眼事情变化,白衣人竟然已然出宗去了,还带着仙宗之内的秘密,令他顿时心虚的难以抑制,一看见轩辕一的眼神就禁不住后退,话语结巴起来:“就是……那件事啊大师兄……”
“那件事?”轩辕一心中其实并无怪他之意,只是对于白衣人突然离去的事情,仍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因此问出口来,闻言极轻皱眉仿佛猜测出了什么一般,目光一暗低声问道,“难道是支脉中毒之事?”
轩辕平听他将事情猜出来,也不敢再有什么隐瞒,忙不迭点头应道:“是啊……”
轩辕一闻言皱眉侧过身来,半张面容隐藏在黑暗中,良久方才开口缓缓问道:“你带白衣剑修去了内门之后,见到那些中毒之人,他的反应如何?有没有什么异常?”
“他没有……没有什么异状啊……”
轩辕平被他这么一问当真汗都要下来了,好容易冥思苦想一番后没想出什么来,那时候他正被瘦小修士抓着兀自伤心追悔,并未十分注意身边的白衣人表现如何,可此刻细细想来也并无发现他反应与常人不同,不过是比平常人冷淡一些功力深厚罢了,在轩辕一的眸光掠过下思索了许久,禁不住垂下头来低声喃喃道。
片刻之后,他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其他的,霎时眼光一暗开口补充道。
“哦对了,那个白衣修士眼睛很厉却不怎么厉害,看出了那些族中人仿佛是得了病,是我告诉他那些人是中了毒的,之后他动作神色也没什么异常……直到后来我父亲前去杀那些族人,我也顾不得去看他神色,后来他就跟我与师兄告辞回去,大师兄应该是见到他了罢……”
轩辕一沉默良久,极轻的吐出口气来:“的确是见到了,但却……”
“大师兄,那个人莫不是……有哪里不对么?”
闻言,身着白衣之人挥袖侧身,手指在袖中紧紧攥起:“不……若照你所说,应当没什么不对。自从他离开后我总是觉得,仿佛有哪里很是奇怪……却说不出来……”
话音落下,轩辕一背对他立于原地不再开口,沉默之中不知又过了多久,就在轩辕平禁不住头上冒汗时,他才薄唇开阖深深呼吸了一声,摆手压低声音说道:“不,大抵是我多想了,你不必放在心上。至于今日之事,你不该前去唤他,他究竟并未入宗,若不是因为此事不大,且那两人我还算信任,你可就闯了大祸!”
轩辕平忙点了点头:“谨遵大师兄教导,师弟下次不敢了。”
“那件事,结果如何?”
轩辕平前来本就是为了此事,听到轩辕一说白衣人无碍,就立刻将此事抛到了一边去,念及自己临走之时中年修士狠心之语,他眼眶几乎是在瞬间就完全红了,只不过碍于修士面子没有更多情绪:“父亲……父亲将他们全都……”
“什么?!”轩辕一听他话语减低直到最后几乎不闻,眸光霎时凝重下来催问了几句,在知晓轩辕平之父竟将那些中毒族人杀了,一直带着温和神色的面容也跟着变化,沉吟片刻冷声喝道,“立刻带我去看看!”
轩辕平好容易抹了抹眼眶,强自恢复了方才平静模样,闻言重重点了点头,眼底郁色不减,应道:“好!”
就在两人在洞府之内商量此事后,化为两道剑光一前一后朝外而去时,此时的林阁景自遁光之中脱身而出,含笑立在一座还未关起大门的小镇前,紧握住一直沉默不语那人的手指,唇角微弯低声唤道。
“永渊……永渊?”
白衣人一路之上都没有说一个字,白发垂落在肩头挡住了他的侧脸,丝毫看不出他此刻究竟是在想些什么,林阁景自他说要离开万剑仙宗之时,就已然知晓他定然是心中有事,却也并不着急逼问十分沉默的人,闻言许久没有听到回答也不气馁,索性拉着他一步步朝着小镇内走去。
不到一会时间,他就找到了城内一间看起来很是红火的客栈,将自己锦囊中的金银拿出一些付了房费,待到牵着那人关上房门完全布好禁制之后,他才蓦地松开了白衣人冰冷的手指,快步走到桌边将自己储物镯中的灵茶拿出,一边用带着的山泉冲泡一边轻声道。
“连着赶了一天路,却并未在仙宗内休憩,呆在凡间总是无碍的,我看你也有些累了,不如——”不等他话音落下,林阁景只觉背后紧贴熟悉气息,随即一双手臂箍住他的肩膀,冰冷的白色发丝坠落而下,那人的气息更极轻的落在了耳边,他放下手中茶盏唇角笑容渐深,抬起手来覆上那人冰冷如玉的手背。
“永渊?”
白衣人直起身来,任由怀中人转过身,乌黑的眸子带着关切,定定的望着自己时,不由垂下眼帘收紧怀抱,唇齿间逸出极低极沉之声:“吾已找到凶手。”
168.没有缘分“……你说什么?”就算是知晓白衣人离开仙宗,必然是有其中的理由的,可林阁景怎么都没想到,那人竟是发现了这样大的秘密,顿时瞳孔微缩低声喃喃道,“难道……难道是……”
白衣人稍稍抬起头来,幽紫色双眸与他对视,片刻后乍然抬起手来,指尖扣住那人白皙下巴,一字一顿开口道:“你已猜到,为何不说?”
林阁景听他话语森冷强自压抑,眼底全是翻涌不止的痛苦,一时间将其他都忘了,也不管那人心中如何想,便立时抬手握紧他的手腕,极为认真的问道:“你……你已然确认,便是他们?”
白衣人仔仔细细的看着面前的人,在看见那乌黑的眸中映出自己的影子时,手指用的力道一点点松了开来,挥袖转过身去望向外间并无星月的黑夜:“当年剑族之病,十有八九,便是他们动手。”
“病?”他虽已然松开了手指,林阁景却动作极快的走到他面前,不等他闭上那双幽紫色眸子,完全隐藏下那个可怖的秘密,便紧紧握住那人手臂眼光闪烁,不肯罢休的问道,“莫非,那并非是病?”
白衣人袖中的手指,极细微的颤了一下:“是毒。”
林阁景心中一冷。
“毒?”
他一想到当初自己初遇白衣少年,井下伴随着白骨的人痛苦挣扎,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的模样,心中渐渐涌起难以抑制的愤怒,紧接着更深的却是止不住的担忧,指尖蹿出淡绿色灵气扣住那人脉门,就要查看那人身上是否还有存留的遗毒:“那……那你……”
“不知为何,本该中无解之毒的全族,偏让我一人活了下来,如今既然能突破金丹,想必是不会再有了。”
白衣人看出他的担忧,幽紫色的眸子缓和一分,不等那人再有什么动作,就蓦地挥袖将他拢在怀中,向来面无表情的俊美面容,待得对怀中人解释过后,森然杀意一点点浮现而出:“只有一事令我确定,轩辕一族便是凶手!”
林阁景听他这般肯定,不禁提起一口气来,问道:“……是什么?”
“轩辕支脉中一化神修士,手中擎着的本命之剑,有着本应属于剑族的——天生剑骨!”
耳边响起白衣人极冷的声音,仿若当年在井下初见之时……
不,是比那更加森寒,充斥了难以忍耐的,杀意和痛色的声音——“天生剑骨此物,只有剑族独有!”
话音落下,就算是向来性情宽和的青衫人,也在一瞬间内乍然变了神色,手指也顿时颤抖起来,下意识抓住了那人肩头的白衣,眼底先是闪过不敢置信之色,随即又在察觉到那人话中恨色时,随之化为难以抑制的愤怒。
“你的意思是,他们……他们将你族人的尸骨——变成了他们自己的本命之剑?!”白衣人再也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怀抱越收越紧,那张俊美无睱的面容隐却神色,银白的发丝滑落在怀中人白皙的侧脸上。
林阁景被他箍在怀中,一点点咬紧自己下唇,自同心锁那端传来的痛楚,几乎让他心神俱颤,心中怒火完全化为恨色——这是他求了两世方才得到的心爱之人,是他心底最难以失却的深切眷恋,那些人怎么敢!
怎么能让他之所爱如此痛苦!怎么能让他所爱的人也如珠如宝的亲人,连尸骨都被吞噬不能安宁!
他脑海中翻涌的这个念头越深,心中怒意恨色越是无法抑制,眼底不自觉闪过一丝浓紫,胸口一直悬挂着的那枚孔雀羽,在此刻隐隐散开了微弱光芒,却并未被相拥的两人察觉,直到青衫人紧紧扣住了那人肩膀,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之时,脑海骤然被大锤砸过,眼前一黑自白衣人怀中软了下来。
怀抱中的人蓦地软倒,白衣人察觉几分异常低头去看,方才发现林阁景双眸紧闭,竟是不知为何莫名昏迷过去,眼底的恨意顿时化为惊色,手指带了几分颤抖去触那人脸颊,低低唤道:“阿景……阿景??”乍然沉入黑暗中的人心中仍有惦念之事,方才那股激烈恨意却慢慢淡了,隐约听到耳边唤声,脑海中虽仍是剧痛却挣扎着睁开眸子,待看清那人苍白面容立时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摇了摇头表达自己无事,轻声回道:“我没事……大抵是有些累了……”
话音未落,见到白衣人眼底尚未褪去的恨色,此刻已完全化为对自己的担忧,林阁景抬起手握住他的手腕,不想令他再担忧自己的情形,便开口转了个其他的话题。
“对了,既然轩辕一族就是凶手,那轩辕一……”
白衣人看出他是想要将自己的注意引开,对那人的担忧之色不减,却缓缓垂下了眼帘低声应道:“看他模样,应当不知。”
林阁景闻言垂头沉吟了片刻,正迟疑着要不要开口劝说,不要让白衣人心急复仇之事,就霎时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被那人抱了起来,冰冷气息落在耳边不远,十分笃定不曾犹豫,显然是早已决定念头:“放心,便是为你一人,没有完全打算,吾也会冷静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