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教主现代出嫁奋斗史(6)
时移世易,看来他也不能多责备前任教主无能,还是要想法走有新时代特色的魔教之路。冲击官府绝不可行,要扩大魔教却还是有别的路可走的。教主端坐在电视之前,双眼盯着里面放的节目,心思却早转到了魔教将来的发展上去。
中国这里打黑力度太强,他们魔教可经不起再一次的打击。倒是意大利、美国之类的地方黑道发展得更好,政府管得也不多。他若去那里开拓一片天地,自可供养总坛这边,也省得堂堂魔教旗主长老,成天混在官吏之中给朝廷卖命。
就是分坛发展得不好,甚至让外国朝廷灭了,也伤不了魔教根本,有何可惧?
教主姆指微一用力,按下了红色的电源键。光看这些新闻还是不够,他现在要多多了解当今世界的一切知识。他连现在人写的字都不能全看懂,电话也不会自己打,光凭一身武功就要出国建分坛,将来只怕被人骗死在外头都不自知。
他起身出了堂屋,找到左使花广岫:“花左使,把本座发蒙以来所有念过的书都找来,本座要重学一遍。”
第7章 命运的转折
教主想好好学习,左使激动得简直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忙叫上右使一块儿,到后面小仓库里把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一各科课本、练习册、教参,还有教主用过的作业本、字典,连劳动课本和思想品德都翻了出来,一股脑儿堆到了教主屋里。
林林总总,也堆了有半面墙之高,看得教主一阵阵眼晕。他实在无法下手自己找书,就让左使把最早用过的开蒙课本找出来。这一堆书虽然看着多,但左右使早年收拾时也是有规律的,驾轻就熟地从地上提溜起来一摞用尼龙绳捆着的旧书,解开绳子翻出了最底下一本。
“教主,这是小学一年级的语文课本,你先看着,我再给你拿数学的去。老叶,你看教主的外语书都放哪了,我这儿怎么没有?”左使蹲在书海之中,不时拿本数学,拿本音乐,拿本美术……就连小学一年级教主的拼音作业本都翻了出来。
趁着左使翻书,教主也打开了手里的语文书,从书皮开始,一个字一个字读了下去。一直到前言部分,教主都能连猜带蒙地看明白,但是小学语文的第一课——是拼音。
一直以为语文是教识字的教主这才明白自己想得实在是太简单了。千年之后的世界不仅是电视台的主持人会说外国语,就连他这样的学生,也得说外国话。孩子开蒙的第一件事原来不是学汉字,而是学外国字。
这东西……可怎么学?
捧着语文书,看着茶几上堆的作业本和练习册,再看看满头大汗地给他找着书的左右使,教主心里也是十分地过意不去。他狠了狠心,且不管那些带着圆圈儿的东西念什么,拿手在书上按着笔画描了起来,一面描,一面将图样记在心底。
教主念书的当儿,右使正好往屋里搬外语模拟卷,一抬眼儿就看见教主正拿手指临着书。这下可把右使心疼坏了。他们想让教主好好学习,那也就是平常看不见他学习时想想,猛然亲眼看见他正正经经地翻小学课本,就生出了天妒英材的悲凉——堂堂魔教第158代教主,文武双全、壮志凌云,居然就落到要重学小学一年级知识的地步了!
他忙扔下两捆儿卷子,到教主房里拿来了铅笔盒和练习本让他好好写字。谁想到教主如今连笔都不会用了,圆珠笔在手里转了半晌才知道是要按出笔尖来用,写字时又五指蜷曲,手肘悬空,把圆珠笔当成毛笔来用了。
右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把屋里的烂摊子全数丢给了左使,自己坐在教主身边,拢着他的手,指点他怎么握笔、写字。教主见他过来,索性也不自己瞎摹了,指着上面印的aoe问他会不会读。
右使也才五十几岁的人,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汉语拼音有什么不会的。他擦了擦微湿的眼角,指着自己刚教教主写出来的拼音念道:“啊——喔——鹅——”
别说右使教着心酸,左使听着也心酸。教里这么多兄弟天南海北地在外地打工,还有黑出国去的,不就是为了多挣点钱,给教主送到好学校里,盼着他将来能上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搞个好对象,生个小教主么?
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左使看着一地凌乱的旧书和作业本,万念俱灰,也不收拾屋子了,出门就给他们教最有文化的文长老打了电话。“文长老,我是左使花广岫,教主出事了,你快回来一趟吧。对了,再找几个大学生回来,各科都要,要能教小学的。”
文长老都八十多了,在农科院也属于反聘的专家,来去还比较自由。一时接了左使的电话,问出来教主连汉语拼音都不会了,急得差点撞笼。他把手机一关,丢下手头的实验,一张假条扔进了院长办公室,人就直接赶回了村里。
到了门外他就叫左使拦住,急急可可地问他家教请回来了没有。文长老老脸通红,脑溢血都悬点没犯了,不管不顾地逼问左使:“前两天不就说是失忆了吗?后来又说都能打点教务了。怎么这才几天不见,就连汉语拼音都不会了?”
左使忙把他拉开,食指在嘴唇上轻轻一按:“嘘,小声点儿,老叶正帮着教主复习呢,别打扰教主学习。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这回这事透着点奇怪。”
“哪奇怪?难道教主伤了什么要紧的地方了?”
左使点了点头:“我怀疑教主得了什么怪病了,不是外国有报道说什么失读症的吗?我看教主就像。他现在就光认得中国字,别说外语,汉语拼音跟阿拉伯数字都不认识。刚才老叶还拿点儿别的试了试,结果、结果教主现在连钱都不认得了!”
连钱都不认得了,看来教主这病不是一般的严重啊!文长老跟左使蹲在院门口商量着:“要不咱带教主去北京看看病?省人民医院的大夫不给好好看,可能水平也不行,还是北京大医院多,好大夫多,万一能看好呢?”
“谁说不是啊!教主开了学就高二了,要照现在这样,将来上哪上大学去啊。好容易给他弄的艺术特长生,少数民族户口,再凭咱教主这长相;只要高考能考个二三百分的,正式大学进不去,上个艺校什么的还不是手拿把攥的?可是他这一失忆,外语跟数学可就全完了,高考占着三百分呢……”
左使哽咽得说不下去,文长老也仰望天空,沉默地吐着烟圈。两人都是老江湖,桥马扎实,蹲到晚饭时都没觉着腿麻,还是右使辅导完教主学习出来,才看到他们俩沉默凝滞的身影。
右使倒没左使那么悲观,他亲眼看见了如今教主好学不殆的精神,笑着给那两个人打起气来:“文长老,老花,你们俩也别想太多了。教主现在是失忆了,可他也懂事了啊。你看他跟我学了一下午的拼音,一回都没说过要看电视、要出去上网什么的。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就会拼会写了。要照这速度下去,顶多休学一年补补课,照样回学校考大学啊。”
文长老眯了眯眼问道:“教主这回是真想学习了,不想玩了?”
“看意思像真的,我带了教主十六年,头一次见他这么认真地看书。也弄不好是失了忆,不记得以前玩的游戏机、电脑什么的了,就能把心思放到学习上来了?”
文长老长出一口气,把手里早不冒烟的烟蒂狠狠扔到了地上,站起身来拍了右使一把:“要是教主有心学习,我倒有个主意,也能让教主上个好点儿的学校。就是原先怕教主自制力不够,咱们教里钱又不多,一直没跟你们提过。”
左右使知道文长老是在文化人圈里呆着的,比他们有见识得多,还认得许多大学老师,他想出这个主意必然是好主意。两人也跟着站起身来,问文长老是不是知道什么好学校能让教主转过去。这些年房长老开发的楼盘也赚了钱,只要教主学习能好,再多掏点赞助费教里也是掏得起的。
文长老细听了听教主的动静,确定了他正安心吃着饭,就把左右使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说出了这个惊艳的主意:“要是教主从头学语数外,就是高二分了班学文科,学的也太多了,将来考试也考不出好分来。倒不如去北京上个牛东方的班,就那种从入门直接教到托福GRE的;咱们教主还是高中生,也不用考得太高,有个托福成绩应该就能考外国大学了。”
左右二使虽然听着心动,可也有些担心:“教主可连外语单词都不记得了,上完了牛东方,真能考过托福吗?万一真上不了外国大学,国内的也给耽误了……”
“实在不行还能自考呢,总比上艺校强,出来也算正式大学生。拿了本儿之后再考个研究生,在职研究生也行,咱教主不就出息了吗?现在多少人都学外语出国呢,我认得的那些老教授也都叫自己的学生出国。反正教主现在什么都不会,要复学也得在家自学一年,不如去北京学学外语。没事去清华北大里头溜达溜达,也长长见识呗。”
眼看左右二使还在犹豫,年高德劭、资历又重的文长老语重心长地劝道:“咱再请多少大学生来,也是贵州的大学生,哪比得上北京的大学生?清华北大的家教,你到了那儿随便挑啊。先学着牛东方,再把各科的家教都请回来,再给教主上个好的钢琴舞蹈培训班,看哪个教主爱学就让他学哪个。这么过一年再回来,那跟在村里自学一年可就没法比了。”
文长老描述出的大好前景让左右使都脸红心跳,恨不得立刻就把教主带到那个学习的圣地。可教里的工作谁管,总坛这谁留守?他们总要派个人带教主出门,还得留个守在这边的。一想到要两下分离,花左使和叶右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看着左右使为难的样子,文老爷子也心里有数,把这事大包大揽了下来:“反正我这么大年纪了,在省里补差也补不来多少钱,图的就是教主学习上能方便点儿。你们俩干脆一块儿跟教主出去,我就从农科院退下来,专心在教里盯着不就得了?”
三人商商量量的,私下就把这事定了下来。文长老回农科院正式辞职,左右使把游学的事跟教主一说,教主也就答应了。老教众们依依不舍地把教主跟他们俩的行李都收拾好,订了三张去北京的机票。
文、房、官、林、车、农六位长老和村里的老兄弟们都在贵阳机场给教主他们送行。人人神情悲壮,泪洒当胸,都舍不得让教主去那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