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我以外全员非人[重生](119)
“原来是这样……”卫桓摸了摸左胸空出来的那么一小块,抬头的时候笑得嚣张,“等着瞧,你们桓哥我肯定第一个拿到战徽!”
“切,”扬昇长叹一口气,“你可别忘了,你前面还有一个特别能打的……”
说曹操曹操到。同样换上新战斗服的云永昼走出来,一言不发,也不靠近他们,之前还欢乐无比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扬昇是个爱打圆场的,望着云永昼开口道,“要我说还是永昼穿着帅,板儿正。”
卫桓扭头瞥了他一眼,难得的没有反驳。
云永昼穿这身衣服真的好看,特别飒,深灰色配着他那张冷冷淡淡的脸格外合适,和之前炎燧红色的战斗服完全不同。也不知道为什么,看他这样,卫桓甚至想象到他如果穿上父亲的军装会是什么样。应该更好看。
云永昼那双琥珀色瞳孔冷冷盯着他。
“看我干什么?”
气氛冷到极点。苏不豫抓住卫桓的手臂,拽了两下,“我们出去吧,这边一会儿还有别的学生过来。”
“对对对,”扬昇也跟着开口,“今天算是我们成为预备役的第一天,是不是应该出去庆祝一下啊!”
卫桓其实也没觉得云永昼这样的态度令他尴尬,本身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他早就习惯了,甚至还觉得云永昼这样对他说话多少也是把他放在眼里的。
换做是别人,云永昼都不稀得开口。
扬昇和苏不豫商量着去哪儿吃饭的问题,卫桓走在他们旁边,走着走着,他就回头看。
还好还好,云永昼没有自己跑了。
只不过隔得实在有些远,起码都有七八米。
卫桓下意识放慢脚步,一点点慢下来,悄悄拉近他和后面那个自闭少年的距离。前面两个家伙讨论得正欢,也没在意,他干脆彻底停下来,可他一停,云永昼也停下脚步,隔着两三米的距离看着他。
这是什么意思?
起了阵风。卫桓嘴角一勾,手指动了动,顺势将这风化作一双手,藏在云永昼的背后猛地一推。云永昼毫无防备,就这么被那双无形的手推着往前,差点一个踉跄扑过去。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缩短,卫桓努力地憋笑,但最终还是憋不住,两颗小犬齿都已经露了马脚。
“我可没动手啊。”他抬起自己的手,笑得一脸灿烂,“是你自己过来的。”
云永昼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大好看。他把眼神从卫桓的脸上挪开,看向别处。
卫桓扭着脖子朝后面望了一眼,那两个家伙居然还没发现自己不在身边。他笑着回头,小声对云永昼说,“我也觉得你穿这身衣服好看。”说完,他大步一跨,站到了云永昼的身侧。
他看不到云永昼现在是什么表情,也没在意他会有什么反馈,他就是想说出来罢了。
云永昼顿了顿,最后还是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卫桓亦步亦趋,在他身旁。他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走路的姿态高兴得像只小麻雀,就差扑棱翅膀了。这种太过愉悦的心情好像彻底影响了云永昼,就像一个害怕被太阳直射的冰块,无法控制地在融化,变成一滩柔软的没有棱角的水。
这种不可控的感觉令云永昼慌,令他害怕。
所以他终于忍不住停下来,冷冷开口。
“你究竟在高兴什么?”
卫桓愣了一下,也停下脚步,转过来面对云永昼,“我?”他眼睛转了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心,就是开心呗,许你一天天的不开心还不许我乐乐呵呵的了。”
“没有人无缘无故开心。”云永昼很坚持。
“你这么说也是。”卫桓鼓了鼓嘴,手又不自觉摸了摸左胸那块留给战徽的空白处,眼睛瞄上云永昼的衣服。
“可能是因为……我们穿上了一样的衣服吧。”一只小飞虫飞到卫桓的鼻子尖,被他挥开,手在空中抓了一把风,莫名变出一小捧蓝色花瓣。
他把手绕到背后,攥着那花,继续道,“之前我们穿的都是不同学院的战斗服,颜色样式都不一样,现在好啦,都是深灰色,而且挺好看的。”
这个答案令云永昼意外不已,他愣愣地看着卫桓,一言不发。
卫桓脸一扬笑起来,好像三月暖阳。
“与子同袍啊。”
记忆潦草地终止,结束了梦境。卫桓能感觉到意识在苏醒,只是他强撑着不愿醒来,他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些记忆会这么模糊,他几乎毫无印象。
但他最终还是醒来了。视线一点点从模糊变得明晰,到处都是一片白。他无力地眨了眨眼,天花板白茫茫一片。
“你醒了?”
卫桓侧过头,看见苏不豫正坐在床边,他的声音很小,再多看一眼,才发现原来景云和扬灵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试图坐起来,苏不豫为他调好了病床床垫,压低声音道,“醒了就好,我一步也不敢走。”
云永昼呢。
卫桓环顾了一下病房,最后还是开口问道,“其他人呢?”
“有部分妖傀逃走了,扬昇带学生去追了。那个脸上有妖纹的人类,跟着九尾走了。他俩想守着你醒过来,我就带他们过来了。”苏不豫替他掖了被角,“那个妖傀被封印之后你就昏厥了,医生说你现在的人类身体不足以支撑两种妖力,精力耗尽所以休克。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卫桓一言不发,默默听着,可他即便很努力地在听,思绪却还是牵挂在一个人身上。
他只想知道云永昼现在在哪里。他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把自己的眼睛拿来献祭。
他又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就是九凤的。
看卫桓不说话了,苏不豫也不再多说,“我准备了一点粥,你喝一点体力恢复的快一些。”
“不豫。”
卫桓忽然开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苏不豫倒粥的手顿了顿,差一点洒出来。
“最开始怀疑的时候是分院仪式。”
“为什么?”卫桓不懂,分院仪式上的他分明被云阳分到了火学院,那个时候他的妖心丝毫没有苏醒,苏不豫为什么会怀疑。
苏不豫继续说了自己没说完的话,“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在你回来之后,不需要什么理由,我觉得那就是你。”
后来他得知云永昼与他结契,就完全确信了。
云永昼不可能无缘无故与一个人类结契,除非他百分之一百笃定那个人就是卫桓。
苏不豫忽然觉得自己的名字似乎是一语成谶。不豫,不犹豫,可他偏偏就是因为太犹豫而迟一步。明明先认识卫桓的人是自己,先认出他的也是自己。
卫桓没有接那碗粥,他只是再次问道,“你是不是去过无启?”
苏不豫将粥放下,坦荡抬眼,“对。我去过。”
卫桓陷入沉默。暗巫姬说的太模糊,如果不豫真的像暗巫姬说的那样,献祭了自己的鲛尾或是鲛鳞,他的祭品应该转移到自己身上才对。
难道献祭也分先来后到?
“你……”卫桓不知应该如何开口,这样的问题对他来说太沉重,他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负荷。他害怕苏不豫真的为了自己做出不可逆转的牺牲。
“你的鲛尾,还在吗?”
苏不豫微笑着看向卫桓,看着他那双已然湿润的眼睛。
“不重要了。”
他要的不是这个答案。
“这很重要。”卫桓抓住苏不豫的手腕,“你是半鲛,你如果没有鲛尾还算什么鲛人,为什么你要这样,我回不来就回不来好了,”他甚至不知道怎么组织自己的语言,“我,我不值得你做这些,我哪怕回来了又能怎样?你看看我,我还是当初的我吗?”
苏不豫反握住卫桓的手,笑得温柔,“是啊。”
“你就是你。”他嘴角泛起梨涡,心里却是苦涩。
他更希望听到的不是这些。
“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就很值得。”
他知道自己这样说,就像是把卫桓绑起来一样,缚住他的手脚。可他觉得好慌。心里的歉疚涌上来快要将他淹没,但他就是很害怕,只要一想到他这双异瞳,想到他站在云永昼身边的样子,他就好慌。
他也不想这样。
卫桓苍白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他低垂着眼睛,仿佛盯着床单上的某一块,沉默了一分钟,才轻声开口。
“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这不一样。
苏不豫差一点脱口而出,可到最后他忍住了。
你只不过是把我当做你的弟弟,你从十几岁开始就要保护的人。
但是现在我可以保护你了,你为什么不愿意看一看我。
卫桓隐隐感觉苏不豫对献祭一事有所隐瞒,但他知道这些事说出口需要时间,他也愿意等。
“我……我还是很想知道你在无启发生了什么,或者说我死后发生的事。”他顿了顿,“没关系,等你愿意告诉我了,你再说。”他抬眼望向苏不豫那双灰绿色的眼,露出一个令人心安的笑,“七年前我也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就这么死掉,把你丢下了,好在还有机会,以后我也会一直在。”
苏不豫看着他脸上的笑,也轻笑了一下,像是自嘲。
“嗯。”
他很清楚,卫桓是不会这样对云永昼笑的。面对其他任何人,卫桓都是一个无懈可击的保护者,为每一个人付出牺牲,在所不辞,他总是企图把自己的羽翼庇佑到任何一个他希望保护的对象,永远悲悯,永远的英雄主义。
只有在面对云永昼的时候,他才真正卸下重担,变得像个孩子。
身为旁观者的苏不豫,对于他的区别对待永远清醒,但却无能为力。
卫桓没有食欲,吃了一点粥就说困了想睡觉,于是侧躺着装睡,他听见苏不豫小声说自己突然有点公事要出去一趟,等他回来,但他假装自己还睡着,没有回话。他也听见累坏了的景云和扬灵终于醒了过来,轻手轻脚地绕到病床的这一头,两个家伙趴在那儿看他,卫桓这时候才发现,原来他即便闭上眼睛,羲和之瞳也可以看到面前发生的景象。
他们俩小声道几乎是用唇语在交流,像两个小傻子似的盯着自己。
“原来阿恒就是九凤啊……”景云推了推眼镜,“难怪他每次说到九凤都……”
“什么阿恒,这是桓桓哥哥。”扬灵敲了一下景云的脑门,“你也得叫哥哥才行,他比你大好多呢。”
“我知道,我一下子改不了口嘛……”景云瘪了瘪嘴,“你之前还一直叫他笨蛋人类笨蛋人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