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先养着吧,顾烈想,假如狄其野不舒服了,还是托付出去。
于是小黑猫就在寝殿留了下来,获名“阿玄”,每日里不是羊奶就是碎肉汤,半个月过去就长了一大圈。
楚王宫毕竟闲置了许多年,偏僻处有老鼠并不稀奇,那日顾烈和狄其野去游园遛猫,一个小老鼠从阿玄面前慢悠悠跑过,阿玄呆呆看它一眼,垂下头,当作没看见,继续瘫在草地上舔爪子,过会儿呼噜呼噜睡着了。
又一日,长廊下停了只羽色青翠漂亮的小鸟,阿玄第一反应是冲到食盆边,把剩余的两口肉汤舔得干干净净,生怕被小鸟抢了食。
狄其野终于忍不住抓住前爪把阿玄提起来,发出诘问:“你有没有做猫的尊严?”
阿玄很无辜地呆望着他。
顾烈失笑,把阿玄救下:“它只是笨。”
阿玄一点都不知道被骂了,伸个懒腰,跑到了食盆边去,舔盆。
秋初的时候,两人准备前往蜀州,荆州地方上送来新摘的黄桃,元宝洗了一果盘呈上来,桃子不好给猫吃,又大了一圈的阿玄在两人脚边往返跑,急得喵喵叫。
狄其野拿起一个黄桃,才想起来问:“你为什么一见面,就给我切了个桃?”
顾烈想起当年初见,谁都没想到孤身入数万敌军救人的竟然是个白衣少年,连铁甲都不合身,他眉宇间尽是潇洒意气,那一双眼睛,亮得好像拂晓前天光最暗那一刻的启明星,真是叫人无法不心生喜欢。
狄其野似乎来时赶了很远的路,嘴唇有些渴干了,舌尖下意识去湿润嘴角。
顾烈当时错把白狼认成了需人照料的小黑猫,立刻低头,发觉帅帐大案上只有他自己的那杯茶,其他能解渴的,只有摆在那散香的桃子。
顾烈想都没想就切了一半。
回想起前情,顾烈抱着狄其野低笑,在他耳边说:“沸玉泉修了温泉行馆,到那,我再告诉你。”
狄其野挑眉看向顾烈:“那我不想知道了。”
“晚了。”
狄其野轻哼一声,靠在顾烈怀里吃桃子,用鞋尖逗阿玄跳来跳去。
元宝乐呵呵地坐在殿外石阶上,想起昨日和两位主子出门听的评弹,找不准调子,小声唱着记乱的词:月长明,人长寿,松长青,千秋百岁呀长相亲……
番外三:姜延牧廉
番外:姜牧
姜延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他也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不论男女。
只要长得好看,小姜延见了,都乐意给个笑脸。族人都笑说,小小年纪就挑剔长相,长大了怕不是想娶天仙。
到了十六七岁,身旁的少年们都假装老成吹嘘去花楼喝酒的时候,姜延才发觉,他对女子,动不了意。
他是个断_袖。
对族中广受看好、前程似锦的姜延来说,晴天霹雳,莫过于此。
慢慢的,姜延也看开了一点。
断就断吧,反正他不偷不抢不去骗人,找个好看的人过一辈子,除了他爹,谁能拿他的不是?
可他没想到,最难的不是看开,也不是家人反对,而是找个好看的人过一辈子。
他长得好,帅得邪气,自然不会无人追求。他喜欢长得好的人,也会主动去接近。
好笑的是,后来那些传闻中,好像天底下就他姜延一个断_袖,那些人都是他姜延上赶着去纠缠的。
姜延发现,到最后,除去几个心地坦荡的,其他人都是一样的。刚开始的时候,暗地里眼神勾连,话语间隐晦撩拨,同处一室时就试探起来,对着他“好哥哥”“亲郎君”的乱喊,想要和他做越界之事。
姜延每每推拒,这种事情,他觉得还是水到渠成,感情到了一个地步,才好做的。
一次婉拒,还有下次,再三不成,就翻起脸来。有再见面只当不认识的,有当众骂他“死断_袖”的,简直让姜延大开眼界。
姜延记得有位世交家的小公子,比一般女子都漂亮,在他面前一直是楚楚可怜的模样,姜延还以为这一次能交上好运,没想到依然是一样的结果,那小公子翻脸不认人后,尖酸刻薄地嘲讽他:“满脑子怀春少女心思,怪不得不敢提枪,底下那东西没用谁耐烦跟你演戏。”
事情传出去,姜延在他们口中就是个笑话。
碰壁多次的姜延终于明白了,他在男人中,是个喜欢男人的异类,在喜欢男人的男人中,是个想谈感情的异类。
姜延痛定思痛,决心继续不走寻常路,投身暗院,去当密探。
如果能通过暗院培养,成功成为密探,有两点好处,一,身份隐蔽,谁都不认识;二,没有休息,不用回家。
族兄姜通赶来劝说,姜延以实情相告,被有意用狠骂激他回头的姜通痛骂一顿,说他自甘堕落。
姜延一点反应都没有,他都被断_袖骂死断_袖了,自甘堕落算什么。再说了,他要是真自甘堕落,哪会沦落到连个相好都没有的地步。
那个时候,有些心灰意冷的姜延根本想不到,会遇上小疯子这样的人。
*
初见牧廉时,是主公派密探查探风族情况,姜延是执行任务的密探之一。
他乔装改扮,化作个风族老人,观察传说中为吾昆崛起立下不小功劳的鬼面幕僚。
那位鬼面幕僚,走到僻静处,左看右看确定无人,才找了棵高树,绕到树后坐下,把白鬼面具摘下来。
这让姜延好奇,借树林掩了身形,小心去看那人的脸。
一看之下,有些失望。
这个人的脸,实在说不上好看,五官还看得出秀气,却很僵,偏偏拧出一副极生气的表情,非常别扭,甚至有些可怖。
更惊悚的是,这人脸这样怒拧着,嘴里却又笑了一声,那笑声听起来,甚至还很轻亮灵动。
纵使成为密探多年的姜延见多识广,这场面他也真也没见过,后背发毛。
但他仔细一看,那人开心的眼神,是落在停留鞋面的小白蝶上。
是看到白蝶,所以笑了?那又为何还是生气的表情?
然后姜延看到那人伸手按脸,在拧起的筋肉上下狠劲揉捏,像是跟自己有仇似的,但这么按着按着,那人的脸就渐渐松开了,恢复成平静的样子,虽然还是有些僵硬,可比刚才那副怒拧面貌要好上许多。
确实是秀气的长相。
盯着小白蝶的眼神,像个孩子,举止也奇怪的幼稚。
真是个怪人。
后来再见牧廉,是吾昆偷袭不成,两军开战的时候。姜延有两个任务,一是接触风族大妃,二是尽量保住牧廉的命。
有尽量二字,就说明主公对保下这个人,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
姜延看着牧廉怼吾昆,看着吾昆一脚将牧廉踢飞出去,看着牧廉像个破口袋似的趴在马上。
他想了想,自己如今扮作风族人,可以给牧廉送药。牧廉很新奇的看着手里的药,眼睛亮亮的,显然是很开心地样子,还向他道谢。
虽然牧廉的脸不能动,但眼睛始终是诚实的。
姜延的心,莫名一动。
任务时机到来时,姜延先把牧廉打好的逃跑小包袱顺走,牢牢系在自己的马上。
他没想到找到牧廉时,牧廉已经被吾昆砍成重伤。
他身为顶尖密探,竟一时不敢动作,只能拍牧廉的肩膀,问:“你怎么样?”
那人很生气地答:“快死了,烦着呢。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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