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太子殿下 上(194)
贺惜朝此人,若是说话不缓不急,脸上笑容灿烂到能掩盖眼底冷意,才是最要命的时候。
可若是面布寒霜,只能用大声来表达自己的怒意,很有可能正色厉内荏着,其实内心虚的厉害。
朝夕相处那么多年,不仅贺惜朝将萧弘研究的透彻,萧弘对他也了解的很。
所以此时此刻,他并没有住嘴,而是用听起来期期艾艾,实则得寸进尺的声音说:“我都没看过几本,自从知道对你的心意后,就更加清心寡欲了。其实这样不好,反正咱俩将来也得盖一条被子,我是不是得去多找几本探究探究,免得到时候技艺生疏,弄得不愉快。”
说完,他立刻抱头蹲下,一副任你打骂的无赖模样。
贺惜朝额头青筋直蹦,一再运气才险险地没将风度给丢了。
“你给我起来!”
“哦。”萧弘一口一个指令,这会儿显得特别听话,只是小心地建议道,“别打脸,会留印记的,被人看到不好,其他地方随你。”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皮糙肉厚,经打,只要你别太生气了。”
看似任打任骂,做小伏低,实则以退为进,步步蚕食,小心机耍的贼溜。
当然贺惜朝若是就这么被吃定了,也就不是他了。
气过头之后,他反而冷静下来,一眼看穿这混账的心思。他将害羞一收,嗤笑道:“怎么,身体太过躁动忍不住了?光脑子里意淫我不够,还想身体力行上?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间怎么做吗?”
萧弘点头,又快速摇头。
贺惜朝往前一步,眉毛一挑,“哟,看样子是特地研究过了,是不是把我代进去,更加带感?”
萧弘喉结滚动,咽口水的声音特别明显,简直不敢看眼神格外犀利的贺惜朝,他忍不住往后一退。
然而贺惜朝却攻击十足地又前进了一步,“甭管你脑海里是不是把我扒了千百次,如今就是想,也给我憋着。我对感情要求身心合一,不接受想着一个人,为了纾解欲望却跟另一个人上床。不管什么原因,哪怕身不由已,一旦越了雷池,咱俩就不死不休。所以,你既然想得到我,就把自己当成和尚来对待,否则……嫉妒令人发狂,我会做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怕是……”贺惜朝顿了顿,他伸手拉住萧弘的衣领,微微踮起脚,抬起头,眼眸黑如危险的夜晚,两唇似碰未碰,吐出余下的字眼,“毁了你吧。”
贺惜朝身材较萧弘明显小了两圈,却硬生生地将他逼到了墙角,角色瞬间颠倒。
贺惜朝说完,放开呆若木鸡的萧弘,替他理了理衣襟。
萧弘才刚雄起一点苗头,就在弹指间被贺惜朝完全镇压。
“清楚了吗,向我表达爱意却还没想到如何成就这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英王殿下?”
他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然而眼里却藏着一只凶兽,若是开了闸放出来,不用想就知道是一件可怕的事。
后者顿时点头如同捣蒜一样,“妈呀!惜朝,你刚刚的样子好像要把我吃了!”
“谁让你招惹我的?”贺惜朝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萧弘,不吝啬赞美道,“这身材倒是真不错,继续保持。”
这完全是反过来调戏。
萧弘站在原地,深深迷惑怎么忽然间就颠倒了?
贺惜朝没再搭理他,而是将手里已经褶皱的纸摊在桌上,摁平,然后对萧弘招了招手,“过来,这是我闲来无事写的计划书,你回去就向皇上请命下江东。”
然而萧弘就站在原地,没反应,一脸冥思苦想的样子。
贺惜朝看着他,挑了挑眉,“怎么,不高兴了?”
说来作为皇子被伴读这么逼迫,的确有可能会有一丝被冒犯的感觉。
然而萧弘却摇了摇头,他眼里带着光,仿佛求证一般问道:“惜朝,你刚说我要是跟别人在一块儿,你会嫉妒发狂,那是不是表示你已经特别特别喜欢我了呀?”
贺惜朝闻言顿时怔然,他没想到萧弘居然一直纠结的是这个。
他低低地笑起来,觉得这人怎么越来越有意思,便大方地点头道:“是啊。”
此时此刻,贺惜朝清晰地知道,不管男女,除了萧弘不会再有另外一个人如此合自己的心意了。
萧弘,他不准备放开。
*
萧弘晕乎乎地踩在前往清正殿的路上,脚步软绵绵的像是喝醉了酒。
满脑子都是贺惜朝最后一句——是啊。
是啊,是啊,是啊……
惜朝怎么能这么好!
萧弘觉得心口涨的满满的,那种被心上人同样深深喜欢的感觉,简直美好的想要哭一场。
他直觉从今日开始,他不用再担心贺惜朝临阵脱逃,找姑娘成亲生孩子去了。
小墩子跟在萧弘身后,紧张兮兮地瞧着自家主子一路不打弯儿地往前走,估摸着要不是他看着,怕是得直接撞上宫墙。
“殿下,皇上宣您进殿。”值守的小太监小心地提醒萧弘。
后者嘿嘿傻笑,看得小太监心里发毛,“殿下?”
“你说什么?”
小太监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跟过来的小墩子。
小墩子无语道:“殿下,您可以进去见皇上了。”
“哦……”
天乾帝正疑惑着,今日天色不早,宫门都快下钥了,萧弘是有什么要事不能明天过来禀告。
结果就看到一个脚踩棉絮,满脸喜气洋洋的萧弘进来。
帝王眉头一皱,“你这是喝多了?”
“没有,就一点儿。”萧弘行礼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呢,看得天乾帝纳闷极了,不过忍不住也跟着一同露出笑容,“怎么那么高兴,发生了什么,说给朕听听。”
此言一出,这人顿时咯咯咯笑起来,开心地跟着傻子似的。
天乾帝于是回头看了眼黄公公,后者也是一脸莫名,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大皇子发神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但从来没有像这次这么严重。
天乾帝唤了一声,“弘儿!”
萧弘连忙摆摆手,“不能说,只能我偷着乐,嘿嘿。”
“……”再好的涵养都得炸了,天乾帝眉间显着一丝不悦,“所以,你来就是让朕看着你傻笑?”
“没有没有,儿子有事跟您商量。”
“那就把嬉皮笑脸给朕收了,看着让人生气!”
“哦……”萧弘闭上嘴,想把翘起的嘴角给压下去,不过只要一想到贺惜朝那最后温柔又轻声的一句是呀,这笑意怎么都难以抑制住。
最终在天乾帝瞠目之下,他抬起手对着自己的脸“啪啪”两下,才勉强严肃下来。
天乾帝听着都替他脸疼,实在生不出再多的气来,无奈道:“就这么高兴?看来魏国公府的酒席吃得不只尽兴,还有意外之喜呀!”
他端过手边的茶盏,呷了一口。
“嗯嗯。”萧弘连连点头,但马上又抿住嘴说,“父皇,您别提醒我呀,我又想笑了。”
天乾帝沉了沉气,“说吧,找朕有什么事?”
萧弘于是将手里的一坨,不,几张捏皱的纸放在帝王的面前。
在天乾帝诡异的目光下,想了想又拿过边上的镇纸压了压,这才稍稍平整了一些,他不好意思道:“那个,一路捏过来的,有点皱,您别嫌弃,将就着看。”
“朕不看,你自个儿说。”
天乾帝撇都没撇一眼,嫌弃之意特别明显。
萧弘没辙,只得道:“之前不是说了吗,儿子要下江东,去看看那怎么都修不好的堤坝。不过好不容易才去一次江南,我想着是不是能顺便到各处瞧瞧?”
“呵,这是给朕办差事,还是自个儿游山玩水去呀?”
萧弘搓着手,被说中了心事道:“没有的事,儿子是带着目的去的。如今大齐国泰民安,江南又是富硕之地,商贸繁荣,将来若是开展边贸,参与的大商贾几乎从这里出来。谢少卿已经去了西域两年多,陆陆续续有消息传回,就目前看来,西域各国都有意向开通互市。通过谢少卿,惜朝手里关于西域的物价正在不断完善,已经能推断出个大概,如今欠缺的便是大齐境内商户,主要丝绸茶盐瓷器的成本,虽说也可以派人去调查,不过儿子觉得还是亲自走一趟比较好。若是可以,还想跟这些商贾谈谈,做个前期准备,探探底。”
萧弘若是正经起来,还像个人。
天乾帝沉吟片刻,还是捡起桌上皱巴巴的几张纸看起来,一边看一边数落道:“你就不能写个折子,弄成这样,让人怎么看?做事毛毛糙糙,看起来就不可靠。”
幸好,皱归皱,那漂亮字体还是让人一眼辨别,“这是贺惜朝写的?”
“对啊,儿子怎么可能写出这么详细的计划来。”
萧弘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让天乾帝顿时噎了一下,颇为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也就仗着贺惜朝了,你说你没了他,你能做什么事?”
萧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又不会丢,您也知道儿子的文采,这种事就别勉强我了。本来我该抄誉一份再给您看的,可光顾着高兴,没注意就进了宫,哎呀,现在这么看也一样嘛。”
天乾帝很想将这人拖下去打板子。
他警告道:“私底下给朕看看也就算了,奏折也敢这么随意,小心棍棒伺候!”
“谨遵父皇教诲。”认错的态度永远都是一流的。
对于萧弘,天乾帝觉得要求不能太多,否则先得把自己给气死。
他说:“这么看来,贺惜朝也要跟着你一起走?”
“对啊,翰林院又没什么要事,搁里头屈才,父皇,您就下一道圣旨,让他跟着我办差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