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太子殿下 下(46)
“表哥的婚期就在下月,让大公主去向父皇求情如何?”萧铭问。
贵妃眼前一亮:“这个主意好,国公府接下来的大事只有这门婚事,只要二嫂接过来操持,当家人迟早得易主,大嫂是聪明人,为了贺灵珊,她会后退的。”
贺惜朝今日没有去翰林院,跟魏国公一样告病在家,不过那边是真病了,这边是装的。
被除名了还能没人事一样上衙门,估摸着冷心冷肺的评价之后还得加一句丧心病狂,怎么着也得表现出悲痛欲绝的模样来。
贺惜朝躺在躺椅上,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暖烘烘的,让人昏昏欲睡。
直到王管家跑进来对他说:“少爷,您的学生又来探望您了。”
贺惜朝一听,连忙从躺椅上起来,快步地往卧房里走,还招呼夏荷:“快,给我脸上再补点白粉。”
等罗黎和方俊以及另外两个随着管家走进来时,贺惜朝已经病怏怏地躺在床上。
十五岁的少年一脸苍白,虚虚地在夏荷的搀扶下直起了身。
“先,先生,您……您可还,还好?”瞧着这脸色,四人忙关切地问。
“无妨,就是心累郁结,怕是得缓一阵子,都快坐吧……”这是第三波了,贺惜朝的台词都已经背熟。
那强忍着伤心,装作若无其事得模样,让这四人心中顿时一酸。
“学生实在惭愧,这个时候才来探望您。”方俊面带愧疚,看了身后邵远一眼道,“事情我们已经从翰林院知道了,先生做的一点也没错,是贺家太过分!”
“明明目无王法的是林岑严,怎能逼迫先生同流合污,违背本心?这帮子世家贵族,简直太可恶,魏国公也太让人失望!”
“别这么说祖父,他也身不由己,只恨忠孝不能两全,今后无法再在他老人家膝下承欢。”贺惜朝说着眼睛便红了,将四个书生感动得一塌糊涂。
“先生大义,魏国公定会谅解的。”邵远安慰道。
“是,先,先生一,一心为民,伸张正……义,是我辈的楷,楷模,我等,自当追,追随先生脚……步。”
罗黎的话让贺惜朝展开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他轻轻颔首道:“我不后悔,哪怕再来一次,我也会坚定心中信念,决不妥协。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对得起良心。”
四人重重地点头。
“但是不能让先生遭受这般不公平的质疑!外面谣言纷纷,不明就里指责先生的不少,我等虽人单力微,可也愿为先生争辩一二。”方俊道。
贺惜朝惊讶:“你们……”
“我等书生,读着孔孟之书,学着忠君爱国之道,将来科举进士入朝为官,是以天下为己任!”这时门口响起一声正气十足的声音,接着几个脚步声传来,只见早上刚来探望过的那两拨书生又来了。
尤子清走到贺惜朝的床前行了一礼道:“我等已经去信给了各个书院,将此次缘由告知他们,他们坚决拥护先生。”
官场中的老油条们不赞同贺惜朝这方端大义之举,然而对还在象牙塔中的莘莘学子,却是莫大的鼓舞。
为了维护正义,不惜与家族抗衡,甚至叛离家族,那简直就是明灯一样的存在。
更何况贺惜朝的才能本就受推崇,在士林之中颇有口碑。
邵远道:“翰林院的杨编修愿掌笔上奏,广邀天下学子联名为先生正名。”
舒玉慷慨激昂:“贺家除名虽然外人无法干涉,可这不代表先生德行有亏,甚至出淤泥而不染,更为高洁,该得皇上嘉奖,让天下百姓得知!”
虽然早埋下了这一伏笔,可听着这番窝心的话,贺惜朝的脸上还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任谁被肯定,任谁背后有人支持,都该是这么欣慰的。
贺惜朝不是寂寞的战士,只会暗自舔伤,他脱离贺家随之而来的名声受损,必须有相应的措施再次抬高。
而这些还没进入官场熏陶,保留着热血和冲动,以及一腔正义的读书人便是他的选择。
贺惜朝说:“多谢诸位,必不负所望。”
第215章 所谓家法
第二日早朝, 果然不出萧铭所料,的确有人借此弹劾贺惜朝, 罪名便是不孝,德不配位, 该革除翰林院的职位, 甚至去除功名下狱。
天乾帝听着下方的义正言辞, 视线不禁往平日里萧弘站得地方一瞟。
很可惜, 这生龙活虎的英王依旧养伤没上朝,不然这个时候该跳起来了。
既然御笔题字都已经送出去,怎么着也得替这小子说上两句话,天乾帝道:“卿可知这除名究竟是为何?”
“皇上, 魏国公抱恙,可见便是被贺惜朝给气着, 祖父卧床不起, 不是不孝又是什么?”
天乾帝轻轻点了点头:“今日英王未上朝,不然你这官位怕是难保了。”
“皇上!”这大臣震惊地抬起头。
天乾帝未有表态,只是道:“去吧,调查清楚前因后果再来回复朕, 否则便脱了你这身官袍, 定个非议之罪。”
帝王说完便不再管他,接着便点了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和右都御史, 询问四十八人的罪行核实进度,之后便散了朝。
天乾帝的态度令人有些微妙,本想借着英王不上朝暗中生事的人不禁观望起来。
魏国公别看岁数不小, 可平时身体健朗,没病没灾。
这忽然一场大病,就变得有些严重了。
一连三日他都没有上朝,哪怕是天乾帝,也派人前去慰问。
太医的回复便是郁结于心,又邪气侵入,风寒来势汹汹。
萧弘催着人将匾额紧赶慢赶做了出来,正要挂上宅子大门,却被贺惜朝阻止了。
“干嘛不挂?御赐之物,这要是挂上,外头那些屁话可就都消停了。”萧弘有些不解。
贺惜朝袖手站在门边,瞧着门匾上那再明显不过的御印,不禁笑了笑:“再等等,压轴之物,还不是时候。”
萧弘看着他,似乎有点明白那意思,他啧了一声:“那群书生的动作也太慢了,快三天还没上奏,黄花菜都得凉。”
他窝在府里有些坐不住,很想冲到朝堂上跟那些个迂腐大臣撕上一撕。
贺惜朝说:“联名本就慢,估摸着还得两日,对了,明日三司结案了吧?”
萧弘一听:“是啊,那我上……朝去?”
“嗯。”
萧弘拉着贺惜朝进屋,摸了摸他的手,冰凉凉的,而且眉宇间却有一丝矛盾。
“惜朝,你是不是有心事?”
贺惜朝抬头看他:“你看出来了呀?”
“这不废话嘛,只要你在我面前,我一双眼睛就在你身上,你一点点不高兴我都感觉的到。”
萧弘的两只手不管春夏秋冬都是热乎的,紧紧捂着贺惜朝那双文人手,把热量一点一点传过去。后来手上的温度不够,干脆撩起袖子贴手臂,直到感觉不到贺惜朝的冰凉,才重新握回手里。
“咱俩可刚说好的,你有啥事都得告诉我,哥就是办不成,也能跟你一起想想办法。”说到这里,萧弘又强调了一句,“再背着我干坏事,可不是亲个嘴撒个娇就能糊弄过去,我可就,就……”
忽然他卡壳了。
等了片刻,见没有下文,贺惜朝歪了歪头,眨着无辜的眼睛望着他:“你想怎么样?”
萧弘看着他想了许久,也没想到比较有气势的话。
而贺惜朝则抬了抬下巴,笑眯眯地追问道:“怎么样呀?”
这个模样简直有恃无恐!
萧弘很悲剧地发现自己被吃得死死的,就这样都放不出一句像样的狠话。
他很为自己心酸,可输人不输气势,否则以后在家的地位岂不是得跌到尘埃里去,哪儿还有翻身之日?
话说一般人家对这种无法无天的小媳妇是怎么整的?
萧弘瞪着眼睛看着贺惜朝那好以整暇的样子,酝酿了半天,终于垂死挣扎中灵光一闪,急中生智道:“上家法!”
贺惜朝闻言面露诧异,接着脸上带了一丝古怪。
萧弘觉得自个儿说到了关键,顿时抬头挺胸,很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再次重重地确认道:“不乖就得上家法,直到听话为止!”
一家之主,就是这么威武霸气!
贺惜朝被萧弘这脑回路给惊讶了一下,不禁奇怪地问道:“那家法是什么?”
这个么……一般是打板子……
可对贺惜朝他哪儿敢啊?
萧弘顿时抽了抽嘴角,欲哭无泪说不出话来,似乎什么惩罚都用不上,于是直接陷入了死胡同当中。
贺惜朝简直被这人给蠢笑了,觉得面前这人真是他的大宝贝,想一出是一出,还正直得很,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笑什么!这可是很严肃的话题,萧弘瞪他,不禁有点委屈:“惜朝,你真坏,就仗着我心疼你,你就随便欺负我。”
“笨蛋。”贺惜朝笑骂了一声,很想问问方才那一家之主的气势呢?
“家法还上不上?”他戏谑地问。
“当然得上。”萧弘死犟着嘴,但是又不免泄气道,“只是我现在没想好,等我回去理一理,咱们可是一家人,必须约法三章,省的你将来上房揭瓦,我管不住。”
谁上房揭瓦了?贺惜朝白了这人一眼。
不过他心里热烘烘的,垂眸思索了片刻,轻轻咬了咬唇,眼底溢着一抹羞耻。
其实说到家法的时候,萧弘没想歪,他已经歪了,可没想到这人有时候口花花,到这儿却纯洁起来,居然没有趁机耍流氓。
“怎么了,良心发现要跟我坦白了呀?”萧弘瞧着贺惜朝不太好意思的模样,不禁问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