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后宫起火了(40)
他随口一句,沈君兆面色微白,到嘴的话全没了。
雍理此时还没意识到,还在同他打趣:“朕听你的,保证以后打心底里尊重钱太师,说来也是,他是朕的老师,朕敬重他便是了,何须疼他?朕啊,此生只疼你!”
甜言蜜语说了一堆,本以为会看到昭君红红的耳朵尖,谁知沈君兆眼睫微垂,薄唇也抿了起来。
雍理心咯噔一下。
沈君兆松了他:“时辰不早了,陛下一会儿还有武课。”
雍理这一天天的那是相当忙,钱公允与他讲经论史,还有两个武学师父,教他骑射。
先帝马上得天下,独子雍理哪能荒了这优秀的血统。
雍理扯他衣袖:“你怎么了?”
沈君兆:“没什么……”
雍理可以说是天底下最懂沈君兆的人:“怎又生起闷气了?朕哪里不对你尽管说便是,朕爱听你说,你说什么朕都喜欢。”
沈君兆摇头:“陛下并无错处。”
雍理回忆了一番:“总不至于是因为钱老……老师吧!”
他唠叨钱老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沈君兆叮嘱他更不是一回两回了,往日里两人都快完成情趣了,怎得今天这般生气?
沈君兆爱极了雍理的贴心,却也怕他这般贴心。
有人事事为自己着想,温暖又甜蜜,可也会让他心底隐约生出些惧意——如果雍理知道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会不会厌弃他。
他待他越好,沈君兆越不安。
尤其是想到两人身份有别,又同是男身,谈何天长地久。
雍理立后立储,都是肯定的。
是他太过贪心不足。
这般想着,沈君兆更加厌弃自己。
雍理缠着他说了好一会儿话,可惜沈河蚌上线,想撬开着实不易。
他俩也必须回去了,再躲下去只怕宫人要着急,回头赵小泉禀报了沈相……他没事,阿兆又得受罚。
雍理只得按下心思,同他去了演武堂。
赵小泉早等急了:“以后还是让奴伺候您更衣吧,沈公子是贵人,哪做得了这些。”
雍理才不要,连这借口都没了,他怎么同沈君兆亲近?
皇宫虽大,可这宫人也委实多了些,若非他俩都有些功夫,还真是避不开!
“朕又不是三岁幼童,哪用事事让人伺候。”
雍理摆出帝王架势时,相当有威严,赵小泉这个夹心饼,哪敢再多说半句,只唯唯诺诺说了一堆奉承话。
雍理不爱听,摆摆手让他退下,与沈君兆一起去了演武堂。
他和沈君兆都有修习内家功夫,只不过沈君兆修得那一套他学不来。
沈君兆的师父是个不入世的高人,每月只在月圆夜出现,冷着脸考校沈君兆一番,转眼又消失无踪。
大雍广阔,六州无边,总有人外人。
雍理虽好奇却也不至于自大到真当天下百姓全该听他的。
这些高人,心居世外,朝廷一味强求,反而不美。
雍理也问过沈争鸣,为什么这位高人会指点沈君兆功夫。
沈争鸣淡声道:“这些人总有些古怪的,臣也不知他如何瞧上了犬子,那人只道是他筋骨不错,体质特殊,能修炼此功法。”
在雍理眼里,他家阿兆哪哪都好,筋骨何止不错,简直天赋异禀,体质也的确特殊,竟从不留疤的!
他隐约觉得沈争鸣说话间有些不屑,可他只当这是世家大族惯用的自谦语调。就像钱公允,严父范一摆出来,能把他那四十有一身居高位的尚书儿子给骂到一文不值。
自谦过度就是自傲。
想必沈争鸣和钱公允差不多,都是觉得儿子太过优秀。
嗯,沈君兆的确是天下第一优秀!
这般想着,就见沈君兆驾马而来,一身劲装的少年英姿勃发,墨发拂过白皙的面庞更显风华,只见他策马弯弓,箭箭入靶,红心全中!
雍理看得挪不开眼,拍手叫好。
宫人们也都凑趣,直夸道:“沈公子天资卓绝,是不可多得的少年英才,真乃大雍之福。”
这话刚落,一箭呼啸而至。
沈君兆射出来的,冲着雍理而来。
这陡然变故,把宫人吓得面无血色,唯独雍理笑吟吟的,一动未动。
弓箭落地,笔直插在方才说话的宫人脚尖上。
宫人穿得都是窄鞋,可没有鞋头,这箭精准地刺在他脚趾缝里,再偏一点就是他的皮肉!
宫人早已哆嗦得犹如筛糠,扑通一下跪了个严严实实:“陛下恕罪,沈公子恕罪!”
雍理看都没看这人,只望向下马而来的俊美少年:“就你耳朵尖……”
沈君兆向雍理行了礼,冷眼看向那宫人,眉眼如冰:“唯有陛下康健,才是大雍之福。”
此时这宫人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他畏惧沈家权势,对这位没有官身的沈家公子也极为重视,反而有些瞧不上小皇帝。
沈争鸣把持朝政,独子又如此优秀,未来如何,谁知道呢?所以有了机会,他便想着奉承一番,夸起沈君兆就没了底线。
说沈君兆是少年英才,乃大雍之福。
的确越界了。
可哪知道数百米之外的沈君兆会听得如此清晰?
一箭呼啸而至,尽是凛然杀气。
若非不喜君前失仪,这一箭本该命中心脏。
第33章 失礼了
雍理扫了赵小泉一眼, 老太监连忙差人把这不长眼的东西拖了出去。
眼看沈君兆眉眼不舒,雍理伸手拿他手中弓箭:“朕来试试……”
沈君兆侧身,将那柄长弓反过来递给他。
雍理有自己的弓箭和马匹, 而且都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一顶一的好弓良驹,远不是沈君兆这把能比。可他不仅拿了这弓箭, 更顺势骑了沈君兆的黑马。
高坐马上,雍理对他笑道:“不许想别人,看朕。”
沈君兆抬头,只觉这寅时阳光, 胜似正午。
雍理驾马而去, 他戎装轻铠,墨发半束, 弯弓的姿势劲力十足,咻的一声弓箭射出, 刺中的亦全是靶心!
少年帝王, 意气风发, 长弓一挽, 日月同辉。
沈君兆哪还想得着旁人,他眼里心里只剩那耀眼之极的年轻君主。
雍理登基时,年号更为元曜。
元为初始, 曜为日光。
最初始的这道光, 注定会开启大雍的承平盛世!
雍理的骑射绝不比沈君兆差,两人同样射了三十箭,皆是命中靶心, 箭无虚发。
能练到这个境界,固然是天赋高,却也是够勤奋。雍理嘴上总说自己惫懒, 可干起正事,哪有半点惫懒的模样,从来都是闷不吭声拿第一。
雍理勒住缰绳,擦了把额间薄汗,同沈君兆扬下巴:“你去骑朕的游欢!”
他的那匹汗血宝马,得名游欢。
沈君兆也没推诿。
雍理加紧马腹,身体前倾,嘴角尽是愉悦:“陪朕跑两圈!”
沈君兆应道:“恭敬不如从命。”
演武堂并不小,跑马轻而易举。
他们离了骑射区,笔直向着外围疾驰而去。
一黑一白,两匹骏马;一朝阳一辉月,两名少年。
区区宫墙,哪能锁住他们这不羁的灵魂!
武课的师父教了个寂寞,倒是雍理这一通跑下来,大汗淋漓,十分畅快。
夜幕微落,不久便是晚膳。
沈君兆与他不同,他极少出汗,就像他那不留疤的奇怪体质一般,他哪怕在炎炎夏日纵马狂奔,耗了一下午体力,也不曾见额间有汗。
倒是那透白的肌肤,被烈日晒得有了血色,更显清丽。
清丽这词,雍小理也只敢心里嘀咕一下,真说出来,他家昭君嘴上不说,只怕又得悄悄生闷气。
哦!
雍理想起来了,沈君兆方才还在别扭呢,也不知是他说了什么惹他不痛快。
罢了……
活动了这一下午,瞧这样似乎已经忘了,他还是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出了一身汗,雍理难受得要死:“朕要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