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晋(19)
顾忌继续道:“算子一个人在废宅里待了一夜,第二天出来,让我们进去。在他们家后花园的地方,挖出来十几具尸体,有的已经成了白骨,有的才刚刚腐烂。这些全都是近年来四九城里外被拐卖的女童。”
顾忌皱起了眉,像是想到了那个场面,有些不忍直视。
“后来算子让我们找护国寺的和尚好好超度,把旧宅平了,在上头建公园或者学校。”
林阮在一边听着,觉得这个故事太空白了,跟什么都没说一样。
顾忌想起了什么,道:“还有,从宅子里找到一尊菩萨像,那菩萨是用木头雕的,通身成红色,特别怪异。算子把那菩萨像拿走了。”
湛晞没说话,林阮不由得问道:“算子后来去哪儿了?”
顾忌摇摇头,“不知道,我的人查了,说是算子没有出城。但是城里也没他的影子。”
湛晞看了林阮,像是看出了林阮对算子的关注,林阮不说话了,老实站在一边。
顾忌道:“我也就是来跟你说一声,算子是无为大师的徒弟,跟你也算有点渊源。万一你或者林阮以后出了什么事,咱们也好有个办法。”
顾忌走了,湛晞放下咖啡,问道:“你认识那个算子?”
林阮摇摇头,“我没什么印象。”
湛晞面色淡淡,“不要跟那人扯上什么关系,晦气。”
林阮知道湛晞不喜欢算子,连忙点头。
第17章
孟真打来电话,跟林阮说好可惜没有去舞会。他跟林阮聊了他在杭州的事情,还给林阮带了南方特产,就等着开学两个人见面了。
林阮的大学还剩一年多,他不住宿,一般在学校,一待就是一天。有课的时候上课,没课的时候和孟真一起去图书馆。
新学期开始的时候,他们的古建筑学老师换了人。原来那个古建筑学教授是一个白胡子老头,一把年纪了,说话带有很重的南方口音。
新换来的这个教授是个年轻人,叫方程则,惯穿灰色或者黑色的长袍,写得一手很漂亮的字。听说他父亲在前朝就是编撰史书的,他来教古建筑,也算家学渊源。
方程则很喜欢林阮的古建筑作业,说他的作业颇具古代建筑中的庄重大气之美。
孟真的作业则有江南园林的曲致秀美之感,孟真说他是比着他去过的沈园画的。
他们两个人的作业方程则都给了优,李铭文的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
林阮和孟真没有察觉,还在讨论寒假里去过的地方发生的事。孟真从包里拿出他带回来的云片糕,一盒给林阮,一盒分给同学。
周围的几个同学都吃了,等分到李铭文的时候,他看也没看一眼,起身出去了。
孟真撇撇嘴,不理他。
林阮给孟真讲舞会的事,说起白珍珠,赵小姐。
孟真眉头皱起来,林阮问道:“怎么了?”
“你说的这个白珍珠,是警察局白处长的女儿吗?”
林阮点点头,孟真道:“她是我表姐。”
林阮有些惊讶,孟真解释说,他们家亲戚关系复杂,得追溯到孟真爷爷那一辈。孟真爷爷有两任妻子,头一任妻子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后来她病死了,孟真爷爷再娶,后娶的那个就是孟真的奶奶。
孟真奶奶是被骗来的,说媒的说孟真爷爷年轻,家里有地有钱,把她一个秀才女儿骗了来。来了才知道,家里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个个张着嘴要吃的。孟真爷爷怯懦,孟真奶奶强势,能饿死人的年头里,她给家里每个人打包了行李,分别去往不同的方向,讨饭吃。
前头那位生的孩子不跟他们一道儿,后来就没消息了。孟真爷爷死后,孟真奶奶养大了儿子,慢慢立起了家业。
“去年清明的时候回乡扫墓,才又跟他们碰见,我大姑嫁给了白家,生下了我表姐,就是白珍珠。”
林阮撑着脸,道:“好跌宕起伏的故事啊。”
孟真忽然看了看林阮,小声道:“你跟我来,我跟你看样东西。”
孟真拉着林阮出了教室,跑上顶楼天台,怀里揣着什么东西。
顶楼没有人,但是风很大,林阮一站到天台吹了个透心凉。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跟着孟真躲到了一个避风处。孟真小心的拿出怀里揣的小盒子,打开给林阮看。
只见盒子里铺着白绒缎子,里面装了一挂珍珠项圈,一枚黄宝石戒指,还有一个翡翠镯子。
林阮有些惊讶,“你拿这些东西干什么?”
“这些都是我表姐给的,”孟真道:“她让我把这些东西送给谪仙楼的宋老板。”
宋霜绮是梨园行当红的名角儿,以京剧《玉堂春》红遍大江南北,很受人追捧。
林阮顿了顿,富家小姐与梨园名角儿,像是一篇爱情小说的开场。但他听顾回雪说过,白珍珠是有未婚夫的。
“所以才让我来跑腿呀。”孟真道:“不然让她未婚夫那边的人听说了,多不好。”
林阮点点头,拿起那串珍珠看了看,没看出好坏,只是道:“这些都不便宜吧。”
“当然了!”孟真拨弄了一下那枚戒指,“说真的,我表姐家里也没有那么富裕,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别人送她的。那串珍珠看见了吧,是她从当铺赎回来的。她不宽裕的时候就把戴过的首饰先当了,换新首饰去参加宴会。回头宽裕了,再把这些东西赎回来。这么来回颠倒的活计,她可熟练了。”
“既然不算宽裕,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都送给人家?”林阮问道。
孟真摊手,“我也不知道,她就是叫我跑一趟腿,我没有问太多。”
两个人围在一起嘀咕了一会儿,孟真道:“反正现在没有课,你陪我去一趟谪仙楼吧。”
两人出了学校,坐上黄包车往谪仙楼去。冷风吹着嗖嗖的,孟真把那盒子揣在怀里,慎重的像是揣了一盒子金子。
两个人到了谪仙楼门口,谪仙楼开在马路旁边,进门是前院,然后才是一栋几层高的古香古色的楼,后面则是谪仙楼自己的地方。朱红的大门紧闭着,从院子里伸出来两枝梅花。
谪仙楼的规矩是下午五点之后才开场,其余时间不开门。
门口有两个穿着短打衣服的看门的,孟真林阮上去问,说要见宋老板,被看门的回绝了,让他们晚上再来。
“我们不是来听戏的,”孟真道:“我们来找人,宋霜绮宋老板。”
看门的有些不耐烦了,“不听戏来什么梨园,快走快走。”
孟真林阮悻悻的离开了,林阮问道:“所以咱们要进去还得买戏票呗。”
“不能吧。”孟真不怎么听戏,来也是被家里人带着,没注意过这些事。林阮也一样,他们两个的生活经验实在太少了。
两人商量了一会儿没有结果,只好先回学校,等下午梨园开门了再来。
孟真揣着那个小盒子真的是很难受,他对林阮道:“我拿着这些东西心里可虚了,我总觉得一转眼就能把它们弄丢。”
林阮无奈道:“那怎么办呢?要不你忍忍吧,反正下午就把这东西送出去了。”
“不然先放你那里吧,你心细,肯定不会弄丢。”孟真瘪瘪嘴,好不可怜。
“行。”林阮道:“先放我这里,咱们都在一间教室里,两个人看着一个小盒子,总不会弄丢吧。”
一直到中午天都阴阴沉沉的,头先暖和了两天,这两天又冷了下来,冷不丁的下一阵雨夹雪,潮湿阴冷,叫人冻的打哆嗦。
林阮出去了一趟,回教室的时候看见里面闹了起来。孟真在跟李铭文吵架,因为李铭文把水倒在了林阮桌子上。
周围还有一些学生劝架,闹哄哄的,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林阮赶紧走进去,往里一看,两个人都吵的脸红脖子粗的,还有要动手的意思。
李铭文没有孟真能说,林阮就听见孟真道:“你就是嫉妒林阮比你厉害,林阮的作业就是比你画的好看!还往他作业上倒水,小孩儿都不这么干了,你也不嫌羞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