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枕毕竟是主子,小荷劝不过,还是跟着一起去了,不过是离着半条街就步行过去,叫轿子停下了。
结果桑枕进了楼,嬷嬷招呼他了一声,就没了下文。他看见从前厅走过的顺哥儿星哥儿,高兴地叫了他们一声,两人也只是偏过头来,冲他点了点就走了。
本来他想问问清清在哪,却没有一个人理他,他只好转过头来问嬷嬷,嬷嬷说清哥儿被贵人带走了,桑枕只好失魂落魄地离开。
我在合欢楼做小厮的时候,给顺哥儿星哥儿他们提水端饭时,他们明明都很关照我啊。
为什么他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大家都愿意帮着他,现在却理都不愿理他了呢。
没见到清清,桑枕心里空落落的,不愿意马上回去,就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
他一想到可能之后都可能和清清失去联系,就鼻头发酸,正好路过一个馄饨摊,不顾小荷的劝说,在那一屁股坐下,要了碗馄饨吃。
他想起刚来合欢楼的时候,夜里总是坐在门槛上哭,又委屈又想家,白天有时候事做不好还会挨手板,晚上哭也不敢大声哭。
那时候宋清已经有了名气,很受嬷嬷的喜欢,他起夜听见桑枕哭,过去就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哭丧啊哭,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他叉着腰轻声骂他。
然后自己当时怎么来着,因为想起去世的爹娘,哭得更大声了。
宋清就拿出帕子来给他擦泪,力气大得刮得他脸疼,吓了他一跳,就不哭了。
到了白天,宋清还是和没事人一样受着他的水和端来的饭,并不搭理他,可是后来有一天他又哭,宋清就带他晚上大摇大摆地溜出了正门,在摊上一人点了碗馄饨,吃完就让他回去睡觉了。
现在想来,清清当时可能是觉得姑姑克扣了他晚饭,他才哭的吧。
自从那时,他就成了清清的跟屁虫,不管清清怎么说他笨,也乐呵呵地听着,吃的喝的也是紧着清清的屋子送,也不怕姑姑发现。
谁对他好,他心里是清楚的。
清清不管什么时候,都知道为他着想,可是现在,他却把清清弄丢了……
桑枕吃了口馄饨,眼泪也啪嗒啪嗒地掉到了碗里。
正伤心着,背后冷不丁一只手拍了他一下,吓得他勺子都掉了。
“我看是哪个二傻子在这吃馄饨也能吃哭了,怎么的,段景不给你饭吃了?”宋清皱着眉头看着挂了两腮泪的桑枕,嫌弃道。
“赶紧把你嘴里那口嚼了咽下去,瞧你这样子!”
桑枕赶紧咽下那口馄饨,抱住宋清的胳膊,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宋清再三跟他解释自己去了哪,和他说以后要找他就去东边那条街五开的院子,这才哄住了这傻子。等到桑枕平复了心情,宋清也要了碗馄饨,在他对面坐下来问道。
“肚子可有消息了?”
桑枕摸了摸小腹,霜打的茄子似的垂下头。
宋清叹了口气,又问:“这些日子段景怎么和你相处的?”
桑枕腾地红了脸,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快点说,别磨叽,你我之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宋清催他。
桑枕这才开口道:“夫君他,给我穿了裙子……”
宋清听见这话,大惊失色,咣当一声搁下碗,吓了桑枕一跳。
“怎么了清清?”
“完了,段景这是把你当女人了!”他曲起指头,敲了敲桌子,又问,“那他有没有提过给你买地?”
桑枕点点头,夫君说要给他建个园子。
宋清紧皱眉头,十分焦急:“哎呀呀,他这是要把你挪出去了!”看来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嫌弃桑枕不是女人,要把他移出去,好娶正室了。
桑枕也吓了一跳,原来穿裙子是这意思吗,顿时没憋住的泪又要下来。
宋清抓住他的手,攥了一攥,问道:“你先别急,我问你,平时你和段景都聊些什么?”
桑枕抽抽搭搭地想了半天,说聊种花,做女红,养兔子。
“这些东西段景怎么会感兴趣!”他宋清不赞成地摇摇头,出主意道,“你就和他说,你想念书了,叫他给你安排到官员亲戚子女的书院里。”
“这样,一来是逼着他给你编个身份,把你提起来;二来是拖延把你弄出去的时间,平时先生讲的不明白的地方,多问问他,就有共同语言了。”
桑枕听得云里雾里,只听明白了要去上学,于是赶紧点头说知道了。
宋清满意地点点头,叫他赶紧回去,不然出来时间太久,段景就该疑心了。
桑枕乖乖应下,回了府。
等到宋清慢悠悠地回了明园,却看见明祺在屋里坐的端端正正,明显是在等他。
宋清笑道:“怎么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明祺站起身来迎过去,一脸兴奋地拉着他的手,邀功道:“清清,今天我去赴宴,有个南蛮将军送了我一样好玩意!”
宋清脸上的笑僵了僵,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时候明祺已经非常主动地将东西亮了出来。
是一件红色的裙子。
宋清:笑不出来了怎么办。
第27章 学规矩
桑枕坐车回到段府时,段景已经坐在桌旁,侍女也开始摆膳了。
见他红着鼻头进来,段景皱了皱眉头问他。
“在外面怎么了?”不会是看戏看的吧,真够二的。
桑枕红着一双眼欲语还休地看他,看了两眼段景就受不了了,一叫侍女下去,就把桑枕拉过来捏了两下脸。
“这么看着爷干什么,是今天看的戏里小姐死了丈夫?”他自以为说了个笑话来哄他,不成想起了叫桑枕想起了今天清清说的话,更加伤心了。
“你把我当女人了吗?”桑枕一委屈,也顾不上宋清嘱咐他的不准和段景提女人,该说的没说,不该说的都说了。
段景没回答他的话,倒是语气严肃地问他宋清是谁,怎么跟他说这些不着调的东西。
桑枕见他没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以为他是默认了,接着喉咙就堵住了,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神色悲伤地呆坐了一会儿,接着腾地站起身来就要往里间冲,要收拾东西离家出走。
段景看着他要往里跑,也站起来,两步追上他将他按到怀里:“乖乖,你这是闹的哪出?”自从回来就看着神色不正常,这是多想了?
桑枕挣了两下没挣开,语气悲戚道:“大人,我不是女子,我不能和你在一起。”说的这两句还挺有今天看的戏的味儿。
不过神色不似作假,他是真难过。
段景叹了口气,把他扳过来冲着自己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既然接了你回来,就说明爷看上的是你这个人,我要真找女人,城中官家小姐多的是,你什么时候见我多瞧她们一眼?”
他耐下心来和他解释,果然桑桑接着就搂住他的脖子小声道:“不行。”
段景失笑,松开他问:“还闹不闹了?”
桑枕乖巧地摇摇头,重新坐了下来,段景也没再叫侍女进来,两人就这么各含心事地吃了起来。
桑枕想的是怎么和段景提去书院的事,段景则是在思量是不是该给桑桑一个名分了。
之前他晚上哭过那一回,段景就知道肯定是有下人嘴碎了,吩咐管事彻查后直接清了一批人出去,这一回又有不相干的人嘴碎,可是他手再长,也不过是找出这人来打一顿。
说到底,还是自己没给他位份,才叫他胡思乱想。
可是现在形势动荡,绝不能选在这时候成亲。
而且段景内心,虽然自己还未发现,实际上是不想有人插足他的生活,叫别人管着他的,不然也不会二十五年一直寡身。
要他和别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他办不到。
现在领回来桑桑,他不是没想过该给他什么位份,可是他还是顾虑。
成亲,对他来说完全没有概念。
想着想着,桑枕清脆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夫君,我想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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