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顿时让敬酒的人如梦初醒一般,也不敢在让流清多喝酒,都转向了景澈。
黑龙在下面嘀咕道,“这侯爷可对公子真好呀!”
李元白了他一眼,“不对公子好难道对你好不成!”
此时的流清已经喝了许多,点漆的眸子浮起着醉意,将袖中的血玉笛取了出来……
一声幽咽的顿时从笛下溢出,让整个喧哗的气氛为之一静……
所有人放下手中酒杯转而望下那白衣胜雪的少年,仿佛被那笛声吸去了心神!
这笛声不如那日在城门之战萧煞,凭增几分豪迈之意。
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这乃是很多年不知道从哪里流传出的战歌,早已经熟识心中!立刻有人应和起来。
“淡看烽烟过,大雁宿长空”
“遍寻前尘多少事无踪”
“江山几多娇众人笑论峥嵘
“黄沙铺天盖地谁是英雄?”
“指点江山路长剑握手中”
“马蹄踏碎清霜雾朦胧”
“金乌现天边被却烟尘缭绕”
“是醉是梦是醒谁人能懂?”
“剑一舞风云动”
景澈与奏笛的少年相识一眼,仿佛交织了千万年,忽而一笑,勐地甩开酒杯,抽出背后的紫邪,青光一闪,即兴在台上舞起剑来,上一次听这首歌还是八百年前与妖帝的那场大战,也许只有他知道,此歌正是当年的云寒上仙流清为自己所作!却不知道竟然在人间流传了下来
一人奏笛,一人舞剑,竟然配合的天衣无缝,交织出这世间最美的景色……
歌声因为痴然而停顿,景澈却没有停下的意思,剑气激荡,矫若游龙,语气慵懒而邪气,“任前尘飞过吹得杨柳落,花谢怎容伤感,谁让天地遍布了婆娑”
“让天边燃起烈火,无谓对与错”
“血染戎装何妨纵声一笑哪怕只换得沉默”
“……”
笛停,百里流清眼若星辰,随他清唱起后半曲,“让清歌声动扫去了沉默”
“舍弃悲伤且看英魂长在守护着家国”
“此生无悔阵前过任四季花落”
“不管千百年后沧海桑田后人如何定功过”
直到一曲歌罢,众人依旧未回过神来,目光痴痴的看着高台上那两道美到极致的身影,仿佛日月交相辉映,永远印在他们的心中。
这一次狂欢直至后半夜,无数人的醉倒,无数的人一杯又一杯对着景澈敬酒,看了眼脱不开身的景澈,百里流清收笛,悄悄离开了喧闹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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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名《战魂英雄劫》扇子很喜欢的一首,布吉岛追过狐王的亲有印象米有……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五年
昏黄的灯火映出一张清丽绝美的脸,眼角的朱砂如泪凝滴,让人过目不忘。
宋子珩抬起眼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不知何时站在自己眼前的白衣少年,外面欢闹震天,他却出现在这荒凉的俘虏营中,嘴角扯出一丝讥诮,冷冷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还是来报仇的?”
百里流清没有回答他,手中金光一闪,只听“哐当”一声。
宋子珩愕然的望着掉落在地上的铁镣手铐,“你……”
“我可以放你走。”少年目光波澜不惊的望着他,淡淡道。
宋子珩没有想象中那么欣喜,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少年,问出了两个字“原因。”
他抓了自己却又敢放了自己,自然是有他的原因的,只是他想不明白,被抓的这些天他仔细回忆过与少年打交道的事情,越想越是惊心,他发现他竟从未看懂过百里流清,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宋子珩竟然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
无情么?当初在南陵为了青梅竹马的表妹单身赴约却被自己算计的落崖……
理智么?却在南陵时为了璟澈一人不惜出动无水阁的人与整个皇室翻脸……
善良么?此番大战为了减少东干的伤亡他火烧博赫尔峡谷做法有失天和……
集世间冷漠与多情,感性与理智,残酷与善良于一身,这个人实在是让人看不透、看不懂、
百里流清并不知道宋子珩脑中已经转过了这么多的思绪,他静静的看着他道,“离开南陵之时,你父皇曾求我留你一命。”
宋子珩先是怔了怔,蓦地,忽然笑了起来,笑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哈哈,他求你留我一命?”他盯着少年,一字一字的,几乎有点癫狂的道,“百里流清,你知不知道,他是我亲手杀死的!”
“你不信也好,不信也罢,于我无关。”百里流清淡淡一句,说完后,转过身准备离开。
“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抓住我,你就不怕我再带人来攻打东干?”止住笑,宋子珩问道,他不明白,就算宋帝当初真的求他留自己一命,他就真的能这么毫无顾忌的抓了自己,再放了自己?
百里流清回过头,幽深的眼神无一丝的变化,平静的说道,“我既抓的了你一次,自然抓的了你第二次,况且。”他顿了顿,眼神在灯光下透着一抹洞察人心的幽然,“你不敢。”
你不敢。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击毁了宋子珩最后的信心。
宋子珩勐地握拳,狠狠的盯着他,“你……!!”
你什么……后面的却什么也没有说,在宋子珩心中他知道百里流清所言非虚,这一次进犯东干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想要抹除百里流清在南陵带给他的阴影,然而这一次不仅没有抹去,反而让百里流清这四个字成为自己一生的梦魇,经此几战,南陵根本就没有再战之力,这一点不仅百里流清清楚,他更是清楚。
这一次百里流清真的出手够狠,不仅彻底毁了他想要称霸天下的雄心,更是毁了他的自信。
握着拳的手缓缓松开,宋子珩抬起头,眼睛被灯光映的有些疼痛,过了半晌幽幽开口,“他真的让你留我一命?”
“是。”
见他语气不似之前那般讽刺,百里流清心中涌起一抹难以言喻的感觉,那日的宋帝为了让自己给宋子珩留一命,为了给南陵国留一条退路,甚至不惜不顾自己孱弱的身体强行对自己下跪,卑微的祈求……
以帝王之躯对自己卑微的祈求……
那是对国家的大义,是对宋子珩迟来的父爱……
“宋帝也许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他是一个好皇帝。”
似乎对百里流清的这句话,宋子珩并不认可,他的眼神微微讥诮,“你若知道他做自己儿子做下的那些事,也许就不会说这话。”
然而这句话却让少年沉默了下来。
他抬眸,直接与宋子珩对视,漆黑的眼瞳中浮起的是宋子珩看不懂的伤痛,“你觉得很痛苦吗?这个世上有很多比这更痛苦的感觉,宋帝若真的对你没有一丝感情,又怎会让你当上南陵之主,你当真以为他不知道以你心性在出狱后会放过他?他知道你会杀了他,还是选择放你出来,这其中原因莫非你真的不懂?”
微微垂眸,蝶翼一般的长睫遮住了百里流清的表情,“你也算幸运的,总算宋帝在最后依旧眷顾到了你,有些人却一生都不会知道什么是父爱……”
说完了这句话,百里流清没有再说多一个字,白衣一闪,已不见了踪影。
待他走后,宋子珩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靠在原先绑着他的主柱之上,刺眼的灯火让他觉得眼前好疼,恍惚中,他忽然想起记忆中最后一次去看宋帝,那个时候宋帝已经病的相当严重了,他在药房中端了一碗药,一碗下了剧毒的药,就好像回到了十二岁的时候。
一模一样的场景,只不过一个是母,一个却是父。
自己的母妃不知道自己喂给她的是一碗毒药,而宋帝却知道,他知道那是一碗剧毒之药,依旧选择喝了下去,由自己亲手喂他喝下去,喝的涓滴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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