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你感兴趣的那些民间艳曲小调春宫图,他也能信手拈来,再庸俗粗鄙的东西,转到他口中笔下,就是别样的风致。
他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丞相,是你知识渊博的老师,是一位优雅而孜孜不倦的学者。
在四下无人时,他又是只属于你的情人。
路过铭关时,他主动同你亲热。
初秋的天气微凉,你像是又回到了俘获他的那个夜晚。
你拎着酒去寻他,他没有趁着雪夜离开,而是请你进账来。
你便借着酒意吻了他。
他有些惊讶,却没有拒绝你,他的眸子里还带着些许的算计,也许他正盘算着应该如何从你手下脱身、或是借由这亲昵来获取什么。
可更多的,是醉酒似的醺醺然,明明你们谁也没有喝酒,可却就这样陷入了情迷意乱。
他身上的书卷香无孔不入,你用尖锐的犬齿磨蹭着他的颈侧,却怎么也没有咬下,仿佛被一个危险又缠绵的梦境包裹,就这样坠入深渊。
你小声喊他:“阿凝。”
他情动时,斜睨你的眼神都带几分艳色,只轻声道:“早就想问了,你怎么也喊这个?”
你黑了脸,恼怒间不自觉带了几分委屈:“怎么,我喊不得?”
他被你逗笑了,忽得搂住你的脖颈,轻声笑道:“你什么都喊得。”
你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纵容的神态,心怦怦乱跳,脸也跟着热,依稀明白了顾瑢怎么会由着他养成了一个废物。
于是,交缠时偷偷攥住了他的手,学着那些腻人春宫的样子跟他十指相扣。
76.
通过铭关的第二天,你依稀明白他的温柔是因为什么了。
你留守京师两位近臣来迎你,顺便带了了奏请你选秀的奏疏,以及各家闺秀的画册。
而他在那一瞬间,便收敛了所有放肆,变回了谦谦君子似的丞相。
你同他对视一眼。
你们都知道个中缘由,你同江疑之间的艳情,哪怕远在茂地,朝中众臣也都心中有数,新朝一派不愿江疑专权,自然要加大筹码来转圜你的心意。
筹码。
自然就是你手中画册里的肥环燕瘦,各色风姿。
江疑就坦然坐在你的对面,收敛了眉目里的放肆,温润如玉含笑瞧你。甚至在提到选秀时,轻描淡写的为你作注。
当着你两位近臣的面儿,他讲选秀的礼仪、迎进宫前后的筹备、甚至会提到各家女儿在京中的传闻,这个是诗赋双绝的才女,那个是名动京师的姿容,你翻到一个家世平平的女子,他竟闷声笑了一声。
你越发不快:“丞相笑什么?”
他便抖开折扇,只剩下一双笑眼,凑到你耳畔:“这位姑娘极为特别。”
“哪里特别?”
“她孪生弟弟秀美绝伦,极好男色,尤其倾慕于伟岸男子。”他眼底带了几分笑,“尤其……风流浪荡。”
他显然是想起那个你喜欢男子风骚耐肏的传闻了。
“难为他们想出这个法子了。”他懒懒地低语,“不亏是你的近臣,倒懂你的口味。”
当真是不在意你选秀这回事儿。
你便瞧他:“你早知道了是么?”
他终于淡淡道:“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该谢丞相没帮朕把人挑好吗?”你冷笑。
“若圣上需要,臣愿效犬马之力。”他泰然自若。
“怎么?顾瑢那位夫人也是你挑的么?”你口不择言,神色却越发冷笑起来,“丞相当时也这么殷勤,全不在乎么?”
近臣显然已经被你们口中的话吓了一跳,呐呐不敢言。
江疑终于微叹了一声,沉声道:“都出去。”
只剩下了他和你。
他终于静静瞧着你,说:“是。”
“我不在乎。”
77.
你看着他的眼睛。
像是被激怒了的凶兽。
而他的神色却越发温和冷静,试图向你阐明利弊。
譬如你同样需要一个子嗣,继承人对于皇帝的意义并不是一个儿子那样简单,而是当一个皇帝没有继承人,臣子就会担忧自己在皇帝死后的境遇,转而钻营权势、寻觅党羽、甚至投向藩王。
譬如更多时候,后宫同前朝是相连的,当你有了一位皇后,你便有了外戚——是你最亲近、最好用的利益共同体,这将是你削藩和平衡朝堂的一大助力。
再譬如,同你原本不亲近的旧朝群臣,只要有轻微的不稳固,时时刻刻都有可能背叛你而投向他人,但一旦他们同你有了姻亲关系,你们就多了一分相互信任。
他说的每一句都在理。
他见你面色难堪,终于放缓了神色,在你面前蹲下身:“萧元骐,我既应了你,便侍奉你如旧君无二,我仍有心愿未尽,便仍是你的丞相。”
“你倒是会哄人,”你终于明白了,便越发恼怒“不过是打算跟我两清。”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玩笑似的道:“圣上,江疑不与人/妻偷情——人夫亦然。”
所以,在你答应广纳后宫的那一刻。
他就会彻底成为你的贤相。
就像顾瑢娶妻之前,他能温柔地喊着“卿卿”,而在娶妻之后,他只会静静道一声“主君万福”。
而你,在落进后宫姻亲这个关系网的一瞬间,就注定要用另一种手段去平衡朝堂,在各个宫殿之间辗转。时至今日,你也不可能再用什么过激的手段去折辱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与你泾渭分明。
他无需再受内心的折磨,不必受责备于旧日的恩仇和当下沉沦的自己。而你,本就该享有一个帝王应有的齐人之福,如今又收伏了作为臣子的他。既解放了他,又解放了你。
皆大欢喜。
他甚至不是在哄骗做出你这个决定,只是静静地向你陈述利弊。
可你却忽得抓住他的衣袖,凝神质问:“既如此,丞相何必勾引我?”
他神色只错愕了一刹,却还是被你捕捉到了一丝慌乱。
你便捉住了他的手,将他拉到你的面前来。
“我在问你话,”你越发从他的神色中读出了什么来,暧昧地与他耳鬓厮磨,“江疑,你急着与我划清界限,又何必引诱我。”
“怎么?又是图什么好处?还是想要什么?”
江疑的错愕只有一瞬,反在你的耳侧低笑:“是图圣上伺候的臣舒服,想趁这些日子多享受几次。”
你便冷了脸孔。
他又抖开那扇子,轻声道:“人之大欲,圣上不必介怀。”
你恼恨他这样轻巧的闪避。
或者说,你已经弄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便对他的含混格外恼恨。
“若我不娶妻、不要后宫呢?”你脱口而出“你也这般回答我吗?”
他这次真的怔住了,你能清晰看到他眼底的无措和仓惶,还有眼尾微不可查的,一丝绯红。
你本该说什么,这一刻却不敢看他的眼神,却死死捉着他的手,撇过头去,终于低语:“我早说过,顾瑢那个废物待你……未必有多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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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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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九
78.
你的话显然叫江疑慌了神,直到回京,他都没有再提起过选秀这件事。但无论是朝堂上还是私下,各家青年单身男女的消息总是以各种渠道传到你的耳朵里,你却岿然不动,仿佛一个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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