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龄之眼疾手快,抓起桌子上的茶杯便朝他扔了过去!
“哎呦!”茶杯砸在他后脑上,祝亭舟惨叫一声晕倒在地。
徐渊趁机高声道:“你们快快放下手里的武器,本官既往不咎!若还是冥顽不灵,同祝亭舟一样流放千里!”
有胆子小的已经开始犹豫,胆子大的还惦记那一百两银子。刘龄之见劝不听他们,直接动了刀子,把冲过来的一个衙役砍掉了半截手臂!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啊啊啊!!!”那人握着胳膊痛苦的嚎叫,吓得其他人不敢再动,扔下武器跪在地上:“求大人恕罪,大人饶命啊!”
*
祝亭舟被判了流放,家中私藏的银两和古玩字画也全部充了公。
徐渊命县丞和主薄二人共同治理阜南县,顺便把粮种分发下去,再耽搁下去就误了春耕了!
买粮的银两也按照名单重新发回百姓手中,穷苦的老百姓也能领到免费的救济粮……
忙完这些已经是七八天后,徐渊走日,也不知道县里的老百姓怎么得知他是知府,一个个跪在路两旁为他送行。
天上下起了细密的小雨,徐渊坐在车上朝他们挥手:“老乡,都回去吧,别淋湿了衣服。”
人群中有个声音嘹亮的年轻人大喊:“青天老爷,您下次来告诉俺们一声,俺们好酒好菜恭迎您!”
“恭迎您!恭迎您!恭迎您!”
人群跟着一起喊,此起彼伏的声音如浪潮般涌进他的心里,听得徐渊热泪盈眶,当个好官真的那么难吗?
春雨如织,徐渊又忍不住吟诗一首:“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①这春雨来的好,希望今年百姓能丰收,过个好年!”
刘龄之赶着马车忍俊不禁。
“哥,你笑啥呢?”
“你这副模样,越来越像三爷爷。”
徐渊幽幽道:“这是我们读书人身上的气韵,你不懂。”
“好好好,我们阿渊这叫腹有诗书气自华,对不对?”
徐渊戴上斗笠坐在他身边叹了口气:“这一路看的我心越来越凉,小小的七品县令竟然敢这么贪污,百姓的日子能好过才怪呢。”
刘龄之挥着鞭子道:“权色钱,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这世间的人大多如此,所以你师傅才派你过来,救百姓与水火之中啊。”
“你说的对,好歹我也是个知府,就不信治理不好这小小的中州!”
“驾!”马车冒着小雨来到了下一个县,距离阜南八十里外的安南县。
*
来的这日见不少农民正在地里耕田,徐渊跳下马车有走上前去询问。
“大哥,咱们这开始耕地了。”
皮肤黝黑的汉子抬起头:“耕着咧。”
“种子是县里发的吗?”
汉子呲牙笑道:“小兄弟,恁打听这个干啥?”
“我是阜南县的,我们那的种子要花钱买,来附近打听打听。”
汉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借着功夫歇一会,坐在地边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的喝了进去。
“俺们县种子不要钱,拿着户籍一人可以领一斗豆种,一斗米种。”
“够用吗?”
“差不多够咧,官府老爷能免费给发种子,俺们百姓都高兴死了!”
徐渊点点头:“你们县令还不错。”
“正经不错呢,小兄弟我不跟你说了,得赶紧把地耕完。县里要雇人修路,一日有十文钱呢,赚点钱好把房子修缮一下。”
“好,你快耕吧。”刘龄之拉着徐渊起身,两人从地里走出去。
徐渊感叹:“要是每个县都像这样多好,我也省的走这么一趟了。”
进了县城,见安南县里基本已经恢复到洪灾前的模样,可以看出大部分屋舍都是重新修建的。
街上有挑着篮子卖货的货郎,街道两旁有卖杂物吃食的铺子,前头还有家客栈。
马车停在客栈门口,有店伙计迎了出来:“二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宿啊?”
刘龄之:“住宿,小哥麻烦把马给我们喂一喂,顺便修修车。”这一路马车陷了好几次,车辕都松动了。
“好嘞!”伙计麻利的牵着马去了后院。
客栈里只有寥寥几个客人,掌柜的亲自过来接待两人,点完菜便跟徐渊攀谈起来。
“二位客官是打哪来啊?”
徐渊:“从冀州过来送货的。”
“哦,货商啊,这一路不好走吧?”
“来时车陷了好几次,我见咱们县是准备修路了?”
掌柜的点头:“前几日在衙门口张贴了告示,修路每人十文钱,好多没事干的老百姓都去修了。”
徐渊话锋一转道:“你们县令不错,服徭役还给钱。”
提起县令掌柜的可有话说了:“我们县令大人那可是没话说!他就是我们安南县本地人,当了快十年县令了,在这县里没一个人说他不好!去年洪水你知道吧?”
徐渊点头:“听说你们这受灾严重。”
“哪里是严重,简直就是惨不忍睹!下游的百姓都被冲垮了房屋!但是我们县却没死几个人,知道为什么吗?”
“为何?”
“因为我们县令未卜先知!”
作者有话要说:
①春夜喜雨杜甫
第137章
“怎么个未卜先知?”。
老板搬了把凳子坐在他们旁边,边嗑瓜子边说:“这洪水不是去年七月末的吗?七月中旬县令老爷就让下游的百姓收拾细软,赶着牛羊去山顶躲避洪水。”
“他怎么知道会发生洪水?”
老板吐出瓜子皮道:“要不我说他未卜先知呢,刚开始下游的百姓还不理解,有几个村的村民不走,县令大人亲自去劝他们离开。就这么有七八天的时间,突然下起倾盆大雨,连着下了三日黄河就决堤了,直接把下游的村子全都淹了。”
幸好百姓们损失不大,细软和家畜都带了出来,只损失个房子,等洪水退去了再重新修建一下就行了。
徐渊被他描述的来了兴趣,“照你这么一说,这县令还是个神人。”
掌柜的笑着一摆手:“嗐,我也是道听途说,究竟怎么回事那谁知道啊,反正要没县令大人,我们县受灾更严重。”
饭食端上来,老板便自觉的起身离开了。
两人吃完饭去街上转了转,转到衙门口见前头围着不少人,上面张贴了新的告示。
有识字的人朗声读出了来:从明日起停止修路,先修北边的河堤,工钱依旧是每人每日十文钱,中午供一顿粥饼,自带工具。
“好端端的怎么不修路了?”旁边有人询问。
另一个人揣着袖子道:“反正修河堤也给工钱,修啥不是修。”
徐渊道:“这工钱准吗?别修完路不给结工钱。”
一群人转头看向他:“你是外乡来的吧?俺们县令就没有说到不做的时候。”
“去年捞死人,一个人十文,我最多的时候一天捞三十多个,银钱一分都不差当天就结清了。”
“小兄弟,咱们府衙可没干过赊欠人钱的事。”
徐渊摸了摸鼻子,对这个县令更感兴趣了。
安南县县令叫方广志,上次在中州见过他一次。印象中是个长相极为扑通的中年男子,蓄着短须穿着官袍,不怎么爱说话。
两人走进衙门,徐渊直接亮了令牌让衙役通报,没一会方广志提着衣摆疾步迎了出来:“下官叩见知府大人。”
徐渊连忙上前把人扶起:“不必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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