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段时日杜衡在此处是怎么过的,但看他的模样,应该很不好受。
张如是合上门,摁了几下打火机,火光在黑暗之中明灭好几下,却始终没有把那支烟点燃,张如是闭上眼,叼着烟的嘴突然用力的咬了咬,在烟上留下了一道非常明显的齿痕。
“咔”的一声,空荡的房间里突然再次响起打火机的声音。
张如是倏地睁开眼,正对上谢易臻那双幽深的瞳孔。
他松开手指,火灭了,烟点燃了。
张如是哑着声音道:“多谢。”
“人送走了?”谢易臻伸出手捏了捏张如是的耳垂,低声问道,“可有说什么?”
“倒是没说什么。”张如是低声道,“期间也并无什么意外。”
“藏得倒是挺深。”谢易臻轻“啧”一声,手上那只打火机再次明灭,他摁了好几下,才淡淡道,“你都同她说了些什么?”
“我和他能有什么好说?”张如是淡淡道,“不过依你所言,想从他嘴里探得铜台下落,可惜他一个字也不说罢了。”
谢易臻冷笑一声,捏着张如是的下巴往上抬了抬,顺势在一旁的座位坐下。
张如是搂着他的脖子绕了一圈,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双腿上,百炼钢化绕指柔,亲了亲他的鼻尖,道:“好了,将军明明知道佟家人不好对付,何苦来为难我。”
“我何时为难你了?”谢易臻脸上的戾气散去大半,神色缓和些许,捏着张如是的肩膀轻轻按了按,低声道,“我哪敢为难如是小姐。”
“讨打。”张如是嗔笑道,“你不是随时随地都在为难我吗?”
“赔罪。”谢易臻说完这句话,张如是只觉自己后腰上好像多了块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抵着他,一摸却是一块玉佩,谢易臻将玉佩放入她的掌心,继续说道,“喜欢的可是这块?”
看着那块玉佩,张如是的掌心缓慢的握紧,半晌都没出声。
玉佩是昨日张如是偶然看的,只是多扫了两眼,只认为自己表达得没那么明显。
彼时谢易臻正在忙公务,只是没想到他还是看到了,不仅看到了,还买了回来,送给她。
有时候张如是甚至在想——若她不是张如是,只是一个普通平凡的女儿家,意外与谢易臻走在一起,那该多好。
平心而论,谢易臻虽身边也有莺莺燕燕,可从不似对她一样上心,往往都是逢场作戏。
在谢易臻的心腹看来,她张如是就是真真正正的将军夫人,谢易臻盖了章的。
虽然外人不知,可谢易臻他们都是如此认为。
午夜梦回,张如是常常噩梦,不是谢易臻发现了她的真实面目,将她一枪毙头,就是她为了完成任务,将谢易臻一枪毙头,醒过来往往会流泪,可思绪回到现实,她又比谁都理智冷静——谢易臻与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虽然爱上了他,却改变不了他。
谢易臻也不会因为喜欢她而改变自己。
“帮我系上。”张如是搂着他的脖子,将脑袋埋入他的颈窝,低声道,“谢谢。”
谢易臻拿惯了枪的手上全是老茧,如今握着这一枚润色的玉佩却显得有些奇特,张如是看的好笑,便“噗嗤”一声笑弯了眉眼。
“别笑。”谢易臻捏住张如是的两颊,皱紧眉头道,“本就做不了这事儿,你故意要来看我笑话?”
“哪有!”张如是把脑袋凑上去。
谢易臻终于吃力的将两头系上,冰凉的玉佩贴近温热的皮肤,呼吸交融,谢易臻捏着张如是的下巴吻了上去。
张如是一只手摁住他的后脑勺,热烈地回应。
她的手一寸一寸的往下,最后落在他的胸口位置,其实只要她想,随时随地能让谢易臻丧命。可无数个深夜她摸到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把枪,都不忍拿出。
尽管无数次宽慰自己——暗杀是下下策,万不可能随意行事,暴露自己。可心底还是有一个声音真实的告诉她——
她只是爱着他,所以不敢、也不舍得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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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会有些配角戏份
但不多
第110章 我背你
周翰初几日未合眼,见到佟颂墨突然出现在眼前,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搂入了自己的怀里。
佟颂墨很想说点什么,可周翰初身体滚烫,抱得他暖烘烘的,将这初冬肃冷驱散,强撑着的困意袭上心头,他干脆什么也没说,靠着周翰初突然就睡了过去。
待醒来时,已经睡在床上,窗帘拉开半扇,隐隐透入天光。佟颂墨看了会儿才意识到外面是下雪了。
这好似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很快将枝头挂满白霜,佟颂墨不由得撑着床坐起来,周翰初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他:“醒了?”
“嗯。”佟颂墨半坐起来,往外头望,“你怎么在这儿待着?”
“放心不下,干脆把东西都拿到了这里处置。”周翰初说着起身,坐到他的身边,一只手放在他的身后,轻轻拍了拍后背,低声问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都还行。”佟颂墨没有隐瞒,“我是被张如是抓去的,不过是同我做交易,并未为难我。”
“张如是?”周翰初眉梢微挑,道,“她果然是联合会的人?”
佟颂墨闻言终于将视线收了回来,看了周翰初一眼:“……你早就知道?”
“猜到的而已。”周翰初道,“她若当真是谢易臻的人,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把你放走了。只是这女人心也挺狠,做戏却给你下了这毒。”
“毒不是她下的。”佟颂墨幽幽叹了口气,道,“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去看雪?”周翰初问道。
佟颂墨点点头,周翰初便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件白色的皮毛大氅,厚厚的将佟颂墨整个人裹进去,又半蹲下去给他把鞋穿上,滚烫的手指捏着脚踝,鼓捣了好一阵才将两只脚塞进鞋子里。
“我背你?”周翰初说着半蹲着背对佟颂墨。
“不用。”佟颂墨撑着他的后背,试图站起身来,可不知是睡久了还是怎么着,刚一起身便觉双腿无力,整个人往前倾去,稳稳地倒在了周翰初的背上。
周翰初顺势将他给背了起来,轻轻松松的,毫不费力似的。
“……你干什么。”佟颂墨皱起眉头,“我不用你背,就是刚刚一下子没站稳而已。”
“害羞了?”周翰初故意逗他,“院子里都是咱们自己的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没有。”佟颂墨有些别别扭扭的,总觉得自己这模样叫别人看到了不太少,所以略显拘谨,藏在鞋子里的脚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他下意识的看周围人,果然发现不少丫头小厮都低声在窃窃私语,虽然是含着笑的,但还是让人觉得尴尬。
“放我下来。”佟颂墨掐了下周翰初肩膀上硬邦邦的肉。
“我背会儿。”周翰初背着他走到那棵载满雪的树下,仰头望着略显昏沉的天,“以后还不晓得有没有机会。”
佟颂墨愣了一瞬,神色也暗了几分。
雪似鹅毛般往下飘着,很快周翰初的头上就定了薄薄的一层水珠,佟颂墨用自己的袖子替对方擦干净,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不由问道:“若有一日,一切战争硝烟都结束,你想做什么?”
“自是找个世外桃源同你一起共度余生,”周翰初不假思索的答他,“你呢?”
佟颂墨沉吟片刻,答道:“从前想用自己的本事为天下百姓做点什么,现在却发现,只要战争一日不灭,天下百姓就一日活在桎梏之中。若真有那一日,反倒不想实现自己中西医结合的抱负,不求大富大贵,只要能有个地方让我治病救人,就已是很好了。”
“你喜欢南方还是北方?”周翰初问他,“等到战争结束那一日,我们找一个你喜欢的地方待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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