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宴席,朝中上下都会宴请国师,师无欲鲜少露面,今日却来了侯府。
随着金铃声响起,来人一身银纹鹤袍,发丝被兜帽袍遮住,衣衫落下时露出来那张冰冷没有感情的面容,一双清冷沉淀的双眼宛如霜花。
金铃声响即见国师,兰泽见到师无欲便发怵,阮云鹤显然有些意外师无欲会过来,亲自上前问候。
“今日国师前来,侯府之幸。”阮云鹤说一句,语气并不算好,毕竟国师一向带来的都是坏消息。
平日里不常见,一来便意味着有事发生,师无欲自己也知晓自己并不受京官待见。
师无欲略微应声,抬眸看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红线穿过人群,与几道红线交织在一起,最后一并汇聚在谢景庭身旁的少年身上。
兰泽发现师无欲在瞅他,他抱着的点心都不香了,清澈的眼眸略微闪躲,下意识朝谢景庭身边靠靠。
“督主。”兰泽把咬了一半的点心放到一边,他去扯谢景庭的袖子,谢景庭察觉到了什么,在桌子底下握住了兰泽的手。
宽厚的掌心包裹住兰泽发凉的手指,兰泽像是感受到温暖的小动物,尤其这般的温度还令他安心,他脸上不争气地红起来。
虽说谢景庭什么都没说,但是他却能够察觉出来谢景庭在哄着他。
兰泽细白的指尖软软地缠上去,他掌心的汗都蹭在谢景庭手指上,被谢景庭牵着没有乱动了。
来的还有朝上的臣子,臣子谈论起来历朝使节访朝,朝中主战议和党派不同,使节访朝多半为议和,这个时候往往有心之人会参与其中。
不乏有另外一种可能,使节考察大魏朝上,预谋备战。
“此事有劳贺大人操心,贺大人受皇上信任,近来想必有的忙碌。”
贺玉玄应了一声,与几位大臣打听了几件事情,视线便落在兰泽身上。
臣子散去,贺玉玄便到了兰泽面前,有谢景庭在,兰泽稍稍安心一些,他瞅贺玉玄一眼,没有作声。
“小泽,你身上的伤势如何?”贺玉玄用视线巡视兰泽脊背,兰泽披着氅衣自然看不见,但是能够看见兰泽侧过脸时脖颈处残留的牙印。
贺玉玄过来并没有和谢景庭讲话,对面的孟清凝视线投过来,阮云鹤留意着此处,师无欲面上没什么神情。
兰泽尚未开口,谢景庭温声道:“不必贺大人操心,兰儿伤势已经痊愈。”
“先前我倒是忘了说,有劳贺大人在宫中关照兰儿。”
谢景庭未曾在人前这么喊他,兰泽有些不好意思,何况好多人都听着,兰泽有些害怕。
阮云鹤、孟清凝,还有师无欲,都喜欢谢景庭,若是谢景庭对他亲密了些,兴许这些人都要针对他。
兰泽一向胆小,知道趋利避害,可谢景庭温和又低沉的声音落在耳边,喊的又是他的名字,他脸上情不自禁地红起来。
他这般神情,贺玉玄眼底沉了几分,很快神情散了去,对他道:“小泽,那一日我没有来得及……”
贺玉玄话音略微顿了顿,他那一日公务缠身,京中许多地方多了一些线索,像是有人故意为之,谢景庭赶去的时间又有些巧合,兴许是谢景庭安排也说不定。
只是有一件事谢景庭没办法算出来,那便是姬嫦。
所以谢景庭是匆忙赶过去,当日的残局没有收场。
贺玉玄近来没有休息好,脸色看起来略微苍白,他又素来会示弱,虽说他关过兰泽,兰泽因为此事生气,此时不免心中又有些动摇。
动摇兰泽也不愿意再和贺玉玄回去,何况宴上这么多人,贺玉玄这般看着他,眼中情意太过明显,想必会引人多想。
“我未曾埋怨贺大人,贺大人脸色有些差,还是早些回去休息。”
兰泽这么说了一句,他催促贺玉玄离开,贺玉玄却因为他的一句关心,面上略微一动。
“小泽,跟我回去,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贺玉玄握住了兰泽的手腕,声音略有些低,兰泽一时没有注意,手腕传来力道,旁边传来孟清凝的声音。
“贺大人这是做什么,难不成督主弟弟便是先前贺大人所说的发妻。”孟清凝这话是笑着说的,此事京中的许多人都知道,前些日子户部侍郎询问亲事,属意贺玉玄。
贺玉玄以自己已经有亲事在身推脱,户部侍郎询问对方是谁,贺玉玄说是徐州发妻,如今因为诸多变故未能成亲。
什么发妻,兰泽想起来原先贺玉玄说过的花,那日在江南乌篷船上,他亲了贺玉玄一回,贺玉玄缠着他与他买了饰物,要和他成亲。
兰泽收了信物,他有些心虚,他才不想莫名其妙地便与人成了亲,因为孟清凝的一番话,周围的臣子许多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朝着这边看过来。
今日贺玉玄非要在人前说开,兰泽有些生气,对上谢景庭的目光,孟清凝笑意未达眼底,阮云鹤面无表情,师无欲掩眸垂思。
“是,我与兰泽已有肌肤之亲,行过夫妻之礼,留过定亲之物,如此……应当算是。”贺玉玄问道,“小泽觉得呢?”
周围人议论纷纷,贺玉玄向来不在意他人议论,如今在宴上失态纠缠一名小奴,此事过了今晚必然会传得沸沸扬扬。
阮云鹤开口道:“贺大人是不是喝多了,来人……送贺大人去休息。”
前一天贺玉玄在姬嫦那里,兴许陪姬嫦喝了酒。
贺玉玄还握着兰泽的手腕,兰泽觉得周围人的目光密密麻麻的像是一张网,他不喜欢被人注意,此时被贺玉玄抓着,他僵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幸好谢景庭在此时开了口,“贺大人今日人前失态,不要继续丢人才是。”
常卿要上前去拉开贺玉玄,不过刚上前一步,凤惊长剑出鞘,拦住了常卿。
随着一声剑刃出鞘的动静,锦衣卫全部出动,在常卿身后绣春刀折射出冷光,映照着凤惊之后的御林亲兵。
两方人都没有动,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兰泽被剑光闪了一下,宴上随之寂静下来,零星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京中只有谢景庭与贺玉玄手上有兵,两人对峙,其他人都成了纸上军。
师无欲在此时开了口:“贺玉玄。”
孟清凝也开口道:“这是做什么,此事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不知晓的以为你们两人在侯府抓什么犯人,兴许传出去是小侯爷又惹祸了。”
谢景庭眉眼漆黑,明艳的脸上没有什么神情,身后锦衣卫袖口飞鱼若隐若现,与朱墙边交织的阴影融在一起,明暗起伏交错。
凤惊率先退后一步,兰泽顺势立刻挣开了贺玉玄,这回不必他退后,常卿上前挡住了他,拦在了他与贺玉玄之间。
“贺大人,慎重。”常卿面无表情地提醒道。
师无欲与谢景庭并列座上宾,师无欲无机质的眼眸抬起来,宛如看了一场戏台上滑稽的戏。
形形色色、每个人面上的表情,每个人身上的颜色,悉数落入他眼中,这些人的命运短暂的交织在一起,犹如劈山之斧落下,交织的痕迹形成深刻层叠的沟壑。
随着收回视线,在此时,他突然注意到贺玉玄身上的光黯淡了一瞬。
耳边传来了低吟声,师无欲天生通灵,耳边低吟宛如无声海啸,扑面而来的浪潮即将覆盖的是某个人的命运。
“贺玉玄——”
师无欲出声提醒已经晚了,一把宽厚的弯刀落下来,这般的弯刀多出岭南一带剑庄,弯刀迎面落下。
贺玉玄因为师无欲的提醒察觉到了什么,他眼角扫到了一道银光,只堪堪地避开,弯刀直生生地劈下去,鲜血溅在贺玉玄脸上。那张脸瞬间变得苍白下来。
周围的一切仿佛在此时定格,师无欲隔着人群与谢景庭对上视线。谢景庭是他师兄,与他同在万佛寺修行,师傅却从来不教谢景庭占卜六爻之术。
谢景庭六主皆煞,天生便是孤星命格,通世之才君主之命,最擅操控人性。
如今他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仿佛看到一道血红的口子在谢景庭身后劈开,白骨森然之上,无数道名为命运的红线全部由谢景庭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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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時候總感覺他像是13.4歲的孩子,後面說了才知道他17,雖然言行舉止感覺也不像17這個年紀,這些都還可以忍受,畢竟文案說了笨蛋美人
但他不喜歡賀還跟他親真的接受不了,我知道他是想氣、想試探謝..也知道他大概不懂這樣不好,但我看的好難受..
我很喜歡謝跟賀...但我堅持不下去了對不起...是我的問題,作者寫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