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有病?!够了吧!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不能放过我!”
我对这人的粗鲁和离谱忍无可忍,抓住裤子一下子坐起,屁股和腿间瞬间剧痛让我没法坐着,然而这会儿要是躺回去,气势就更弱了,只得顺势起身站在床上。
却又因为猛地一站,脑袋一阵发昏眩晕,不能控制地就朝前栽去。
很该死地栽在了他怀里。
他身体僵直了短短一瞬,随即伸手搂住了我的腰。
我揪住他的衣领:“你他妈有完没完?我哪儿招你惹你了能不能告诉我?皇宫里的太监那么多,没人在意我是不是逃走了……”
他看着我的脸皱眉:“你起烧了。”
“你非要抓住我不放……还让司礼监掌印这么大个太监来查我,欺负人就那么有趣吗?你们这些无聊的封建地主没有别的消遣了吗?真后悔那天晚上救你,我再也出不去了,一辈子都要留在这破地方当个太监!”
我朝他脸上挥出一拳,却在半空被他手掌轻松包住,一个用力,将我摔回在床上。
他瞳孔震了震,吸了口气似是压抑怒火:“你……就这么不愿意待在宫里?监栏院太苦了是吗,我让我亲戚说句话给你个好差事……”
“什么好差事,你把自己阉了当去吧!”我抽回手,被子拉上蒙住头。
他在我身后站了一会儿,忽然传来什么东西哐当倒地的巨大声音。
“我该杀了你!”他怒骂一声,出去了。
我转头看,见地上倒着屏风,屏风上的仕女图被边上椅子棱角划开了一条大口子,已经废了。
打碎一套杯子就要打二十板,那屏风呢?
我还挨得起多少打?
窗外月上中天,我看着月亮发了好一会儿呆。
中秋好像要到了,每年这个时候,我妈都会开始准备做月饼,因为我喜欢吃蛋黄,我家的蛋黄月饼里头都是双黄,蛋黄多豆沙少,每一口下去都一定能吃到很多的咸蛋黄。
我掀被下床,走到井边,低头望着黑黢黢的水井。
“狗奴才你站在哪儿干什么?”
那傻|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我抬头的时候他刚从屋顶潇洒跃下,稳稳落在院中。
我:“你说这井里会不会隐藏着哆啦A梦的时空穿梭机?”
他非常困惑:“你说什么?”
“我要跳下去。”我说。
第12章 你我有缘,你叫我玉哥哥
他停下了整理被风吹得微乱的衣袍,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我。
腿上又有热流滑过,接着,脸上也湿了,我控制不住地委屈道:“我又流血了。”
他愣怔了一下,表情不是之前那种高高在上了:“我拿了药来给你……”
“我想回家吃我妈做的月饼……”我哭道,“我帮过你,为你挨过一顿打,你却害我回不了家要在这里当太监,我从小到大没干过这么多活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饭没睡过这么硬的床……我受够了,再见你这个王八蛋,等老子变成鬼诅咒你也绝育当太监!”
我两手攀住井口,上半身往下栽,却在掉进去的一瞬间被提溜住后领子拉了出去。
“你疯了!”他把我抱在怀里,手掌扣住我肩膀。
妈的挡我死路老子咬死你!
我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他吃痛闷哼一声:“松口!”
我一边牙齿用力一边哗哗流泪,哭得很爽。
他终于松开我,我一脚踹开他,手脚并用往井边爬。
却被他从后一把抓住腰带拖了回去。
“你到底……什么毛病?老子寻死你也要管?你是上天派来要杠死我的杠精儿!?”
我崩溃大哭,挣扎扭动,感觉都用不着去跳井了,下一秒就能被这神经病气得直接吐血死掉。
“你别哭了,我带你出宫,”他压住我,“我带你出宫成不!”
嚎啕声止了,一瞬间,万籁俱静。
我:“……”
我:“……………”
我:“!!!!!”
他说要带我出宫,他是说要带我出宫吗?
我是不是听错了?他是不是说错了?这个出宫是我理解的那个出宫吗?
我整个人像坐着过山车冲上冲下一样头昏脑胀,激动地发起抖来,揪着他的衣服:“你,你……你说啥?带我出宫?真的?”
他皱着眉头一副偏头痛发作的表情,像是又后悔把我从井里拽上来了,松开我坐在一边,没好气道:“擦擦你的鼻涕!”
我立马吸了下鼻涕,又用袖子去擦。
他无比嫌弃地看着我,突然风马牛不相及地问:“我同你见面也有三次了,你连名字也不打听一下?”
三次见面,没有一次是愉快的,我有什么理由要打听他的名字?他这种人渣也配?
然而现在情况不同了,我耐着性子:“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他:“冯玉照,玉石的玉,日照的照,知道该叫我什么?”
冯大人?冯老爷?冯渣渣?我摇摇头:“不知道。”
冯玉照:“你我有缘,你叫我玉哥哥。”
握了个大草,他还真说得出口,有你妈的缘啊,孽缘吧!他想干嘛?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四目相对,我叫不出口。
他恶狠狠盯着我,眼神像是要吃人般逼迫过来。
我深吸一口气,怕他一个不高兴就要反悔刚才的话,忍着所有委屈,发出蚊子的声音:“玉哥哥……”
冯玉照表情瞬间变了,盯住我安静片刻,犹如一头被顺了毛的雄狮,丢给我两个小瓷瓶:“内服外敷,烧退了伤好了我带你出宫。”
我:“……”
对不起我有很多问号。
第13章 就没猜一猜我的身份?
那家伙给我的药不知道是什么神药,非常管用,第二天退烧,第三天伤口结痂。
怕管事太监来查,我把摔坏的屏风藏了起来,不过奇怪的事,一连几天他都没过来,只有粗工太监每日来送饭,还有冯玉照偶尔会来,有时候给我带盅人参鸡汤,有时候给我带包点心果子。
每次来板着个臭脸好像多讨厌我似的,还嫌弃我这嫌弃我那,但只要我开口叫声哥哥他就心情好了。
变化之快之多就像一种性质很不稳定的化学物质,其心思复杂扭曲变态让人难以捉摸。
但为了出宫回家,我还是愿意忍受他讨好他哄着他,暂时放下对他的仇恨和厌恶,伪装成一只舔狗的。
离冯玉照答应带我出宫,已经过去五六天,为了不感染伤口我好几天没洗澡,终于要被自己身上的气味熏坏了。
午后,趁着气温不算太凉,我烧了热水,关上房门,脱光衣服,拧了毛巾擦拭身上。
铜盆置在木架上,我一脚踩着椅子,正低着头小心擦拭大腿,忽然间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大白天怎么关……”
我回过头,看见高大英俊的青年迈腿进来,继而愣住,视线机械地上下一扫,然后表情很奇怪地转身出去了,还带上了门。
我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心想幸好是背对他的,没让他看见我身体的畸形,动作利索地擦干身子换了身干净衣服。
冯玉照坐在门前台阶上,此刻一手搭在膝盖上,手里拿着个鼓囊囊的纸包。
午后阳光穿过海棠树叶浸在他身上,折射在他簪在乌黑发髻上的白玉簪子上,乍一看,只觉好一安静俊雅的翩翩公子。
我出去在台阶另一头蹲下,翩翩公子侧头看我,脸颊可能是太阳晒的有点儿红,眼里露着森然的凶光。
“玉哥哥。”我低低叫了一声。
他眼里那层凶光立即消失了,冷淡地应了一声,嘴角有点儿诡异地上翘,浑身洋溢出愉悦的气息。
“……”也不知道他这喜欢让太监叫哥哥是属于什么奇怪癖好,真后悔那时候在灵净寺跪下来叫他两声哥哥,不然现在说不定已经在家里一边吃着我妈做的无骨鸡爪牙签牛肉一边打王者农药晋级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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