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去没两步,他看到杜如喜远远地站在院门口,低着个头,脸上的神情似乎颇为柔和,笑着逗弄着手里的什么东西。
江少栩皱着眉,下意识多瞧了一眼,就瞧见自己那只白貂,正被杜如喜抱在手臂上,两只爪子支在他胸前,尾巴一甩一甩的,像是跟他很亲昵的样子。
第59章
其实江少栩一出现,杜如喜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了,但他没急着抬头,而是动作轻柔地抚了抚白貂的毛,然后才慢慢抬起眼,朝江少栩浅浅地笑了一笑。
要不是知道他演技一流,这副模样真能称得上是眉眼深情了。
江少栩先是一愣,接着也不知是被杵着哪根儿肺管子了,心里头狠狠揪了一把。一股子邪火儿直窜天灵盖,他神情立刻就变了,一脸恼火地一翻手,小白貂顷刻间化为白烟,噗地一下便无踪无影了。
杜如喜怔了一下,垂眼看了看自己空了的手心儿。江少栩在另一头气得直接破口大骂:“姓杜的!你知不知道‘阴魂不散’四个字怎么写??让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你是不是真的听不懂??”
杜如喜挨了骂,微微一愣,紧接着反倒笑了起来:“我以为你再也不肯理我了。”
“你好赖话分不清吗??”江少栩怒气腾腾的,指着他鼻子大嗓门骂,“不想再看到你那张脸,滚滚滚!!”
说完江少栩转身就走,杜如喜抬步就跟:“你不是在练功吗?为什么突然把灵兽收起来?”
江少栩头也不回,声音极其不耐烦:“你管得着吗你!我乐意招就招,乐意收就收,你管好你的药谷,莫来烦我!”
杜如喜道:“放它出来。”
“啧。”江少栩气急眼了,咂了声舌,猛一转身,无比凶狠地瞪向杜如喜,“你再跟上来一步,我就真的打死你。”
杜如喜一下就站住了,但也没退,只是静静望过来:“你不敢召灵兽,是怕它不受你的控制来亲近我。”他说话的调子慢慢的,“它和我亲近,是因为你——”
江少栩脑子麻了麻,愤怒道:“你闭嘴!”
杜如喜被打断了一下,停顿片刻,还是继续道:“是因为你还喜欢我。”他再顿了一顿,“你还喜欢我,不管你肯不肯承认。”
周围一时安静。
江少栩瞪大了眼睛,胸口起伏渐渐变大,脸颊也憋得通红。他似是反应慢了半拍,才爆出一声怒吼:“你放屁!!!”
吼完拍出一掌,当胸击在杜如喜身前。
这一掌他不自觉带了内劲儿的,出手要比之前都重一些,杜如喜当场被揍翻,一下子跌出去两丈远。
下一刻,方胜带着几个密探不知打哪儿呼啦啦冒了出来,方胜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只隔着一段距离对江少栩一抱拳:“江公子,少主他……他自幼多病,身体实在是禁不起这般……还请江公子手下留情啊。”
江少栩自己也没想到这回出手揍这么狠,气得额头直爆青筋,还满心烦躁。杜如喜明明知道自己不抗揍,还一天天的硬往上凑,江少栩烦得不行,可也实在不知还能如何。他嘴上骂得再狠,实际上也不可能真的把杜如喜打死。
杜如喜欺骗他至此,他心里再是有恨,也从没想过要杜如喜的性命。
他就是想离他远远儿的,从此两人各走各的路,再无牵扯,再无交集。
可其实从一把大火烧起来的那一夜开始,一直到现在,江少栩压根就没理清楚自己的心绪。按他以往的认知,善恶好坏都是分明的,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爱憎理应也该如此。但事实上却又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杜如喜骗过他,也救了他,他本该去恨,可又没法恨得纯粹。他不愿多想,可偏偏却被困在了这里。每次看到杜如喜的脸,他除了愤怒,心里还是会觉得很难过。
他一向洒脱,不受拘束,却在情路上栽了个彻底。他本就开窍开得晚,感情上比旁人迟钝一些,嘴巴又笨,脑袋又直,想不明白便被困在了原地,应付不了就只能用沉默应对一切。
他以为不说话就能把自己的窘迫完好地藏起来,结果白貂一出来,一切又绕回了原点。
杜如喜让他那一掌打得半天都没爬起来,捂着胸口咳得很凶,一直停不住:“咳咳咳——”
江少栩皱着眉看了他半晌,终是忍不住走过去,抬脚踢了他大腿一下:“起来,要死走远点儿,别死我面前。”
“哈啊……咳咳!”都这样了,杜如喜竟然还笑得出,一张脸本来总是白惨惨的,这会儿硬是咳出了几分血色,“少栩,你、咳咳、你心里明明有我,为什么不肯……再给我一个机会?”
“闭上你的嘴!”江少栩咬着牙冷着脸,扯住杜如喜衣领,一把将他拽了起来。
他心里乱糟糟的,手上动作也粗鲁了些,这一拽,力气使大了一点,愣是把杜如喜的外衫给扯脱线了。
嘶啦一声,杜如喜胸前的领口豁了个大口子,一个小东西一下掉了出来,正巧落到江少栩的脚下。
江少栩下意识转了下眼,视线顺着那个东西瞥了过去。
那小玩意儿巴掌大小,江少栩弯腰把它捡起来,盯着瞧了半天,人还有些愣:“这不是我丢了的荷包吗?为什么会在你怀里?”
第60章
江少栩记着自己当时发现荷包不翼而飞时,杜如喜还扮作一副着急的模样来,合着都是假装的,荷包根本就在他那里!
“你……你偷我荷包?杜如喜,好啊你,你不光是个满嘴谎话的小骗子,你还是个手脚不干净的偷儿啊!”这给江少栩气坏了,指着他鼻子大骂,“你安的什么心?耍得我团团转好玩儿是吗?我怎么一开始就没看出你这么不是东西!亏我还把你当弟弟——”
杜如喜那张脸面无血色的,也分不清是挨揍挨得狠了,或是身体实在不适,还是彻底慌了神儿了,总之是面容惨淡,被直接抓了个现形,一时间怔在那里说不出话。
江少栩真是越想越气,完全想不明白杜如喜干什么要偷他荷包,他那会儿管吃管住的,根本不曾亏待过杜如喜半分——思及此处,江少栩倏地一愣,突然回忆起来,他那时好像是每晚和杜如喜同房共眠,总觉得哪里有点儿怪怪的来着,他后来本是要和杜如喜分房睡的,结果第二天就把荷包弄“丢”了。
他这时候反过头来再一琢磨,这哪里是“有点儿怪怪的”,杜如喜那会儿嘴上喊他江大哥,手上却总往他胸上摸,美名其曰是按摩,什么按摩是非得捏胸不可的?!这压根儿就是没安好心眼儿啊!
江少栩火苗子一下蹿天灵盖了,好家伙,他把杜如喜当弟弟好生照顾,杜如喜把他当一块儿送到嘴边的肥肉,不吃白不吃!他这人没啥心眼儿,也不防人,那时候就没往坏处想过一分,结果呢,结果就是杜如喜骗他还嫌不够,偷他钱袋子这等缺德事儿也干得出,就为了方便把他往床上拐……
“杜!如!喜!不要脸的东西!下作!”江少栩扯着杜如喜的领子,恨得牙根子直痒痒,“你嘴里到底有过一句实话没有??又是骗又是偷的,把我当傻子戏弄你很得意是不是?!”
“我没有……我……”杜如喜被摇晃得额发都散了下来,脸色苍白,言语间亦是苍白,“我……”
“呸!”江少栩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什么没有!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他想起自己当时怀疑荷包被路上的贼偷了,为了找荷包,还特意召出灵兽来,掐了个字诀,让灵兽去寻物……
江少栩攥着杜如喜的衣襟,拉扯的动作忽地停了。
对……他让白貂去寻荷包来着,结果白貂找到了杜如喜。
当时杜如喜说什么来着?
“它似乎很喜欢我。”
江少栩脑子直,杜如喜怎么说,他就怎么信了。
后来杜如喜又说:“你和灵兽之间有通感,它这么喜欢我,难道不是因为……你喜欢我?”
上一篇:代嫁作精怀崽后死遁了
下一篇:问君何愧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