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乃敌军之将(116)
这一次他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又道:“你们立即下山去和山下的县太爷说这件事,让他立刻把这些人隔离开来。”
疫病的传染速度有快有慢,若是情况严重,速度快,他们这整个镇子连同这山里的人都要遭殃。
“动作要快,若有必要,为了抑制疫情扩散,适当的牺牲——”
允儿的话还未说完,李牧已一爆栗打了过去。允儿猝防不及,被打得有些傻了眼。
吃痛的他抬起双手捂住自己被李牧打了的额头,有些惊讶,又有些不解地望着李牧,他以大局为重万事防患于未然他说错什么了?
李牧面无表情地冷冷看了他一眼,遂又回头看向仲修远,看他怎么说。
“晚些时候我先给他开些退热的药,明天看看情况,如果他的父母都越发的严重,那这件事情恐怕就麻烦了。”仲修远放下了手中的书。
末了,他又说道:“今晚我暂且住在鸿叔家里,仲漫路回来住。”
李牧沉默的可怕,但也并未说什么。
晚些时候看着仲修远拿了自己的医书还有药离开,他也没了下山继续忙的心思,帮着把他的药炉和工具搬过去后,便一直站在院子里看着那边忙碌的人。
“哥……”仲漫路不安。
允儿摸了摸自己,被李牧那一下打红了的额头,一时间竟有些害怕生气了的李牧。
“家里的药都是他自己做的,应该没事。”李牧不知道是在说给仲漫路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家里没啥药啊?”仲漫路越发的担心。
他们家里除了一些跌打损伤的,基本没什么药。
李牧还想说些什么,对屋的仲修远已经一脸赤红地开了口,“小路你去山里帮我捡一些柴火回来。”
仲漫路不疑有他,“家里有,我去抱些过去。”
“去山里捡。”仲修远不容拒绝。
仲漫路越发疑惑,可他哥说的话定然有他的道理,他又担心地看了看对屋的几人后,这才赶紧往山下跑去。
仲漫路走远,已经涨红了脸的仲修远则是抬头瞪了李牧一眼,以男人的身体承受,那些事上总是容易受伤,所以他一直都是自己配的药自用,这是只有两人才知道的秘密。
他学的那些东西,别人是没用上他自己第一个用上了,这事儿他本来就窘迫得厉害。
现如今都这时候了,李牧他就不能记他些好?居然还和别的人胡言乱语。
第63章 心头的朱砂痣
001.
仲漫路大概是被吓到了, 所以动作很快,没多久就抱着一堆的碎树枝从山下跑了上来。
仲修远那边又在一番仔细的检查之后, 开了一张药方出来, 单子上的药大多数家里都有,都是平时仲修远去山里时偶然见到了,就顺手采回来的。
他亲力亲为捡了药又让仲漫路打了井水后, 便在对面的屋里熬起药来。
对面的屋子自从鸿叔不在了之后,就一直空置着。李牧虽然偶尔会去收拾一番,但也已经有段时间没住人。
药熬完, 仲修远把药分了出去, 几个大人一人一碗,剩下的那一碗药他却犯了难。
那孩子年纪还太小, 之前身体一直十分虚弱, 现在又是病重, 根本吃不下东西, 这药即使是有了,也未必有办法让他吃下去。
仲修远看着那孩子的母亲努力的想尽了办法给他喂药,但怎么都无法让他喝下多少后崩溃的哭着, 剑眉也随之紧锁。
如果吃不下药, 那任何人都没办法。
折腾了许久, 一碗药大部分都浪费掉之后, 仲修远才制止了他们喂药的行为,他拿出了左义之前传给他的那一副银针,用针灸的方式试图让他喝下药, 但效果依旧不明显。
下午,又折腾了许久之后,众人都有些疲了。
吃完仲漫路放在院子里的饭后,仲修远把几间屋子收拾出来,让这一家人暂且住下,他自己夜里也住在了这边。
具体的情况还要等明天才知道,现在他只能等待。
李牧家一共就两间住人的屋子一间堂屋,之前因为允儿来了的原因,所以仲漫路住到了鸿叔那边。
现在仲漫路回来住了,这房间就必须从新安排。
仲漫路自然是要独自住一间的,所以李牧便让允儿过去跟他睡。
夜里,洗漱完,李牧坐在床边看着坐在床上另外一边的允儿。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李牧问道,下午一直忙着药的事情,因此他都没功夫和允儿说话。
洗漱完,穿着一件里衣坐在床边的允儿突然听见李牧的声音,小小的身体一震。
对李牧他莫名的有些怕了,李牧下午那一下打在他的头上,十分的突兀,并不是特别的痛,但确实吓了他一跳。
那之后,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不由得生出了几分畏惧,他总觉得让李牧生气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
那种感觉和他在宫中的时候不同,宫里头的人即使生气了,他也无所谓。
可李牧只是一个冷冷的眼神,他便心里发慌。
李牧看着不敢言语的小人,语气却并未柔和,“别把你那些小心思用在我这里。”
允儿抬头看了一眼李牧,他其实有些不明白李牧到底在说些什么,但隐约间好像又有些懂。
就在他疑惑间,李牧突然又伸出手来捏住了他的脸。
这一次,李牧手上用了些力道,他捏着允儿的脸让他回过头来望着自己,然后又把另外一只手也伸了过去,一左一右地捏着。
“知道了吗?”李牧问道。
允儿想点头,但自己的脸落在了李牧的手里,所以他只得含糊不清的开口,“知道了。”
李牧又捏捏允儿的脸之后,这才放开了他,“睡觉。”
允儿抬手,捂住自己被捏的红彤彤的脸,两只眼睛一直追随着李牧。
见李牧在床边躺下留下里面半张床,允儿站起身来,站在床边,“我在地上睡就好。”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我习惯一个人睡了。”
他习惯了一个人睡,而且他也习惯了木木在他旁边陪着他一起睡。
宫里他的寝宫虽然是个守卫深严的地方,但是整个寝室当中去透着几分阴森寒冷,所以他已经习惯了木木跟他一起睡,如果没了木木,他会整夜都睡不着。
躺在床上的李牧坐起身来,直接便把人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睡不着就当自己是大饼,多翻翻就睡着了。”
允儿看了看缩在地上的木木,又看了看身旁的李牧,敢怒不敢言,只得乖乖的掀开被子躺在了被子下。
翻饼,烙大饼,允儿是大饼……
李牧吹灭了灯,躺回了床上,他一时之间还有些没睡意,便琢磨着这病还有仲修远的事情。
他不希望会是那最坏的结果,这人他到底是喜欢着,若真的是那病……
早知道,他就不应该让这人去插手这样的事。本来,他们也不是多善良的人,手里头也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血,就算再冷漠些也无所谓。
结果这事情他还没来得及理顺一遍,旁边就传来了轻微的鼾声,听着那微弱的声音,李牧有些好笑。
他侧过身去摸了摸身旁的人,替他把被角捻好,还说什么睡不着,这才头一靠到枕头就睡着了。
借着微弱的月光,李牧看着旁边睡着的允儿。
允儿走的时候才五岁,还太小了,有些事情他还记不住。
如今允儿虽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对于允儿来说,大概已经只是个熟悉的陌生人。
颇有些无奈的想着,李牧又伸手捏了捏这人的脸颊,这才盖好了被子,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李牧彻夜无眠。
次日,一夜未睡的李牧迎着冰凉的晨曦还有雾水起床时,身旁的小家伙正抱着他一只手睡得正香。
李牧小心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又替他盖上了被子,这才起身。
洗漱完,李牧正准备去山下看一看那些鸭子,却发现对面的屋子当中竟然亮着灯。
循着亮光找了过去,李牧才发现仲修远昨夜似乎也是一夜未睡,这会儿天才亮,他竟然已经坐在桌前看了许久的书。
“怎么不睡?”李牧走进鸿叔家的堂屋,看着坐在屋内眼下带着一片青紫的仲修远。
仲修远看了一夜的书,这会儿已经有些疲了,听了李牧的声音,他才猛然间回过神来回头看向李牧,“你来了……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这里不要随便来。”
说话间,仲修远站了起来赶忙就想要把李牧推出门去,但靠近之后,他又想起了什么似地退开。
“情况很糟糕?”李牧看他这个模样,便知道情况肯定不对。
仲修远苦笑着点了点头,岂止是糟糕,他们这是碰上最糟糕的状况了。
“那孩子父母的情况昨夜也恶化了,现在都还昏迷不醒。”仲修远道。
他昨夜熬夜看了一夜的书,找了一夜的解决方法,如今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连他身上都开始有些发烫了。
李牧看着如此的仲修远,眼中有焦急一闪而过,他昨夜还一直以为不至于他们这么倒霉,抱着几分侥幸。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如今这样的情况下,李牧实在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
“我这边已经有了些眉目,晚些时候我会开一份药单出来,可能要麻烦你下山去帮我买一下药,我这里的备货有些不足。”仲修远深吸一口气后,稳定住心神。
遇上这种事情,他其实比李牧还要着急。
他们两个经历了那么多,好不容易才走到如今的地步,怎么可以因为这样的原因就再次分开?
所以自从发现自己不对劲之后,他便比任何人都要着急,这一夜的时间他根本无法入眠,所以便看了一夜的书,寻了一夜的方法。
“我知道了。”李牧又何尝不是这样的想法?
虽然他并不像仲修远那般会把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但他的想法其实与仲修远是一样的。
这人,也是他惦记着喜欢着的。
天刚亮朝阳升起的那会儿,仲修远总算从屋子里出来,他给了李牧一张药单,然后便自己背了竹篓进了山。
仲修远要去山里采药。左义的那一堆医书当中,翻找出来的药方,大部分的药草都挺常见,但也有几味不常见。
好在他们住的这地方,这山里头有着不少。
左义之前曾经跟他提过,他之所以选择在这山下的镇子里落脚,一方面是因为曾打听到老黑与这边有所关联,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看中了这绵延的群山。
目送仲修远进了山之后,李牧亲自拿着药方下了山,跑遍了整个镇子把仲修远要的药全部都买齐了。
晌午再回到山上的时候,仲修远已经回来。
一上午的时间,仲修远明显的比之前要虚弱了些,脸色明显有些惨白,身上也是一层薄薄的冷汗。
药材回来之后,仲修远按照药方上的单子煎了药,夜里众人药吃了,便又是难熬的一夜。
兴许是他们运气好,兴许是左义真的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这一服药下去,住在鸿叔家里的几个大人第二天情况明显都有所好转。
虽说身上还是高烧不断,也依旧有些乏力,但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浑浑噩噩,不清醒。
唯一让人头痛的,便是那孩子的情况,他依旧没有任何的进展。
反倒是随着这两天的不吃不喝,他越发的虚弱,若不是因为还有淡淡的鼻息,他都如同一具已经死去的尸体。
仲修远这边还一筹莫展,山下的镇子里头却已经又乱了。
山下有人犯病了。
病状具体的还不清楚,不过大概听来倒是和这孩子一家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