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品(15)
作者:三道
时间:2019-06-25 20:14:40
标签:狗血
林忘却被吓了一跳,几乎是要从床上弹起来,听得黑暗中一把清泉般的音色,“是朕。”
听得是谢肖珩,林忘僵硬的身体却没有半分懈怠,这几日谢肖珩夜夜过来,虽是多次肌肤相亲,但林忘到底对床事有些排斥,依旧心有余悸。
他感觉到谢肖珩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渐渐收紧,整个背都贴到了谢肖珩的胸口上,两人亲密无间,谢肖珩拿下颌在他后颈上蹭了蹭,似是心满意足发出一声叹息。
谢肖珩没有进一步动作,林忘僵硬的身体稍稍放松下来,谢肖珩搂着他,半晌,缓缓道,“再过几日便是你弟弟儿子的满月酒,你想不想回去一趟?”
林忘闭着的眼登时睁开了,又听得谢肖珩说,“你上次离宫,是回林家的罢?”
林忘呼吸有些乱,谢肖珩的话太过于具有诱惑力,他慢慢的转过身,在黑暗中对上谢肖珩光亮的眼,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陛下肯放我出宫?”
巨大的惊喜袭来,他甚至掩盖不住自己眼里发出的光芒,谢肖珩看得真真切切,不禁莞尔一笑,打碎了林忘的痴心妄想,“放你走?”他摸摸林忘的脸颊,“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离开朕的身边?”
说到这,林忘已经察觉谢肖珩语气变得沉甸甸的,不禁很是失落,是他胡思乱想,以为谢肖珩真能好心放过他,他不敢把失望表现出来,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谢肖珩从鼻尖发出一声轻笑,继续抚摸着林忘的脸,凑近了道,“朕和你一同回去。”
林忘被他惊得眼瞳一缩,急道,“我自己去就可以,绝不会有所逗留。”
他和谢肖珩一起去林家,那他和谢肖珩之间的事情……林忘绝不想见到那样的场面,他的脸色登时变得有些难看。
可谢肖珩却依旧笑着,“怕被你的家人发现你爬了朕的龙床?”
林忘被戳中痛处,攥紧了手,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他咬着唇不肯回答谢肖珩的话。
谢肖珩却在近来发觉逗弄林忘的乐趣,追逐着道,“这已经是事实,就是他们知晓了又何妨?”
何况还是你亲生父亲将你出卖给朕,谢肖珩没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观察着林忘的反应,林忘急切的攀住谢肖珩的手,近乎央求道,“别让他们知道……”
他已经如此不堪,又何必让林家蒙羞呢?
谢肖珩挑了下眉,正是想把林成的事情抖出去,却见林忘一脸凄然,他仿若能想象到倘若把事实真相告知眼前人,那张脸会出现怎样崩溃的神情。
有时候,也未必一定要赶尽杀绝。
谢肖珩难得哄人,拿手抚着林忘的背,“只要你乖乖听话,朕会对你好的,你不想他们知道朕便不说,但是这一趟,你必须和朕一同前往。”
林忘见事情没有转圈的余地,慢慢的把攀着的手放下来,无奈的应了。
谢肖珩在黑暗里依稀能见到林忘垂着的眸,他此次欲往林家,不过是想带着林忘去气气林延,虽一国之君此等做法是幼稚了些,但若能见到林延悔恨的表情也能令他心情愉悦。
毕竟,怀里的人会进宫中来,无非也是因为一个林延罢了,自己的哥哥替他受了罪,他又怎么能独善其身呢?
谢肖珩抬起林忘的脸,笑着亲亲他微张的唇,说道,“朕今日乏了,睡吧。”
林忘没有言语,被谢肖珩搂着埋进了温暖的胸膛,虽谢肖珩没有折腾他,但却因为即将到来的满月酒,这一夜过得十分煎熬。
第21章
小冯子修养了几日依旧不能下床,太医来看过几回,说伤口愈合得很好,但往后左脚行动定然是不便了。
林忘不知如何安慰,倒是小冯子一个劲让林忘别担心,说自己就算跛了也能伺候他,林忘打从心里感激小冯子,无言以报,只能亲力亲为照看小冯子的伤势。
转眼间便到了林延儿子满月酒的日子。
明明是值得高兴的日子,林忘却很是忐忑不安,天都没亮就醒了。
外头露水深重,未经打理的花圃蔫了一半的花儿,林忘没有心思去理会,草草浇了水,在院前吹了会风,直到天边朝阳乍现才又慢悠悠的回屋去。
用过早膳,便有宫人来传。
林忘进宫两个月,除去那次偷离出宫,光明正大从院门出去还是头一回,但他其实没有多少欢喜,反而有种挥之不去的忧愁笼罩在身上。
未曾见过的宫人恭恭敬敬的将他请进了小轿里,轿子绕过宫闱小院,林忘挑开了帘子望着外头的景象,由偏僻逐渐变得明丽,水榭楼台,繁花簇锦,偶有微弯着身子的宫人路过,比之林忘所住阁楼多了不少人烟味。
但深宫之中过于静谧,纵然美景众多,却抵不住每个人脸上的沉静,既是如此,有再多养眼的景色,也变得索然无味了。
林忘只看了一会儿便放下了帘子,无声的叹口气,想着素日看的闲书里头说道,宫外的人挤破了脑袋想进宫,宫里的人却穷尽一生都未能看一眼长安的灯花,想进的进不来,想出的出不去,不知其乐,不知其苦。
林忘闭目养神着,小轿忽然慢慢停了下来,他以为已经到了目的地,正想掀帘出去,却听得抬轿子的宫人异口同声道,“五王爷。”
五王爷?那便是平成王谢淳羽了,林忘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谢淳羽,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否该下轿行礼。
一道低沉的音色响起,“宫中素有规矩,不得以小轿代步,轿内是何人?”
林忘心里忐忑,这会子不得不出去了,只好掀开了帘,抬头去看,只见一个身着藏青色负手而立的男子站在轿前,面容和谢肖珩有两分相似,但却比之谢肖珩硬朗许多,深目挺鼻,眼神锐利,十足的沉稳气派。
谢淳羽似是讶异轿内出来的竟是个男子,有一瞬间的微怔,林忘硬着头皮做了礼,毕恭毕敬,“参见平成王。”
谢淳羽很快掩去惊讶神色,上下打量着林忘,音色沉沉,“你是何人?”
这要林忘怎么回答?
林忘有些局促的蜷了蜷十指,想了半天没能想到一个好的说辞,谢淳羽皱起了眉,没有逼问,只是耐心的等待林忘的回答。
半晌的沉默,谢淳羽审视的目光让林忘背脊发麻,他几乎受不住想要遁地而逃,此时却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解救他于水深火热,“奴才参见王爷……公子怎么还在此处,陛下久候多时,快快上轿。”
林忘从未觉得常恩是如此的顺眼,几乎是落荒而逃的钻进了轿里,帘子还未落下之时,他的视线和谢淳羽了然而略带鄙夷的目光撞了一起,顿时浑身僵硬,就像被人扇了一个耳光般,双颊火辣辣的疼。
小轿又被抬了起来,外头谢淳羽和常恩在说些什么林忘已经听不见,他摊开自己的掌心,竟是汗津津一片。
众人皆传平成王才高八斗,英伟不凡,他也曾暗中钦佩,却从未想到,初见竟是这样一番情景,那轻视的目光就如同一把匕首般刺进血肉里,令他无地自容。
他也曾奢望过在仕途上有所作为,如今却被困在这深宫里成为新帝的禁脔,何等讽刺,何等可笑?
他捏了捏拳,无声而哀哀一笑,都已经沦落到这番境地了,他还在奢求什么,又还能奢求什么,无非听天由命罢了。
——
谢肖珩在养心殿等了约莫半个时辰,迟迟不见人来,派常恩出去又等了一刻钟,林忘才姗姗来迟。
林忘还没从碰见谢淳羽中缓过劲来,一见到谢肖珩,脸色就更是难看了,好歹把内心的激荡压了下来。
他是头一回来养心殿,却兴趣缺缺,谢肖珩抛开奏折下来,见他在发呆,以为他被这恢宏宫殿吸引,笑吟吟的走到他身边,说道,“朕听闻你也是参加过科举的?”
三年前的痛处被提起,林忘抿紧了唇,许久才颔首。
谢肖珩端详着莫测的神色,只觉得是林忘技不如人难以在科举拔得头筹,他记得林延便是在三年前的科举大放异彩,从前平步青云。
正想揶揄一番,去而复返的常恩进殿,附在谢肖珩耳边小声将林忘遇见谢淳羽的事情说了,谢肖珩眉头登时蹙了起来,望着有些呆滞的林忘,沉声问道,“你见过朕的五哥了?”
林忘敏锐察觉到谢肖珩语气中的不悦,心想谢肖珩和谢淳羽本就是水火不相容的两人,为了避免谢肖珩迁怒于他,只好缓缓道,“只是来的路上碰了个面。”
谢肖珩登时想起林忘来时怅然若失的模样,心里不禁起了一股无名火。
自幼他便被谢淳羽压了一头,即使如今贵为九五至尊,也依稀有新皇不如平成王温厚的风言风语。
温厚?怕是世人没见到宫中手足相残的腥风血雨,有几次他险些踏进谢淳羽所设的陷阱之中,若不是及时反应,恐怕现在早已是白骨皑皑,帝王家的血统,哪里来的温厚一说。
可是林忘只见了谢淳羽一面便表现出一副若有所失的模样,这让谢肖珩不禁恼怒至极,他盯着林忘的脸,凑近了慢慢露出个有些阴沉的笑容,语气很轻却带着股寒气般,“朕的五哥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角色,你若敢跟他有什么瓜葛,朕定饶不了你。”
六月的天,林忘无端端打了个寒颤,谢肖珩语气中夹杂的不甘和恨意太过明显,兄弟之间,竟然有如此深的芥蒂。
生在帝王家,坐拥千万权,也未必是好事。
林忘无奈于谢肖珩的疑神疑鬼,只好颔首说是,谢肖珩又看了他一会儿,这事才是翻了篇。
——
马车已经备好了,谢肖珩不顾林忘的反对直接将他拉上了布辇,这等荒谬的行为在他看来似乎是理所当然,一路上都有宫人悄悄的朝布辇上看,目光惊讶又好奇。
林忘心里气极了谢肖珩这种行径,但反抗无果,攥着拳垂着脑袋不让宫人看清自己的面容,好在距离早朝已经过去了些时辰,一路只有来来往往的宫人,可即使是如此,也够林忘煎熬了一路。
约莫小半个时辰,布辇却不是在宫门停下,林忘望着眼前的宫殿心中疑惑却没有出声,
谢肖珩让常恩在门口侯着,没有他的吩咐谁都不准入屋,继而直接拉着林忘的手进了屋子。
谢肖珩将门关了,林忘抿着唇见谢肖珩不知道按了什么机关,屋里的柜子便缓缓移动,继而出现了一条密道,他看得瞠目结舌,想不明白谢肖珩卖的什么关子。
谢肖珩转身,嘴角嗜着一抹薄笑,“既是微服出巡,又怎能让人知晓朕的行踪。”
林忘讶然,“陛下?”
“待会出了宫,陛下这两个字可千万不能再喊,”谢肖珩似乎思考了一会儿,拍板道,“朕喊你哥哥便是,你只当朕是你的弟弟。”
林忘被谢肖珩的言语吓得不轻,倘若他真把当今圣上当做弟弟,怕是要折他的寿,他犹豫不决,支吾道,“这恐怕不合礼数。”
谢肖珩因林忘为难的神色忍俊不禁,伸手将他往密道里拉,语气含笑,“有什么不合礼数的,朕……我说是就是,走吧,我的好哥哥……”
——
第22章